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 同位体

　　超级英雄之间的信任问题其实一直都非常有趣且复杂，通俗点来说，这个问题一直属于量子叠加态范畴。
　　这一点，就算是佐伊这种对超级英雄的理解、大部分都来自于与真实挨不上一点边的漫画的家伙也清楚。
　　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她与超人相处过一段时日，更是因为佐伊对自己很有自觉。
　　当然，对卡洛斯和劳瑞恩的了解也在这种方面上帮助了佐伊许多。
　　于是，清楚这一切的佐伊说出的“信任”，说出这样的话，能让蝙蝠侠为此发笑也就不怎么奇怪了。他们都心知肚明所谓的“信任”和“了如指掌”都是伪命题。
　　他们也因为情报所得出的概率而相信对方更是对此嗤之以鼻。
　　蝙蝠侠明白对方到底想要什么了，他笑得情绪难辨：“看来你在你的世界过得很辛苦。”
　　他从头裹到脚的战衣，毫无破绽、充满戒备、随时可以来一套氪石洗礼的姿势，还有那平稳、始终平稳的声音。
　　这一切让佐伊分不出来这是夸赞还是嘲讽，亦或者是因为见到了超人的另一个可能性面的新奇，她也不需要知道，目的已然达成。
　　向他传递“你可以选择我帮助你”这件事，已经达成。
　　女性浅蓝色的眼睛弯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啊，彼此彼此。”
　　针锋相对。

　　布鲁斯沉默地带着超人去了蝙蝠洞的铅密封小型实验室。
　　平行时空来的客人已经先行回家，而这个时空的本尊却被留下来加班，对于这种听起来有些惨的遭遇，克拉克依旧能称得上一句心平气和：“无论你想告诉我什么，你都得记得这件事：她是斯特兰奇带来的，蝙蝠。”
　　“嗯哼，我一直记得。”蝙蝠侠调整着这间密室的各种指标问了超人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超人，你知道为什么人类眼睛的颜色各不相同吗？”
　　超人挑眉：“因为基因？”
　　蝙蝠侠从密码箱里拿出一个更黑的头盔没有回头，仿佛刚刚只是随口那么一问：“还因为环境。”
　　当然，他不可能只是随口一问。
　　“对于人类来说，无论什么颜色的眼睛，浅色的总是更容易受到光的伤害。”
　　超人立刻想到了佐伊，他捂住嘴不解：“什么意思？”
　　人类的理论能关氪星人什么事？
　　他们可是可以说是以光为食物的氪星人啊。
　　黑漆漆的同伴戴上他黑漆漆的新头盔，左手悬在某一个按键上：“对于那些拥有浅色眼睛的人来说，晴天并不那么惹人喜爱，即便是对我们来说相当温和的阳光也会让他们感受到刺眼。”
　　超人：“佐伊到底……”
　　“我不知道，我希望你能亲自感受一下，”蝙蝠侠缓缓把手垂下，在自己的最后一个尾音结束后摁下键盘：“这就是我留下你的原因。”
　　巨大的光亮从屋内的所有墙壁散发出来，饶是超人也忍不住恍惚落下了生理性的泪水，骤然改变的光强度让他产生一种类似醉氧但比醉氧更严重的不适感。
　　眩晕、错位感、呕吐欲、一部分肌肉不受控制地紧绷、一部分肌肉又不受控制地放松。心跳加快、神经敏感到怪异，机器的运转声、不远处那个人类身体的血流声、充满光的空间里尘埃触碰了墙壁或者地板的碰撞声……一切或简单或复杂的声音涌入他的脑海，那些经历多年终于被他运用熟练的天赋在这一刻又挣脱了他手中从不松开的缰绳，使用着比自己稚龄时更加庞大的能量反过来折磨其主人。
　　空间好像在放大，同处一室的同伴扭曲起来，脚底的一切似乎都在崩塌。
　　超人过了十几秒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跪趴在地，手下的含铅金属地板帮助他稍微阻挡了一下脱缰的能力，让他得以听见始作俑者的动作声。
　　在这样的环境中，在超人耳中蝙蝠侠的声音格外飘忽，伴随着设备反馈的滴滴声，克拉克努力集中心神他那颗聪明脑袋才理解了蝙蝠侠在说什么。
　　蝙蝠侠说：“果然氪星人也逃不掉，这就是佐伊的感受，超人。”
　　他毫不顾忌趴在地上姿态狼狈的、自己的搭档、被无数人敬仰喜爱的超人如今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自顾自地开始解释起来。
　　“你和我说过，她在她的世界里从来没见过真实的太阳，最多的只有模拟太阳，甚至因为曾经在实验中被实验室生产的模拟太阳光刺伤所以连模拟太阳都没接触过几次。
　　“克拉克，我不信你没有对这件事产生过怀疑。但我更知道你不会用像我一样去验证，这很好。”
　　蝙蝠侠动作稍滞，他听到了同伴微弱的声音。
　　“不，这一点都不好。”
　　黑漆漆先生无声弯了弯嘴角：“能听到你说话我很高兴，看来现在的光等级还算适中，不至于让你感到太难受。”
　　克拉克努力地捏了捏拳头，失败。
　　余光瞥见了一切但权当没看到的蝙蝠侠继续动作和“说教”：“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佐伊已经带来了打败你的武器了，克拉克。”
　　地上的氪星人默然不语。
　　蝙蝠侠耸耸肩再次按下按键，所有的模拟阳光都熄灭，狼狈地倒在地上的氪星人终于能安稳地重新站起来。
　　他蹲下身对满头大汗的同伴伸出手，再一次重复：“这就是她一直以来的感受。”
　　他平淡地说出警告：“不要轻易带她出地球。”
　　他声音平稳得让克拉克感到一阵荒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做？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告诉我？为什么特意避开佐伊？为什么佐伊什么都不说你却知道？
　　蝙蝠侠一句话堵住了他所有的情绪：“为什么？你确定要问我吗？”
　　克拉克·肯特无法回答“是”，他不想知道蝙蝠侠的回答。对黑暗骑士的了解告诉他那不是他能心平气和知道的东西。
　　“也不要问她，克拉克。”布鲁斯·韦恩摘下头盔，汗液沾湿了鬓角的黑发软趴趴的搭在了两侧，让他的眼睛都显出一分水润的无辜感：“你们只是认识了一段时间的陌生人。”
　　超人推开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低沉的、不知道到底在回答他的那一个要求：“I will。”
　　蝙蝠侠总能达成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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