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爱你

　　“上清，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陈陈，要是我早点发现……”黄米哭得不能自已，她回想着早上的一幕幕，似乎开始接受路陈已经去世的事实，自责和悲痛瞬间将她包围。

　　“不是啊，不是啊，她都没犯病，她好好的呢，跟我们闹着玩呢。陈陈，你起来吧，我们去老宅了啊。我不让你睡觉了，不让你睡了。”沈上清摸着路陈的脸，“起来吧宝宝，别睡了。”

　　“上清，让陈陈走吧，陈陈之前签过遗体捐献，她不能在这儿待太久。”林逸朗努力平复着心情，示意医疗团队上来把路陈带走。

　　“什么遗体捐献？！她好好的呢，捐什么！陈陈，你起来吧，陈陈！”

　　“上清！”林逸朗用力摇着沈上清，“陈陈走了！她起不来了！让她安安静静走吧。”

　　“不能让她走，不能。”沈上清将路陈紧紧抱在怀里，红着眼眶看着众人，“你们不能把她带走，她还没睡醒呢，不能。”

　　“先生，先生您冷静一点。小姐受了那么多苦，也算是得了善终，没再遭什么罪。您节哀吧，小姐的后事还得您来处理。”周叔尽力平复着沈上清的情绪。

　　“可是她不想走啊，她想活下去的，她还没见到妈妈，还没看小米结婚生孩子，她还要带我回老宅，我们说好要去看星星的，她不想走的。她都喜欢秋天了，她不想走的，你们想想办法啊！”

　　林逸朗趁沈上清脱了力，将路陈接过去放到了担架上，又把踉跄着要追上去的沈上清拦在怀里：“上清，上清，别冲动。”

　　“林哥，不能让她一个人走，你让我去陪陪她，让我去陪她好不好？不能让她一个人走！”

　　“好，我们都去陪她，都去，送她最后一程。”

　　四人跟着路陈上了救护车，周叔开车跟在后面。

　　一路上，大家坐在没有鸣笛的救护车里相顾无言，看着安静躺着的路陈。她精致的小脸依然苍白，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路陈走得突然，所有人都毫无准备。在沈上清他们的预想里，路陈是每次都能逢凶化吉的，就算生命走到终点，大概也是在经历过无数次手术和抢救之后，可能慢慢地失去语言、失去思维、失去意识，直到他们再也握不住那一点点的温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走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早上，没有一丝征兆，甚至还在计划着早餐吃什么。

　　路陈离开的时候究竟有没有痛苦他们已经无从知晓了，只觉得现在心里压着千斤巨石，让人透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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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对路陈的猝然离世毫无准备的还有Ｂ大。

　　路陈走后的第二天，就是原定的新生见面会的日子。给老师和同学们准备的礼盒和卡片早就提前送到了活动现场。每张卡片上，都有路陈按照对方名字写的一句话。

　　学校和会场里，路陈的海报和桌牌甚至都没来得及撤掉，也或许，是学校的意思。

　　程飞在会场门口站了一整夜，终于等到了李斯年。

　　李斯年知道程飞是在等他，便停下步子，带人走到一旁：“有事？”

　　“老师，网上的消息……”程飞不经意看向一旁立着的路陈的海报，女孩儿在上面笑得灿烂。

　　李斯年叹了口气：“陈氏集团和乐动都发了讣告，你应该能判断出消息的真假。”

　　“可是老师，她才，她才２５岁，人生才刚刚开始。”程飞憋了一晚上的泪终于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李斯年抬手拍了拍程飞的肩膀：“学校外面，聚集了很多人，应该有她的粉丝吧？估计他们之中有人跟你一样，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虽然她才２５岁，但是她活得比我们每个人都要精彩，不是吗？”

　　“可是，可是，”程飞不停地摇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李斯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红了眼眶：“好了，我承认，当初不选你是因为觉得你对她除了欣赏和崇拜还有些别的感情，我向你道歉。她人虽然来不了了，但是活动流程没改，学校会放她之前提交的试讲和采访视频，你想进来看看吗？”

　　程飞抬头看向李斯年。

　　“来吧。”李斯年拍拍程飞的肩膀，将人带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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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上清觉得自己似乎没有时间悲伤，也没有时间跟路陈好好告别。或许生者为逝者料理后事，某种意义上也是想用身体的疲惫冲淡别离之痛吧？他们已经几天没回过家了，今天是路陈的葬礼。他看着冰棺里的路陈，在心里跟她道了声“早安”。

　　路陈的葬礼不像她之前跟人描绘的那样有玩有乐，而是遵照她生前的意愿，除了音乐选了她喜欢的交响曲，其他一切从简。可前来吊唁的人却络绎不绝。

　　陆离抱了抱沈上清：“节哀。”

　　沈上清微微颔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看向冰棺里的小人：“陈陈，离哥来送你了，今天没带好吃的。”

　　“陈爷，您这说话不算话啊，说好的大型主题游戏呢？我还琢磨着来玩密室呢。”陆离忍住泪水上前献了花，“也不知道你花粉过不过敏，但是哮喘病人应该不能碰花吧？我问了花店，这花没花粉。一路走好，陈爷。”

　　“谢谢离哥，有心了。”

　　沈上清跟前来吊唁的人一一道谢，在这样的时候，可以以丈夫的身份站在路陈旁边，对他来说，是最大的安慰了。

　　来见路陈最后一面的人很多，其中不乏被她以各种方式帮助过的人，还有她各个行业的朋友。路陈做过的事，远比她讲出来的要多得多，很多人认认真真跟路陈说着感谢，说着他们的过去和现在。

　　沈上清知道，如果他的小朋友看到每个人都愿意跟她说心里话，一定会开心的，可越是这样他就愈发心痛。他没能参与路陈的那些过往，也再没法看到路陈必定会精彩绝伦的将来。他的小丫头，所有的才情，所有的悲悯，所有的抱负，还有那些未来得及实现的心愿，一切，都随路陈逝去了。

　　路浩陈在沈上清鞠躬起身的时候轻轻挽住他的胳膊：“姐夫，歇一会儿吧，我姐要知道得多心疼啊。”

　　“不碍的，不累。”沈上清看了看路陈，又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只是我对陈陈了解还不够，好多亲友我都不认识。”

　　“他们都知道你是我正牌姐夫就够了。”路浩陈看了看，“后面那波人是我姐小学同学，瞧见那几个男的没，有一个算一个，都追求过我姐。”

　　沈上清在人群中看到了蔡胤成，他知道路浩陈是想帮自己放松，也不驳弟弟的美意：“你姐小学的时候还没你吧？”

　　“嗯，我姐上初中我妈才生的我，不过她当时那年龄也就是个小学生，还得是低年级的。”

　　“那你怎么知道的？”

　　“备不住人家有毅力啊，我姐上大学时候他们还好多不死心的呢。不过除了天儿哥我可一个没帮过啊。”路浩陈赶紧表忠心，“他们都没你好，也没你帅。”

　　“谢谢。”

　　……

　　葬礼结束，沈上清他们被周叔送回了家。

　　沈上清看着遗照上甜甜笑着的路陈，轻轻说了声：“我们回来了。”

　　“大家吃点东西吧，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身体不能垮。”周叔张罗道。

　　“你们吃吧，我先上去了。”沈上清说完便上了楼。

　　房间已经被收拾干净了，但是还能闻到路陈身上那好闻的味道。沈上清把床头的药摆了摆，又拉开抽屉，见路陈的东西都还在，便躺到了床上。

　　齐天他们上来，轻轻推开门，见沈上清已经抱着路陈的枕头睡着了，就关门退了出去。

　　“周叔，要不，给上清换个房间吧？”齐天提议道。

　　“生生把他拉出来怕是也不好。”周叔想了想，“这几天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林公子回医院处理事情了，黄小姐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叫丁医生来，您脸色不太好。”

　　“多谢周叔，我没事。”黄米点了下头。

　　“那周叔您也回去休息休息吧，这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忙。辛苦您了。”

　　“诶。”

　　第二天一早，齐天和黄米先去敲了沈上清的房门：“上清，起了吗？下去吃点东西吧，今天律师会过来。”

　　里面没人回应。

　　“上清？你听见了吗？是不是不舒服？也不能总是不吃东西啊，下来多少吃点儿。”齐天继续敲门。

　　里面仍是没有回应。

　　“别是出什么事了吧？”齐天又敲了敲，“上清，我进来了啊。”

　　床上没有人，两只枕头都好好摆在那里，齐天带着黄米去了卫生间，也没见着人影儿。

　　“坏了！”齐天边往楼下跑边拿出手机要给周叔打电话，已经到楼下的黄米却拦住了他：“先别打，厨房好像有动静。”

　　沈上清看见两人笑了笑：“起了？快坐下吃饭，小天你拿碗准备把馄饨盛出来吧，时间应该到了。”

　　沈上清话音刚落，台面上的计时器就响了起来。

　　“刚刚好。”沈上清看着愣住的齐天，“干嘛呢？让你帮个忙都不行？快盛出来，一会儿泡久了不好吃了，我把这些包完。”

　　黄米推了推齐天，齐天忙去洗手：“啊，好。你什么时候起来的啊？怎么包了这么多？”

　　“没起多久，今天天气不错，就跟汪叔一起去了菜场。”沈上清仍在包着馄饨，“我多包一些，放在冰箱里，吃着方便。”

　　黄米看着桌上的打包盒打开了冰箱：“这么多？上清，这够吃了，先别包了，再包该放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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