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蝶

　　静谧的月光透过偌大的落地窗，斜洒在粉色的床上，也散落在床上的少女身上。

　　明亮的眸子因为在想什么入神的一动不动，不聚焦的看着窗外。

　　来A市已经三天了，不似第一天初到一个陌生地方的惴惴不安，也不像第二日为了即将到来的测试激动不已，现在的井羽佳已经能平静下来，理一理心里千丝万缕的牵挂的情绪。

　　记忆中，村子里的乡亲都没对她友好过。自她记事起，大人们的避而远之，小孩子的孤立欺负，就与和蔼可亲的爷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再到长大一些，爷爷会带着她去每月单日赶集的集市。羽佳感到人们对她还是友好的，初次见面的叔叔阿姨都夸她长得水灵惹人疼。可是相处之后，她又迷茫了。
　　为什么前一刻还笑脸相迎的人，在她开口道谢或者答话后眼神就有喜爱变成了惊讶。甚至是，恐惧或厌恶。

　　爷爷告诉她，那是因为他的小羽佳太过纯真美好，一开口更是纯真得让那些虚伪的大人们惭愧不已的离开。

　　小小的年纪，听不出话里的破绽和不合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羽佳开始把这当成了是检测人的标准。
　　打那以后的凡是第一次见面的人，她总是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笑得璀然，如果那个人走开了，羽佳就会转过身对着爷爷做个俏皮的鬼脸。如果那个人并没有离开，仍是一脸的和善，那么她就……她会怎样，不得而知，因为那样的人，在遇到林芸老师之前，并没有出现过。
　　不，或许，早在林芸老师之前，就有那么一个人。那么一个可以跟小羽佳肆无忌惮玩耍的人。

　　嗨，不知名的你，为什么要失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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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蝴蝶村每年的蝴蝶会，是在农历二月中旬。
　　随着各种媒体的发展，美丽的蝴蝶会在各地流传开来，每年到蝴蝶村旅游的游客也日益增加。每到这个日子，爷爷总会编制一些当地的手工艺品到集市上卖给游客。当然，也会带上小羽佳。

　　然而，今年的蝴蝶会，对于小羽佳来说，有些特别。
　　爷爷注意到，早在蝴蝶会开始前的一个月，她就开始在老黄历上勾勾画画了。在吃饭的时候，也会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今年的蝴蝶会，怎么来得这么慢呢？

　　爷爷好奇的几次询问，都被羽佳恍惚的神情打断，便也不再追问了。

　　我的小羽佳长大了，也开始有自己的心事了。

　　终于，还是盼来了今年的蝴蝶会。
　　到了蝴蝶泉边的集市，羽佳帮着爷爷摆好了工艺品便跑开了。

　　竹林深处，许愿池边。
　　彼时的小小女孩，十年之后，已经出落得婷婷玉立。

　　因为跑得有些急，到了目的地，羽佳倚着池边的一棵古树，调整着气息。

　　过于白皙的皮肤偏向雪白的颜色，没有因为奔跑过后染上红晕的血色，却觉得病态的只显通透。粉润的唇微张着换着气，知道气息慢慢平缓了，她抬头看了看透过枝叶的空隙映射下来的点点阳光，确认着时间，应该是正午了没错。

　　转过身，看着自己来时的竹间小道，没有半点人迹踪影。

　　“还没来么……”
　　小声的嘀咕道，羽佳点起了脚尖，试着让自己的视线看得远一些。

　　约摸着等了一刻钟，感到无聊的羽佳开始围着许愿池走来走去的打发时间。只是在绕了四五圈后，仍旧没有人来的迹象，让她又呆不住的小跑开去。
　　没一会儿，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捧梅子。翠绿欲滴的颜色看起来很清新，但也说明了它们的还未成熟，以及酸涩苦口。

　　“让你迟到，这个就当做是惩罚吧！呆会要是不吃完，我绝不理你！”
　　自言自语的嘟哝到。看来此时的小羽佳已经知道了这个时节的梅子是青涩不成熟的，以及，有多么的难以下咽。

　　似乎是想起了十年前，小小男孩被青色的梅子涩口到一把鼻涕一把泪，还不住的哄到让自己破涕为笑的样子，羽佳眉眼微弯，嘴角上扬的咧开，咯咯咯的笑出了声来。

　　只是捧着梅子的双手，因为一直保持同一个弯曲姿势而微微的发麻，竹间小道上除了细竹的顶端被阳光照射到投下来的影子，以及被风轻抚后相互间触碰到的刷刷声，并没有多余的痕迹。

　　羽佳有些无奈的将手里的梅子放在许愿池的边台上，舒展舒展发酸的胳臂的活动开来。
　　只是，那胳膊和腿舒展舒展着，就不安分的变幻出了些许动作，慢慢的干脆完全放开的舞了起来。

　　能歌善舞，是西南边陲各个少数民族聚集区的村名的一大特色。用一个第一次到蝴蝶村旅游的游客的话来说就是：随便拉出一个来都能跳，而且都比那些个彩排过这样那样舞蹈节目还要好。
　　这一点，井羽佳也不例外，甚至说，是这些能歌善舞的少数民族姑娘们中的佼佼者。

　　她乌黑的秀发在耳后精致地盘着，上面插着一朵带着露珠的鲜花。显得娇美可人，鲜艳夺目。

　　她如同一只轻盈灵动的小孔雀，轻盈的步伐一如平常走路般的自然，修长的手臂柔柔地舞动着，像月光下轻轻流淌的水波。她的整个舞姿看不出任何的规律或者舞步，但是那般无任何人为编导的舞姿，更显自然灵动。身上具有民族特色的傣族服饰显得格外的悦目，碧绿的筒裙勾勒出她柔美曼妙的曲线。裙摆的银质吊坠随着她的舞动，清脆的碰撞着，悦耳动听。
　　终曲，在她旋转的瞬间，黑发上，花瓣飘飞如雨。她微微颔首，抬起头的瞬间，那张清秀的脸上是享受般的温润璨然。

　　“啪啪啪……”

　　谁的喝彩声，在一曲完时，适时的想起。少女脸上是一阵莫名的欣喜，猛然的回头，看向掌声响起的地方。却在看清出来人后，不自己的大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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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芸是A市有名的舞蹈家，可以说不但在A市，在全国，甚至世界的舞蹈界，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不仅来源于出声名门的轰动效应，也来源于她自身的天赋和努力。不过30出头的年纪，已在中外舞坛享有盛誉。

　　这次来蝴蝶村旅游，一来是才完成了一个演出后的自我放松，二是听闻这边独特的舞蹈很具艺术价值。无意中走到这竹林深处，看见不知名的少女的翩然舞蹈，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刚才舞得翩然的清闲少女，却在转头看见她时哭得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难道这边的习俗是跳舞的时候不能让人看见么？还是我的突兀鼓掌吓到她了？
　　很是不解的胡乱猜测到。林芸小心的开口询问：

　　“那个……”

　　“为什么不是他！”

　　和她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少女委屈的抱怨。

　　只一句，林芸猜到个大概的上前安慰。

　　小小少女，毫无心机。在她的安抚下，十年之约，青梅竹马，以及那个“他”的失约……
　　让林芸欣喜这少女的天真单纯，也心疼她被爽约后的无限悲伤。一个想法，在她的脑海里成形……

　　好心的送少女回家，最后在少女依依不舍的挽留，和少女爷爷的热情款待下住了下来。
　　三天的时间，让林芸了解到了少女的一切情况：年幼失去了双亲，由爷爷抚养长大。兴许是从小没有母亲的缘故，少女对这个突然走进她的世界的女性，显得格外的亲切。

　　看得出来，爷爷对这个孙女的宠爱，几乎到了溺爱的地步。那样的要求，恐怕不会被同意。
　　但返回A市的日期将近，林芸还是对少女的爷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让她想不到的是，听完她婉言的诉说，老人只是沉默了片刻后，答应了下来。

　　“林老师（林芸自我介绍，是一名舞蹈老师），很奇怪我为什么会一口答应下来吧。”

　　“嗯。”
　　没有绕弯子，她坦诚的承认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小羽佳的身上的那些不寻常你应该看见了吧。”

　　“你是指她的……”

　　“嗯。”
　　没有等林芸说完，老人便接口到：
　　“那是她的母亲遗传的，应该是一种由女性一代代或者隔代遗传的病。可是在这个闭塞的小山村里，大家都不能理解的把她当成是食人血的妖精或者吸血鬼附身。她的母亲……”

　　也许是想起了悲伤的过往，老人哽咽的掉下了眼泪，有些困难的继续道：

　　“难得林老师看中了她跳舞的天赋，有意带她去大城市里发展。我虽然不舍得，但为了小羽佳的将来，就代她领了林老师的心意了。
　　我们小村子里的少女，都是到了年龄就结婚生子，可羽佳那样……怕是没有哪家少年愿意娶她。就算有，家里也不会同意。我年纪大了，不能照顾她一辈子，要是我有那么一天，留下她一个人，我又怎么能放心。
　　大城市里的人见得世面多，又有学问，应该不会像我们村里这样迷信，排斥小羽佳。况且有林老师的栽培，她今后会有很好的发展吧。即使有一天没有我了，她也有能力一个人生活下去！
　　不过，算是我得寸进尺吧，有一个请求请林老师您务必答应！”

　　说到这里，老人眼底的坚毅，显于外的让人无法拒绝。

　　“您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办到！”

　　“小羽佳的病，虽然出了那些奇怪的特征，对生活并无其他的影响，还是想请老师带她去大医院检查检查，看能不能寻出什么根治的方法。”

　　“这个没问题，就算井爷爷您不说，我也会想办法治好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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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了爷爷，羽佳的眼眶有些湿润，双手抓起被角，将头埋到了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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