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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青山绿水间,有一青竹小院坐落其中。
溪水潺潺,夹杂着不知名的鸟儿鸣叫。云雾缭绕,将整座小院衬得如同人间仙境。
院前不知何时伫立了重重穿着铁甲的禁军。
有一墨蓝衣袍之人行到院前,微微抬首,似乎斟酌着什么,如玉般修长白皙的手微握,收落腕间的衣袖长垂,大袖被风吹拂起,平添仙人飘渺之姿。
他后侧几步外站了一个手持竹扇的青衣男子,手中竹扇轻摇,姿态好不自在。
青衣男子见他迟迟未动,竹扇一合,漫不经心地调侃道,“十年未见了,夫人怕是早就将首辅这负心人忘却辽。”
墨蓝衣衫的人淡淡瞥了他一眼,因那“夫人”二字不与对方做计较,余光却在青衣人手中的竹扇上一顿。
青衣人感觉到那道视线,身子一僵,接着极其不满地当着他的面振用内力将竹扇碾成粉末,嘴里还犟个不停,“知道了知道了,你家夫人喜青竹,我这不是纸扇子裂开了才用竹扇子的吗……”
不过这话音未落,却听另一个声音遥遥从远处传来——
“哎哎,齐大哥,她不都告诉你了她已有婚约了吗……”
“再说了,那女子已经年过二十五,这般大的年纪,如何配得上你……”
“……齐大哥!”
“齐——”
身着嫩黄衣裙的少女跟在一个身量魁梧的男子身旁,随着声量渐大,两人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
少女的声音在看见满林禁军时戛然而止。
……
你没算过自己等了他具体时日,不过粗略记下来大概是有十年了。你记得他离开那时你十五岁,而如今你二十五岁了。
因为与他的约定,你无视了世人那些带着鄙夷怪异的目光,拒绝了所有追求者,等了十年之久。
后来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清净,你搬进了山中。
你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你,你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抱着一个虚无缥缈的约定等多久。
你记性不好,甚至已经快记不清楚他的模样了。
今日似乎是个好天气。
从窗里看出去,竹林并无缭绕的雾气,阳光正暖。只是比起以往要静了些。洗漱后你只披上一件轻盈单薄的大袖,你抬步走到院门前,准备像以往一样打开院门,去采集生菜做早饭。
家中粗粮不多了,你还要下山到镇子上去买些回来。你在心中细数着买米所需铜钱,盘算着这次下山又需卖掉多少草药。
一打开门,却猝不及防对上一道颀长的身影。
你是低着头的,目光所见先是一柄闪烁着寒光的剑刃,其次才是这个身着墨蓝衣衫的男人。
如夜深幕的墨蓝色让你微微一怔。
记忆里也有一个同样身着墨蓝色的青年,长身玉立,临行前将你紧紧揽在怀中,久久沉默后哑声道,“……等我。”
这句话像一句魔咒,让你真的等了他那么久。
缓缓抬眸,入目的是一张眉眼如画、清隽内敛的面容,那双充斥着熟悉感的雾蓝眸子正凝视着你,眸底衬着深不见底的暗色。
心下一跳,有一股熟悉感慢慢滋生。
你凝眉望着他,愣了好一会儿。
“你……”思量许久,你迟疑地开口,“你是……去年上山来提亲的那位公子?”
晏珩景:……
许穗:……噗。
一旁的青衣人笑出声来,你这才注意到自家院外站满了人。
似乎是一支肃整待发的军队。
你:……
小小地后退了一步。
没认出来晏珩景也不能怪你。
你在潜意识里早当他将你忘了,只是一直拿约定当借口敷衍自己,你从没想过会再见到他,更不期待他会来赴约。
更何况……
他变得太多了。
你的指腹在茶杯杯沿轻轻滑动,细眉微蹙,感受到坐在对面的人望过来的目光灼烫,眸子半敛,一时不敢与他对视。
晏珩景赴京前,是出了名的谦谦君子,温润谦和……他那双雾蓝的眸子向来是盛满如水如月温柔之色的。
可面前之人,雾蓝色的眸瞳眼底蕴含着你看不透的晦涩,虽唇角微勾笑容清浅,但与温和二字绝无半点关系。
尤其是……气场。
十年前后的他,相似、却又不尽相同,你说不清楚哪里不对,但总之你无法再用面对十年前的他的态度面对现在的他了。
你虽不知道晏珩景此行的目的,从前希望他快来,此刻却希望他快离开。
他的身份定然是不同了,不知道他的改变是不是和身份有关,但你不想问、亦不想叙旧了。
人是善变的,尤其初心难守,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曾经的承诺约定,但此刻你只叮嘱自己绝口不提当年,以免落得自取其辱的地步。
你在心下暗自思量如何请走对方。
所以在晏珩景拿出白玉簪时你愣住了。在锦帕中妥置的玉簪已经断裂成两段,有一抹暗沉赤色自断裂处晕染,像是在倾诉此物曾历经磨难。
晏珩景将它放在石桌上,温声开口道,“中箭的时候我以为此生连与你诀别的机会都没有了,但因为它我活下来了。”“你曾说此情如簪,若我归来时忘初心,失情意,只要断此簪交于你,你绝不会多纠缠于我。”
顿了顿,他接着道,“玉簪断裂非我意,我遍寻修复者却无一人能将它完全还原……”
你目光呆呆地望着玉簪断裂处的暗红,听他好似未曾分离过似的熟稔的语气,好似回到了十年前不曾分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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