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同人/非耽]古剑同辉

　　初秋，汴京城东的一个不大的院落里，柔软的柳枝随着温柔和煦的暖风轻轻摆动，阳光透过枝条撒在孩子玩耍的竹床上，一位年轻妇人坐在树下，逗着自己的幼小的孩子。孩子像是玩累了，伸出小手闹着让妈妈抱。于是那妇人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将孩子抱在怀里轻声唱着儿歌，孩子咿咿呀呀地跟着和，渐渐地睡着了。

　　本是一副宁谧而温馨的画面，却见那妇人看着睡在自己怀中的孩子，微微皱起的双眉，低声叹息道：“骥儿，你爹爹这回又要出远门了。”

　　丁月华知道包大人升任御史中丞离开开封府后昭哥也不一定能放下那份刻入骨血的责任，但她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他被一纸圣旨发配到边关去做一个三品的护军将军，带兵打仗这种事并不是他所擅长的。无奈圣意难测，既然昭哥接下了，她也不想去多说，他必然有他的原因就是了，只是心里总是有点失落。她又看了一眼已经熟睡的孩子，这个刚满两岁的孩子不知梦到了什么，粉嘟嘟的小嘴撅了起来。幼小的他哪里知道父母聚少离多的苦闷，大概梦到不顺心的事也只是爹爹答应要送给他一把漂亮的木剑，一直没有兑现吧。

　　丁月华将孩子放在屋里的床上，轻步走到衣奁前，从里面取出还是做姑娘时求着母亲做的红色软甲，端详了一番便穿在了身上，提着原本挂在墙上的湛卢来到院中。江湖儿女什么时候这么患得患失了？便是离别，也由不得自己做那小女儿的情态。

　　湛卢的剑光画出一道耀眼的圆弧——丁月华舞动着这把本就属于自己的湛卢剑，却又想起了巨阙的光影——还记得当年自己非要和那人一较高下的不自量力；还记得换剑定情后，自己便很少舞剑，只是对着那把厚重的古剑发呆，在烛光下一遍一遍的擦拭，那是不是少女怀春的痴傻呢；还记得新婚那夜，自己抱着那把巨阙，任红烛燃尽，苦等一夜，直到晨曦一片，才等来他带着满脸愧疚和疲惫地对自己说：“对不起！”再无他话，自己委屈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还记得自己带着愤怨和委屈对他说：“巨阙太沉，我舞不动。”他叹了口气，道：“那还是换回来吧！”自己只能失望地一笑，他其实并不懂我，忍了泪，说道：“好”，于是他拿走了那把本也属于他的古剑。然而这么多年了，一切的委屈似乎都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已淡去，才发现自己所爱的不就是他的侠义、大爱和无私么，只是湛卢依旧挂在墙上，没被动过；却不知今天起了什么样的心思，烦乱的心思只想靠着剑舞来发泄，为什么终于懂得要好好珍惜他的时候又要分离。

　　剑花绽放，发泄的是心中无法说明的愤怨，找回的是江湖儿女的豪情。

　　展昭回到自己的府中时，便看见自己的妻子挽着剑花在初秋耀眼的阳光中腾跃起舞，鲜红的软甲犹如一团火焰燃烧着自己在官场中似已沉寂的血性，不由一抖巨阙，与之相酬。多久没有这种畅快的感受，一如回到当年茉花村丁府的后园，所不同的是那时是漫天的桃花映着佳人娇嗔可爱的薄怒，交错的剑光灵动明媚；而此刻依旧是这两柄上古的好剑，却已是水乳交融，相映成辉了。

　　烦闷的心情随着古剑的光影和那团红色的火焰渐渐消散，展昭忽的起了玩心，手腕轻抖，剑尖依旧挑了那左耳的耳环。于是，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丁月华笑着伸出了手，要要回自己的东西，展昭也是一笑，上前将妻子的手一握拥进了怀中。

　　“月华，好久没见过你舞剑了！”展昭有些激动。

　　丁月华笑着说道：“让昭哥见笑了。”

　　展昭执着妻子的手，看着妻子的眼眸，不忍地说道：“对不起，我又要离开你了。”

　　丁月华摇了摇头，脸上是带着些许清愁的笑容：“不需要说对不起。”

　　“我始终是欠你的。”展昭将妻子再次拥入怀中。

　　烛光轻轻地跳动，映着丁月华有些憔悴却依旧美丽的面庞，素手拈着银针，一下一下地，为儿子缝补日里不小心扯破的衣裳；而展昭的手里也一下一下地为儿子削着木剑，本是早就答应小儿的玩艺，一直说自己忙，没有时间，结果今夜却不得不赶着做了。

　　“昭哥，大哥说那边比汴京要冷很多，”丁月华没有抬头，只顾着穿针引线，只是轻轻地说着：“去了，自己要当心身体才是。”

　　“嗯，”展昭停下了手，看了一眼妻子，接着说道：“明早我就要走了，你不如带着骥儿回茉花村吧，一个人留在京里也没个照应，回去了一来陪陪老夫人，二来让骥儿和陷空岛的那帮孩子们一起闹去，你自己也轻松些。”

　　丁月华“扑哧”笑了一下，拢了拢头发，说道：“昭哥，什么时候也这么啰嗦了？”

　　“还不就是为你想么？”展昭应道，抬起头对上了那双饱含温情的眸子。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语，唯有灯花轻爆的声音。

　　“你怪我没有请辞么？”展昭低声地问道，他看着妻子的脸庞似是被烛光笼上了一层凄然，自己心里也是千头万绪，这些年来亏欠妻子的太多，本以为包大人做了御史中丞离了开封府自己也就能功成身退，谁知不等自己上辞表这圣旨便传了下来，边关的辛苦与危险对自己来说无所谓，只是又要委屈月华一人孤独了。

　　“你说呢？你要真想请辞哪里会没有机会递辞呈呢？”反问的语气好似在嗔怪，丁月华抬起头时脸上那一抹温柔的笑容哪有半点埋怨的意思，她缓缓说道：“其实，你想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圣旨什么的哪里困得住你，只是这么多年跟在大人身边，你已经习惯了把天下苍生放在心里，无法回到自由逍遥的江湖里去了。所以，不是你来不及请辞，而是你很犹豫，如今，倒是圣上替你拿了主意。”

　　被说中心思的展昭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太了解自己了。

　　“戏词上也说'为情白头人笑痴，为国白头人钦羡'，如今大宋边关岌岌可危，好男儿自当立功沙场，为国杀敌，若我是男儿也要披甲上阵，方不辜负家父的那杆银龙。”丁月华说到这里看了眼展昭，又接着说道：“圣意如何你心里很清楚，该如何做你心里更清楚，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照顾自己。”

　　展昭感到自己的眼角有点湿润，满心的感激也被对方温柔的体谅哽在喉中竟说不出来，最终只能道句：“辛苦你了。”

　　“瞧你说的，什么辛不辛苦？”丁月华手上的活计也完了，咬断了线，又抖了抖衣服，收拾了针线，却是叹道：“唉，想着这才刚入秋，还没来得及给你做件新的棉衣，可就要走了；回头做好了再托人捎去吧！”

　　展昭看着妻子有些黯然的表情，想出言相劝一番，又不知道从何说起：“那旧的还能穿，别再麻烦了。”

　　丁月华轻笑道：“那是我自个儿乐意做，一个人的时候总得找些事干吧；昭哥，倒不如我做好后，来个千里送寒衣，是不是又成就一段佳话了？”

　　展昭也笑了，却不知如何应答，若是说句“不必”，是不是有些见外，辜负了妻子的真心；若说句“那好”，千里迢迢，她当真去了不知这一路上又受多少苦。这一愣的功夫，却又见丁月华取下了一只耳环，递了过来。

　　“你不是总喜欢挑我的耳环，以后也不用你挑了，这只就给你带着吧！”说话的语气甚是轻松，眉宇间却见满满的不舍和凄然。

　　展昭伸手接过，那只缀着一颗小巧圆润的珠子的耳环落在掌心，冰凉的感觉倒像是一颗晶莹的泪落在了心里，依旧低声说道：“大概三年也就换防了，不会很久。”

　　丁月华点了点头，道：“你自己千万多保重才是。”

　　“别为我担心！”展昭把妻子拥入怀中，不想放手，良久。。。直到窗外隐约传来了几声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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