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晚

作者:南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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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媸妍夫妇(2)


      那高个子正欲成其好事,忽闻得利箭破空之声!那矮个子竟挡不住,一股剑气袭来,周身的野草均被剑气齐齐斩断!高个子吃惊不小,旋即展动身形,身飞而起,如同一只凶猛的鹰,向那剑气来袭之地迎去。
      对方是一个年仅十七八岁的少年,颔下微微长了些呰须,嘴角高傲而冷翘,亮如明星的目光中透出几分年少的热情和锐气。少年早已看到草丛中躺着的少女了,沉声喝:“把那位姑娘放了,否则少爷剑下可不长眼睛!”
      那高个子一张瘦可见骨的脸已因愤怒而变得有此扭曲了,他怔了一怔,竟然放声长笑,但目中却精光暴射,笑意全无,显是怒极,旁边那六弟知道二哥已蒙生起了层层杀意,心中不禁微觉可惜,看来这个英俊的少年不免折在二哥的鹰爪之下了。
      瘦高个子高耸的眉棱骨一剔,扬声道:“你可知道我是谁么?我乃是江城九头鸟中的二鸟阎飞鹰。你若是识相的,立即挥剑自断两条腿,我还可放你一条生路。否则——”他一伸枯如鷹爪的右手,“我要让你亲眼看到你的五脏六腑是怎样被掏出的!”
      那少年手中的一柄剑,剑身散发出紫金似的光泽。此刻他不再答话,一抖手中长剑,顿作龙吟之声,只见他一道紫光一闪,便向阎飞鹰如电袭来。那阎飞鹰料想对方至多不过十七八岁,谅他未必能在自己手下走过三招。阎飞鹰也是艺高人胆大,他不避不让,反而右手一转,竟伸出食中二指去夹那长剑。这一招他不知练过多少次了,他初次出道就以此成名,连少林派的空空大师、峨嵋派的了缘师太、点苍四剑之首黎少星都是折在他的鹰爪之下的,自以为万无一失。哪知——
      二人甫一接触,阎飞鹰便连连后退三步,望着被斩断的两指出神。他万难料到,那少年所握的原是柄削铁如泥的神剑,加之少年的内力极为雄厚,平常人即使勤学苦练一甲子,恐怕也未必达到他这样的功力,那柄剑竟未能为他所制,反而削断二指。
      那阎飞鹰出道十余年来,大小血战不知参加过多少次,不想此次因一时大意轻敌,竟在阴沟里翻了船。看来这一手勤修数十年的鹰爪功算是废了!其实那少年身世奇特,曾蒙海外仙山的三老指点,身负惊人武功,此次一举获胜决非幸致。
      “哪里来的狂徒,敢伤我二哥!”那六弟见二哥受了伤,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亦是形如怪鸟。少年傲然一笑:“鼠辈也敢来送死!”
      那被叫作六弟的精干汉子一招刚刚攻出了一半,对方的剑便后发先至,刺伤了他的前胸靠肩胛处。他将剑尖一斜,似是不愿多开杀戳,冲对方喝道:“今日只是略施小惩,下次若再犯在我手上,定不宽宥!”
      阎飞鹰冷冷道:“朋友可否告知尊姓大名?今日之恩,在下来日定当回报。”
      “在下木山风,若想来寻仇,在下随时恭候!”阎飞鹰冷哼一声,拉着六弟纵身离去,有如两只怪鸟。
      木山风解开了王心慧的曲垣穴和肩井穴,却见她依然躺在地上不动,便奇怪地问道:“姑娘,你的穴道已经解开了,你不会病得走不动了吧?”
      王心慧面色倏地一红,幽幽地说:“还有两处穴道未解……”木山风看她那副羞涩的样子,明白她胸下左右膺窗穴也被封住了,一个大姑娘家自然难以启齿。
      可是如何解开她的穴道,他也觉得有些为难。他忽然背转身去,却反身一剑,飞快地向她左右膺窗穴遥遥指去,两道无形的剑气已将那两处穴道撞开了。王心慧一跃而起,向木山风一抱拳:“多少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就此别过。”
      木山风叮嘱道:“这玉皇山杂树丛生,姑娘以后出来,还是小心为妙,最好结伴同行。在下亦是下山与叔婶二人会合,不如同去,相互也有个照应。”
      王心慧经历了方才的事,的确有些后怕,便再不推辞:“那就有劳公子了。”
      二人刚下得山来,王心慧老远便看见郭峻岩半躺在草地上,草地的部分叶片都被染成了紫红色,令人不忍多看第二眼。他的旁边站着一男一女,男的丰神俊秀;那个女的仅仅看那水桶般粗的腰身,便不敢恭维其长相。
      “你们竟敢伤我爹!”王心慧放下竹筐,从腰中拔出长剑,不由分说便向那女人一剑刺去。女人似毫无觉察,直到那剑尖刺到近前,方将插满珠钗的脑袋一偏,再以拇、中二指一弹,那剑便震开尺余。
      “慧儿,休得……无理,咳咳……”郭峻岩咳嗽着阻止道。与此同时,那少年木山风也喊道:“姑娘,误会了!”
      王心慧将长剑插入剑鞘,大惑不解:“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来也是该当郭峻岩倒霉,那九头鸟中的二鸟阎飞鹰和六鸟巫飞鸮因折在木山风手中,满肚子的无名怒火无处发泄,见郭峻岩坐在树下,那阎飞鹰便授意六鸟巫飞鸮先将对方杀死再说,喝点人血解渴再说。那江城九头鸟本是一个相当阴鸷的帮派,他们顽固地认为喝了人血可以极大地增加自身的功力,所以他们每杀死一人,便吸干他们的身上的血液。
      巫飞鸮不管三七二十一,劈手便向郭峻岩抓来。那郭峻岩即便身体无病,都未必能应付得了这等阴毒的招式,何况此刻他身上的毒恰巧又隐隐发作了。他左支右拙,勉强战了数合,巫飞鸮正欲一爪凿向郭峻岩的头颅,阎飞鹰喊道:“别把他一把抓死了,不然血就流不出来了。”
      巫飞鸮的那只手便没有再往下插,而是一把揪住了郭峻岩的发辫,否则郭峻岩的头颅上非得凿出五个血窟窿不可。也正是阎飞鹰吼的那一嗓子,倒恰恰救了郭峻岩一命。那巫飞鸮左手揪了郭峻岩的头发,右手的指甲正准备掐断他的颈动脉,让血流出来,却听一枚极细微的破空之声,巫飞鸮一惊,将头一偏,一枚暗器擦着他的厥阴穴飞了过去。
      巫飞鸮吓出了一身冷汗,这种发暗器的手段迥异平常,几乎无声无息,一直飞到近前才略有声响,这时被袭之人已来不及!与此同时,一个年约三十许、丑如嫫母的妇人已飞身过来,那仿若水桶般粗壮的身子丝毫不比其他人更笨拙,那妇人叱道:“好狠毒的贼子,竟然生生喝人的血!”待看到巫飞鸮左袖口上的字,却又奇道,“咦,你怎会是壮士帮的?”此刻,妇人身后的男子带着一匹马也过来了,马上还缚着一人。
      阎飞鹰见又碰到了硬茬,早已递给同伴一个眼色,巫飞鸮道:“不错,在下正是壮士帮弟子,此人正是敝帮的仇敌,故此帮主命我等捉拿他。”他说着伸手一指妇人身后,讶然道,“哟,这不是帮主他老人家来了?”
      “在哪里?”那对夫妇同时回过头去看,身后依然是树木葱茏,野草萋萋,连半个人影儿都没有见到,二人才明白上当了。“小兔崽子,老娘看你跑到哪儿去!”妇人破口大骂,正欲再追过去,她身边的男子将她轻轻一拉:“算了,敌我情势未明,地下这人似乎伤得不轻,还是先看看他的伤口再说吧!”妇人冲他婉然一笑,也便作罢。
      这二人正是先前抓到季涵君的那对容貌反差极大、却又彼此恩爱异常的夫妇,郭峻岩心中本已猜到二人的身份,此刻从二人口中证实,他们果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媸妍夫妇,男的名叫鲁嫉恶,女的名叫尚映蕉,不觉又惊又喜。
      尚映蕉虽是容貌丑恶,为人却心直口快,嫉恶如仇,见郭峻岩身上好几处都被对方的利爪给抓伤了,忙给他敷上自家的祖传金创药。也正在这个时候,武、王二人赶来了,王心慧才产生了这点小小的误会。父女二人重逢,各自叙说方才的经历,才得知木山风与媸妍夫妇原是同道,不觉对三人更是感激。
      尚映蕉依然不解:“我观那两人的穿著,似是壮士帮弟子,怎的二人又敢如此色胆包天,又随意出手伤人?从那个矮个子的招式上看来,形如怪鸟,奇诡阴辣,与壮士帮的刚猛路数颇为不同。”
      “婶婶有所不知,他们本是江城九头鸟之二鸟与六鸟,那高个子方才折在孩儿剑下之时,已报过名了。”尚、鲁、郭三人方恍然大悟。
      郭峻岩的伤势也好了些,他早已注意到木山风,望着那张瘦削英挺的脸,不觉落下泪来。“爹,你怎么啦?”王心慧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在她的心中,爹是条铁打的汉子,是从不轻易落泪的,即便是十多年前,他为了从强敌环伺中把她救出来,身受几处重伤,他都哼都没有哼过一声。这次,爹怎么能落泪泥?
      鲁、尚、武三人均关心地问道:“王大侠,你怎么啦?”
      郭峻岩拭了拭老泪,叹了口气:“这位武少侠跟我的一位故人长得极相,看到武少侠,我便不禁想起那位故人来,倒教各位见笑了。”
      尚映蕉快言快语:“王大侠何不说来听听?这其中似隐藏着一件伤心事?”
      “唉,一晃都快了十年,我钟山派那可怜的武帮主,如今恐怕早已是尸骨无存了!我本不姓王,而是姓郭,乃是钟山的弟子,十年前银虹派邀约武当、少林、华山、峨嵋、点苍、青城六大剑派攻入紫金山,我钟山派弟子几乎全军覆没,掌门也战败而亡。我侥幸逃得一命,本想苟延残喘,抚养遗孤,后来到那柯桥村一看,那里已经被焚劫一空……可见那武帮主的遗孤,只怕也已遇难了!”
      木山风也已泣不成声,他双膝跪地:“郭师兄,小弟正是武帮主之子武峻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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