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季事

　　刚在镇上读小学时，身体单薄，并且性格不合群（这个现在都是），所以经常被欺负。镇上的孩子都是从小拉帮结派的长大，我们农村来的由于是四年级才加入，经常的找不到自己的定位。老师们也不怎么管，终于在某次连着被欺负了三天后，我彻底的爆发了。

　　那天放学，我事先在书包里揣了块红砖，果然在学校自行车库又被四个人堵了。没等他们怎么样，我先发制人，上去就是一脚。把一个娃直接踹的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其余三人一看马上扑上来，我掏出砖一把拍一个人头上，也不管其余两人怎么打我拉扯我，我发了狠就是对着这一个人狠拍。直到最后他们也怕了，被拍的那个小子不停的求饶，我也终于用光了这股子爆发出来的狠劲被拉开了。

　　那小子头破血流的缩在另外两个人的脚边上惊恐的看着我，我看着手里拍断的砖，轻蔑的哼了一声扔掉砖就推着自己的车走了出来，一个人也没动，至此他们都没敢拦过我。倒地的一个脾脏破裂，一个头顶皮外伤，放现在估计还要验出脑震荡什么的讹钱。

　　第二天，那孩子的家长闹到学校，我在镇上开店的父母也被老师叫来。我爸没说什么，问清楚事情的经过后赔了医药费，但说了句下次要这样还接着拍。那是当时对我们家来说很大的一笔钱，我爸是认了打伤人的错，但是不觉得我做错。

　　这件事过后直到小学毕业，我打起架来不要命的事都传遍了，女生看到我都像看杀人犯一样敬而远之。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孩子都喜欢夸张，男生么，也就寥寥几人和我聊得来。反正我不排斥集体活动的热闹，一个人独处的话也怡然自得。打架的话也是加长便饭，那个年代，总会拉帮结派，我这样落单的总免不了被找麻烦。老师发现过几次，但也都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么个原理，所以我对老师也没什么好感。

　　上了初中，我疯狂的迷上了中药这种东西，买了本详解的《本草纲目》一有空就学。当然也是因为小姨夫开了个中药铺，喜欢铺子里飘散在空中的药味。我身子本就瘦，但也只能算标准，想着自己能像电视里的医生一样抓药治病，偶尔还能上山采药，是件很酷的事情。在初二的时候，甚至迷上了写小说，不管别人爱不爱看，自己写的特别嗨。到现在想想，多少还是有点用处，毕竟学不好的数理化对生活真的没什么影响，我又不想搞科研。

　　整个中学时期成绩也就中上徘徊，在后来的中考莫名其妙的考了个市二级高中，明面上只比市重点高中差10分的学校。那年考试特别难，是江苏上海的老师给浙江考生出的题。好多女同学考完出考场都在哭，男同学则基本上都在吐槽数学太难，结果那年的中考重点分数线是十年以来最低的，比平均线都低五十分。

　　当知道我考上了这么个不错的中学，我爸在饭店摆了好几桌请亲朋好友吃了一顿。那天是我第一次喝酒，也是第一次喝醉。整个用餐氛围极其的喜庆，感觉就跟是我结婚一样，父母都笑的合不拢嘴。在此，我跟我爸提出了买第一台游戏机的请求，他当然是欣然答应。第二天我们就奔湖州市区，在找了好几个商场后终于买回了一台PS2，超级贵的价格。那时候是2007年8月，都可以配一台在当时算高配的电脑了。整个暑假当然就是在家里玩游戏度过，没日没夜的玩，要不是老妈管着，饭都能不吃的那种。和当年泡在网吧疯狂打游戏的人有的一拼，小伙伴隔三差五的就住在我家。

　　后来终于到了开学，老爸开着家里的货车送我去学校，到了校门口不让停车，然后为了停车又转了将近半个小时，晒得我们汗流浃背。拉着行李箱去报到时，本来就身体不好的我热的差不多快虚脱了。在教学费和领宿舍用品后我基本上是空着手，我爸扛着那个装着床单被褥的打包拉着箱子走在我后面。当年还不显苍老的脸庞晒得通红，汗不停的淌，从这开始，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锻炼身体。

　　宿舍是八人间，住了六个人，睡的上下铺，空出两个床位我们放行李。我睡下铺，和我隔壁床的和我上铺的关系都不错。他俩是体育生特招进来的，一个我们叫他大傻，有点愣，还有个瘦高个我们叫他甘蔗，用他们自己的话说，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料，进来混着就完事了。另外三个都是书呆子型，虽然过着和我一样三点一线的生活，但我和他们比就不老实多了。

　　在高中一个计算机课的晚自习上，我在电脑教室申请了□□，当然是在大傻的帮助下。身为一个偷偷上网吧只打过CS半条命的纯单机玩家，很难去想到□□对我来说到底有什么用。现在来看，相信很多人跟我一样，□□是当年青春的一种写照，各种各样的说说，各种评论，还有各种空间装扮。

　　俩体育生从高一开始就是年级里打架的刺头，我们这有高年级一定要压一压低年级的不良传统。当年，他们管这个叫杀威，到是有当年衙门的杀威棒的意思，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破规矩。基本上都是高二欺负一下高一，高三的基本上都不太想动。但打架这种事情可不是身高和年龄越大就越厉害的，在开学三个多月后，矛盾终于在这临近寒假的日子被激化了。

　　开始是三五个高二的欺负一下一两个高一的，碰到几个不服输的就会喊几个人欺负回去。慢慢的到后来慢慢的发展到抽个空就来个群殴，反反复复的打。这年代早不流行单挑了，全是比谁喊的人多。于是每一次打下来，下次报复时双方的人数必然会增长。最后的一次，在一个周五的下午放学后，在学校边上的公园里爆发了双方将近100人的群架。

　　很多都是双方互相叫来的社会人员，真正的混混。那是我第一次参加这种场面，很惨烈，后果是严重的，当场就放翻了10多个，是真正的满身血到底不起的那种。那也是我长那么大第一次见真正拿刀上阵砍人，一尺多长的西瓜刀。双方人基本上都是小摩擦搞了将近三个多月的仇人，空前团结的高一学生根本就不虚所谓的高二学长。

　　我们宿舍基本上都是群居群出，没怎么落过单，三个书呆子不敢参加这种场面，只是说绝对不会出卖我们，然后在公园口说替我们放风。我和大傻还有甘蔗被几个我方的拿刀混子护在后面，拿刀的基本上和拿刀的对砍，我们学生基本上就空手白拳的上场，偶尔还有捡些木棍石头的。

　　突然，一个我们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人的混子对着大傻头上就是一刀劈下来，头顶连着额头一下子被划出一个大口子。我一下子懵了，也是当时杀红了眼，楞了一下后一棍子就打在那混子的太阳穴上，他当时就倒地不起。我们宿舍另外三个在远处观望的书呆子冲过来拉起我们就往外面跑。一个不停的说有人报警了，我们赶紧走。

　　这时太阳已经落山了，我们五个人用我的T恤捂着大傻的头搀扶着他，根本不敢走大路，一直七拐八拐的走着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哪来的小路。才半个小时左右，天渐渐地黑了，但我们都不敢回家，直到天黑，一直走到塔下街，大傻的血止了。我看着边上的第一医院，拉着大傻就要去找我在里面上班的小姨。他的伤势看起来严重极了，头顶血糊一片，额头还有一道延伸出来的伤痕在流血，一直到脸上和身上。我们很怕，很怕他就这样倒地不起。我找遍了沿途的每一株植物，疯狂的想找出一些可以止血的草药。可惜已是冬天，找不到蓟草这种草药止血，也辛亏他自己的凝血功能好。

　　医院门口的门卫被我们六个背着书包带着血的学生吓到了，其中一个还用一个血布捂着头。救护担架很快就把大傻送进了急诊室处理伤口，我在护士台说了我小姨是姜医生后，没三分钟我小姨就红着眼睛飞奔而来，看她那样子明显是吓到了，我从来没见过我小姨那么惊慌失措的样子。因为我听到护士在电话里说，有个浑身是血的男孩说是你外甥。当时我其实被大傻吓坏了，看到我小姨惊恐的跑来，不知道作何表情，只知道看的亲人了，一股由内而外的喜悦让我不自觉的笑了起来，然后就瘫倒在地。

　　是的，当时打架肾上腺素激升，路上又一直在担心大傻，在终于放松下来后整个人都虚脱了。我们五个人瘫坐在地上靠在一起，我小姨哭喊着问我哪受伤了，不停的查找我身上的伤口，但我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件事后来是由市公安局的警察叔叔找到学校的，属于特大持械斗殴案件，被抓的几个混混来学校一个班级一个班级的认人。当时那种场面，长得大众脸的基本上都逃过一劫，几个长的有棱有角的就被无奈的认出。我们全年级都知道谁参加了，但全年级都很默契的没有一个人出卖同学，哪怕是特别爱打小报告的那些人。

　　我们宿舍因为受伤的大傻而脱不了干系，被全体叫去学校附近的派出所谈话，说实话看着三个戴着手铐站在边上的混子，我们几个心里还是有点慌的。毕竟监狱和拘留所我们一直以为是一个东西，进去了会很惨，最起码是丢人。我们五个人一致否认，一口咬死说是回家的路上看热闹被误伤的。学校和警察虽然不相信，但是在现场没收的管制刀具上确实没有我们几个的指纹，折腾了一下午后我们出来了，是由警车送回的校门口。大傻家里有些关系，加上未满18周岁也就没深追究，避免了被开除的风险。

　　从这以后，学校对打架事件查的特别严，一经发现，轻者处分，重者直接开除。大傻也在医院躺了三个月，等他复课，学校只能建议他重读一年。医药费是被抓的几个混混出的，他们被抓的也是一小部分。其间受伤的学生也有不少，被认出的几个因为都不是拿刀直接砍人的，也只是吃了个严重处分。我们校长把这件事在媒体上按了下去，一学期后他就降为了副校长，后来在我们毕业之后好几年听到好像是训导主任了。

　　在这以后，我们宿舍基本上就是好好学习的三好宿舍，全校也基本上没有了神马坏的风气，甘蔗虽然成绩不好，也考了个不错的自费院校。三个书呆子一个考上了复旦，一个考上了浙大，一个考上了武大。再见大傻，是九个月以后的事情了，我们高二，他还是高一，偶尔还要欺负他一下。他的头顶，留下了一道不长头发的疤，额头的位置也有很明显的一道疤痕。

　　我在那以后每天早上去跑道上跑两圈，本来不是很好的身体素质略微提高。偶尔还是坚持自己的爱好，写写东西，也不指望出名或者得奖，就跟一些男生偷着抽烟一样，就这么点爱好。到高二，身高172的我身体线条明朗起来，那时候有一个女生给我写情书告白，懵懂的我表面冷静的点点头，心里却是暗爽狂喜。我到现在也不明白那是种什么心态，可能就是单纯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我一直以来都信奉，表面装着波澜不惊，事情就成功一半了。

　　那时候根本不懂谈恋爱是什么，一个只知道玩的人你没法跟他谈爱情是什么东西。她约我晚自习结束去操场走走，我就真的一言不发的跟着她走了一圈。我们的关系在她单方面来说已经确定下来，可那时候的我根本就没有女朋友的概念。就想着，好麻烦啊，晚自习结束都不能回宿舍乘着熄灯还早杀两局象棋。每天叫我出来走走也是想着，反正自己要跑步，就当锻炼身体。

　　在这段感情里，女孩一直在默默送我东西，隔天上课抽屉里总有些小东西，我也一直默默的没有接受，等教室没人了我就送回她的抽屉。整段感情也就默默的持续了一个月，在默默无声中，她给我递了个纸条，写着：我们还是结束这样吧。

　　很文静的一个女孩子，后来在大学也找过我，问我是不是还单身。但那时的我，已经心有所属，只能默默的回了两个字，不是，然后我删除了她的□□。。。。。。。现在想想，当时真是不会做人。女孩大学毕业就在家里的安排下相亲结了婚，现在小孩子都上幼儿园了，愿她一切安好。

　　往后，就是一些寻常的高中校园生活，寻常到有点无聊。学校组织的各种活动我基本上没怎么参加，每天只想生活在自己的圈子里。只想坐着一动不动，出去参加活动和比赛太麻烦了。虽然有点和传说中白羊座的性格不符合，但我真的只是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才会争强好胜。大傻他们也一直在吐槽我生活太无趣，典型的宅男。我一直说：“有兴趣的去竞争一下才有趣，又不是什么都必须要参加一下，不擅长的去参加拿不到第一我还得不开心，犯不上。”

　　终于在这无聊到只能学习的日子里，我们迎来了高考。。。。。。

　　结果，其余几门都很顺利的考完，可能是因为夏天天气干燥，在数学开考才20几分钟的时候我流鼻血了。为了不淌下来，我把头扬起来等血止，结果量太大回流到气管呛了我一下。我喉咙一痒，一个喷嚏带咳嗽的一口老血喷出来，卷子一片红，辛好当时坐的是第一个位置，不然还得赔前面同学的衣服。

　　附近的几个同考场的女生吓得尖叫起来，我可以感觉到附近十好几双眼睛在惊恐的盯着我。一前一后两个监考老师一下子冲过来，估计也是吓坏了，考试考到吐血，这八百年也见不到一次啊。不停的问“同学，你没事吧，同学！？”
　　“别考了别考了，去校门口的医务车，那有医院来预防紧急事故的医生，赶紧叫值班医生过来！”。。。。。。。

　　这之后，我好像是在同学间出名了，不知道他们回家有没有和自己亲戚朋友说。好在毕业了，同考场也没几个自己学校的，不怕后续被人认出。

　　数学考试当然没法正常进行，我想接着考，证明自己没事，但是被我吓坏了赶来的班主任坚决不让我考了，说大不了重读一年，身体要紧。接下来的考试我想着就是反正没什么希望了，尽一下人事吧，结果当然是成绩出来，一本分数线不够，靠着一系列加分撑到二本。但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到杭州上学，不会遇到易涵，更不会遇到明芸，一切很可能是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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