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长夜里的光

作者: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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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


      夜色已深。
      路歌洗完出来,见张凛在门侧抱臂靠着墙,眼睛看着窗那边。
      她愣了下,感觉他其实看的是那面墙上的假发们。

      事实上,关口早就有了人脸识别系统,底子干净时换换装扮还可以蒙人,现在她证件上有过一次交税和白单记录,很容易被电子监控识别为可疑旅客,这些假发以后大概率是没用了。

      路歌手心捂着伤口处,轻声问:“你明天几点上班?”
      张凛扶她走到床边坐下,“中班,十二点。”
      “难得啊,晚上还加班吗?”
      “下午科里有培训,结束后我给你打电话。”
      “什么培训?”
      “月初的例行活动,明天轮到前六个科室,一天就结束。”

      路歌眼神停顿,思考了片刻,然后靠躺在床头,闭上眼慢慢呼吸,“很热,你去洗洗吧,今天别回宿舍了。好不好?”
      她商量的口吻,却没留话口,紧接着又说,“你的衣服直接扔洗衣机里,晾晾明天就能干。”

      张凛懒得接她的话,照做就对了。

      路歌听到洗手间门开了又关,她睁开眼,张凛进去的时候分针指在十五分。
      等他出来,分针指在二十五分。

      路歌放下手机,见张凛披着浴巾,通身只着那件新买的白色平角内裤,衬得皮肤黝亮有力,料子十分熨贴。
      路歌枕着手臂,远远打量着,说,“还没洗就穿。”
      张凛把卧室灯关掉,黑暗中沉沉地说,“我没那么多讲究。”
      路歌听到他在走动,以为他要去客厅,连忙起身说,“你不要去睡沙发。”
      张凛走到了窗边,闻声回头看向她这边,转头笑了笑,次啦一声推开窗让风进来。
      路歌躺回去,“你开空调吧,我盖被子。”
      张凛把肩上的浴巾拿下来,搁在椅子,“还是吹风扇吧。”

      落地扇立在了床头,张凛睡在上风处,跟她面对面侧起身,像一座低矮的山丘。
      张凛洗的冷水澡,浑身散发着湿润温凉的水汽。
      路歌伸手摸到他的肩,张凛感觉到她的手更加冰凉,他掌心覆盖握住她,道:“身体太虚。”
      路歌眉头一挑,问他:“那你前女友怎么样?身体好吗?”

      张凛愣住,他仔细回想,刚刚在鱼粉店,路歌来了之后,他和周启鸣好像没有再聊过这个话题。
      路歌看他这反应,确定是蒙中了。

      “我看那个周启鸣的眼神,分明在比较,好像在说这个女人,跟那个差挺多呢。”
      她无中生有的本事也是无人能及。

      张凛见识到女人的直觉有多可怕。

      路歌玩弄着他的粗手,问,“她是什么样的人?”说完她打了个哈欠,眼皮不规律地合上又睁开。
      张凛琢磨了好一会儿,形容那位前女友,“头发很长,家教很严。”
      “你还能再无聊点?”路歌更困了,笑道:“家教严,是晚上十点必须回家的那种?那你们有机会上床吗?”

      “没有。”

      张凛回答太干脆,路歌瞬间睡意全无,她想笑,可一笑就开始咳嗽。

      张凛拍着她的后背,路歌喘着气,说:“那你都怎么解决的?”
      “……”张凛试图把话题引入正途,正经的口吻解释说:“我那段时间在侦查一线,工作很忙,还要去外地出差,一个月见不了几次。”
      “哦?”路歌手臂搭在他身上,指甲摸到脊椎骨上,分分寸寸地划动,这让张凛想到台风天那晚在天桥上,她躲到雨衣里也是这样折磨他的。

      “你上次跟女人那个是什么时候?”

      张凛手摸到背后,逮住她的手腕,拉回来轻轻一丢,“你够了啊。”
      “是不是太久记不清了?”路歌抬起被丢的手,顺势摸着他的鬓角,“哎,真是难为你了。”
      张凛淡淡地说,“路歌,我今年三十四岁。”
      “嗯。”路歌愣了一下,这个她早知道了,在张凛的工作证上,她问:“所以呢?”
      张凛这么说,是觉得有必要让她知道,“无论哪方面我经验都比你丰富,仗着脸皮厚就撩,你要吃亏的。”
      “这么说你很厉害啊。”路歌脑袋离开枕头,贴着他的嘴唇若有若无的声音,说,“那要等我试过才知道。”
      她刚说完,脑袋又砸回枕头上,“嗯……”

      张凛虚撑在她上方,手慢慢伸下去。
      路歌的身体接收到的讯息令她觉得一切既在预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她想起第一次在关口看见张凛,他查了她的那盒车厘子是新鲜沾了水的,当他摘下手套,手指又粗又糙,她想象着它陷进光滑质感的水渍里,不断进出的感觉,大概也就是现在这样了。

      黑暗中,路歌不停地用力吸气,随着张凛换了好几次手指,她像条濒死的鱼一样。
      嘴里干涸,眼眶湿润。
      她睁大了眼,隐约能看到他脸上有汗,手臂上也是湿津津的。

      热潮荡到顶端。
      簇簇烟花炸裂,头皮发麻,寂静中回响着呼吸声。

      路歌还在缓神,微微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
      张凛那处已然不能再等,目光一刻不移地看着她,低声问:“伤口什么时候拆线?”
      路歌的听觉有点迟缓,许久才回答,“出院后吧。”

      那只粗重的手开始为自己忙活,他还不忘用鼻尖在她鼻梁上磨蹭,“什么时候出院?”
      额头相抵,路歌轻轻地笑,“明天去办手续。”
      张凛紧咬着下颌,咬肌突起,他解决自己的问题时很粗暴,不像方才为她做的时候那么耐心。

      他不再问问题了,余下的时间越来越漫长,路歌听着他纾解了二十分钟,浑身热得湿透了,抬脚去踢他,“开空调,热死了。”

      张凛手托住她的后脑勺,手肘撑着不敢压到她。
      自给自足,一声轻吼。
      发泄了出来。

      这一觉睡得酣畅淋漓,上午张凛叫了几次她都没有醒。
      他在桌上留了字条--厨房有粥。

      路歌给利南培打了通电话,然后走去厨房,看到电饭煲开着保温。
      盛出一碗小米粥,金黄澄亮,餐桌上白碗扣着一碟紫苏叶小菜。
      她第一次知道这种叶子还可以凉拌,试探性尝了一点,味道还算喜欢。

      吃完饭,她把碗扔到水槽里。
      想了想,还是回到厨房动手把碗筷洗了,顺便把锅也刷了。

      下午回医院找医生拿出院证明,在一楼大厅结算完住院费用,路歌坐在窗口前面的等候区仔细研究账单。
      以前路远行生病,整个治疗费用几乎拖垮了她,上面一项项消费的医疗费用每日递增,以至于到了后期,她要选择国产药还是进口药,她要决定一天吸多少个小时的氧气,她要学会舍轻取重去掉不必要的折腾。
      路歌现在看着手上的账单,费用基本都在承受范围之内。

      出了住院部,迎面走来一个女医生,路歌觉得眼熟,对方上来打了声招呼,问:“张凛今天没陪你过来?”
      路歌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想起她是谁,笑了下,说:“他在上班。”
      “也是,他工作一直挺忙的。”龙惠第一次见到张凛是在张清海住院的时候,他风尘仆仆从外地赶来,因为只请到三天假,七十个小时吃睡没离开过医院,走的时候一再跟医生确认张清海已经度过危险期,他才赶车去了另一个地方,听说是有案子在追。
      龙惠见路歌好像着急走,也就省去了不必要的话,直接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路歌笑意盈盈看着她,并不打算回答。
      “你别误会,我这么问也是有原因的。”龙惠看着她,不咸不淡地说,“张凛应该没告诉你吧,月初的时候我们相过亲。”
      “哦。”路歌眼眸转动,似乎懂了,“你的意思是,他同一时间兼顾两个女人,我和你只是他挑选的对象,是这个意思吧?”
      不需要她回答,路歌打算拿出七成的耐心,一次性解决这个事。
      “我首先说明这一点啊,张凛之前确实是单身,不算欺骗你。而你对他有意思,这也没什么,我不介意。张凛能扛到这个年纪还没有结婚生子,去相个亲也正常,你要真能跟他配对成功就属于捡漏了知道吗?”
      “不过可惜。”路歌笑笑,“你没捡着。”

      “你对他就这么满意?”龙惠话中带着微怒,她甚至没有意识到心里那股莫名酸楚从何而来,只冷笑道,“他条件一般般,也只有你这样的能看得上,别以为谁都像你似的。”

      路歌啧啧摇头,“你这人很矛盾啊。”

      龙惠很清楚她什么意思,太明显了不是么。

      可惜要赶时间,不能再听她说下去,路歌半笑着跟她摆摆手,“龙医生,有机会再聊吧。”

      许久没来关口,路歌把出院材料放回家,到了旅检大厅,见人流量还算正常,例行查验的人也不多,看来严查期确实过去了。

      利南培在上水派货,他的车停在港铁站外面。
      两个皮肤黎黑的中年女人过来说:“老板,我们可以多带一包,跑腿费再给一半就行。”
      “你们以为我的货是玻璃球呢?”利南培脑袋从车窗伸出来,“就这些,多了没有,想多带多赚钱,要证明自己有这个本事先。”

      一般带杂货的水客一趟有固定的跑腿费,钱一样,谁都想货少点箱子轻点。但利南培这里不一样,他的货既小又轻,还是按小包算的。
      运气好的话,多带一些也是可以的。
      可惜利老板谨慎,轻易不给。

      “她们是哪儿找来的?”路歌挎个黑包,双手抄着裙子口袋,晃晃悠悠走过来。
      利南培早看见她了,打开车门等让她上来,点了根烟抽,手搭在车窗外,说:“几个知根知底的老水客作了担保,都是刚拿到港证的新人。”
      “可不可靠啊?”
      “交了押金在这儿,香港多大点,她们能跑了?”

      路歌闻着味道,被勾起烟瘾,伸手拿来一看是万宝路的爆珠薄荷烟。
      抽一根把烟蒂放在牙上轻轻一咬,珠子个嘣就碎了,“倒不是怕她们耍花样,没经验赔了货怎么办?”
      利南培凑上来给她点火,邪笑着说,“如果她们不是愿意塞下面带,我还真不放心用。”

      一阵清凉从鼻腔顺下去,路歌闷声咳了几声。

      她想起四年前刚入行的时候,利南培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一点经验都没有,货被查了你赔得起吗?”
      “女人胆子小,只有身体好用。”
      “知道怎么用自己带货吗?”
      “塞下面啊。”

      路歌起初听到自然很抗拒,倒不是羞涩,只是怀疑地问,“货主那边没意见?”
      利南培说:“怕什么,东西装在男人用的那种套里,干净。”

      利南培的货,成本大利润也大,女人这样带货几乎是所有方式中最稳妥的一种。
      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他必须保证所有的货今天一次性出去。

      路歌平静的表情下,想起当初自己花了多久的时间才让利南培相信,她不用这样也可以把货安全带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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