长安闲客散记

　　翌日，清晨。
　　太阳自东破晓而出,长安城外的远山笼罩在云里雾里，如同泼墨山水画，洋洋洒洒地覆盖了天边残留的夜色。
　　五更三点，几阵锣鼓声从长安城穿出，打破了宁静。
　　“晓鼓已响，可以通行。”

　　右相府。
　　“报——右相，鸿胪寺少卿江鹤江大人到访。”
　　驻右相府的卫兵一路踉跄着跑至右相卧房。右相卧在榻上休憩，闻此言，咳了几声，抬眼道:“咳咳，快把小川叫至卧房。”

　　进到府中，江扰川把带的随礼交与秦六郎，便疾步走向右相卧房。江扰川身着官袍，看样子是惊闻噩耗，刚下早朝便来至右相府邸。

　　“小……小川……咳咳！”程甫易咳得更厉害了。
　　“右相，我在。”江扰川眉头紧皱。“您先好好休息，扰川去叫大夫。”
　　“且慢，咳咳。”程甫易阖眼，病势有所好转。这才娓娓道来。
　　“依我这病势，今夜盛宴，太子势必会有所动静。”说着，程甫易叹了口气，“若我病退，我会在圣人面前举荐你继承相位。”
　　“若由太子执政，于你，于我，于长安，并无益处。”
　　太子李承儒年初曾上书圣人，推行“新政”。所谓“新政”，是由以李承儒为首的礼部尚书，刑部侍郎等太子一党提出的政策。意在提高各都督府的俸禄，减轻长安城外农户多的地方税收。与此同时，加大西市和宣阳坊、延寿坊等铺子居多的地方税收。同时，在西市开辟一方土地由工部尚书陈闻苑主持建造大使馆。

　　呵，口口声声为了大唐，聪明人一眼可看出这是在借机削弱相权。

　　长安地贵粮贵，繁华之处也少不了明枪暗箭。今日昌明坊饿死一人，明日延寿坊夜遇盗贼……这些事情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上演着，但却是无人在意，因为每个人都心知肚明，长安危在旦夕，今日你保了他人，明日不知会有何等飞来横祸。

　　加大长安铺子的税收，无疑是在给长安百姓增加负担，给长安增加负担。指不定将来哪日就会有人上奏折弹劾右相，说什么“右相办事不力”，“害了长安”等欲加之罪辞。

　　再者，陈闻苑未提名工部尚书时，曾是太子麾下一名门客，经太子李承儒举荐，方于前年登位。若由他主持 ，指不定其中又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右相不必忧虑，扰川定会让长安盛世依旧华庭皆在。”江扰川道。

　　程甫易欣慰地笑了笑 ， “小川，我是看着你，承儒和言欢长大的，你素来行事稳重，我信得过。承儒自幼就心思颇深，令人琢磨不透。言欢不爱读书，无心政事也是真 。若你提名右相，要多照顾照顾言欢。”
　　江扰川心头一紧，像是有什么东西划过了心头，但又夹杂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情感，只是不断颔首称是。

　　右相府位于兴化坊，出坊一直向北走可至鸿胪寺。江扰川并未去鸿胪寺，而是坐轿走至平康坊。

　　平康坊生意最旺的一家青楼，烟雨江南楼。
　　江扰川走进楼中，一路都是熙熙攘攘的青楼女子，她们个个擦脂抹粉，身着薄衣，胭脂水粉气蔓延了整个楼。女子的各种体香充斥了整个一楼，令人作呕。
　　“公子来玩啊——”
　　“公子瞧瞧奴家不——”

　　“哟，江大人，稀客啊。”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扭捏着腰肢走来，只身披了件薄纱，长长的红裙拖在了地上，所经之处，其余女子和顾主无不让路，明显在青楼是有地位的。只见这个女子大红唇趴在江扰川耳畔呢喃:“江大人，莫不是来寻人的？”

　　江扰川推开几步。
　　“是。”

　　青楼女子带着江扰川步入二楼，二楼都是一间间的厢房，没有一楼那么喧闹。

　　青楼女子把江扰川带至最大的一间厢房门前。
　　“江大人慢慢玩儿，奴家退下了。”说着，冲江扰川眨巴了几下眼睛。

　　“押大押小？”
　　“我押大。”
　　“嘿，你输了，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几个青楼女子闻声扑在了谢言欢身上。
　　“这，这就免了吧。”终是推辞不下，眼见着几个鲜艳的大红唇就要触及脸颊——
　　哗啦——

　　门被推开了。
　　霎时，整个厢房内陷入安静，众人面面相觑。
　　江扰川环视一圈下来，才发现厢房内皆是高官权贵。最后目光停在了几个女子中间的谢言欢身上。
　　“阿……阿川？”谢言欢关键时刻结巴了……
　　江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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