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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Moment Like this
Some people wait a lifetime，for a moment like this.
a.
最初的相遇，就是透过夕阳下暗橙色的空气，看到他满是泪水、脏污、以及伤痕的脸。
明明没有刻意的去记忆的画面，却不知为何，一直停留在我的心里。
无法遗忘。
b.
13岁那年的春假，我跟随父母前往住在东京的外婆家玩。
是位于东京郊外的老式住宅区，周围的环境安静怡然。
外婆喜欢穿深紫色的圆领裙子，她帮着忙于工作的舅舅舅妈带他们的小孩。
4岁的表弟和6岁的表妹。年纪加起来也没有我大。
活泼好动的表弟一到放假就会出去和伙伴们玩耍，而性格安静的表妹则在外婆的代领下学习绣东西。
百无聊赖的我，既不想玩耍也不想干那些太“女人”的事情。便蹲在外婆家的客厅里看了一下午的电视。
快到傍晚的时候，表妹将一条白色的手帕放在我的手里。
左下角用红色的线绣着我的名字，织田绫。周围还绕着一些浅蓝色的花边。
工整，娟秀，又美好。
c.
吃过晚饭。我一个人出去散步。
呼吸着周遭澄净的空气，我越走越远。
直到走到一所学校前，我停住了脚步。
县立东野国中，看上去规模很小的样子。
我从旁侧打开的小门进去，穿过教学楼前的小操场，又穿过教学楼，视野中迎来一栋青灰色的建筑，像体育馆。
“噼里啪啦”。
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类似于打斗的声音。
以及……“你这个笨蛋，说话注意点啊！”、“这小子竟然哭了”、“怎么，还嫌打的不够吗！”……诸如此类的人声。
校园暴力事件吗？
我愣了愣，随即便看到几个穿着藏青色制服的男生从不远处的墙后跑出来。
一边咒骂着什么，一边跑远。
直到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彻底消失，我才回过神来。
像是被某种莫名的力量牵引着，我不自觉的……朝着他们刚才出来的地方靠近。
然后，我遇见了他。
d.
“真没意思啊……和你们这些人打篮球……”
倒在地上的男生，也穿着藏青色的制服外套。扣子全部散开，露出的白色衬衣满是污垢。
在夕阳的光的照耀下，那些污垢呈现出如同水墨画一般的效果。
“唔……谁？”
他注意到了我。随即迅速从地上爬起来。
没想到的是……他站起来，竟然会那么高。
很高，很高的，必须要仰起脖子才能看到与他的脸。
“……”
我不知道说什么，就这么抬头注视着他。
从他眼眶里涌出的泪水和鼻血，含混着脏污，沾的满脸都是。
“……你，没事吧？”
过了一会儿，我问道。迎来他一阵抽泣声：
“呜呜……好痛。”
“诶？”
没想到他会接着哭，我一下子有些茫然。
“呜呜……”
是很典型的少年声，但哭起来却显得无比违和。
我愣了一阵子，回过神来以后，迅速摸出上衣口袋里的那张手帕递给他。
“喏。”
“……谢谢。”
他毫不避讳的接过，用手帕擦拭着脸上的血与泪。
那些或深或浅的伤痕，被夕阳镀上了一层橙色的光。
在我眼里，越来越清晰。
越来越清晰……他的样貌。
细细的眉，大大的眼，挺直的鼻梁，略尖的下巴。
……是因为长的帅所以被人打吗？
这一刻我突然如此觉得。
然后，在他准备将手帕还给我的时候，我蓦地退后半步：
“呃，不用还了。”
看着那张沾满各种液体的手帕，我嘴角抽搐着说。
接着，便转过身去，摆摆手：
“再见了。”
e.
还会有再见的时候吗。
f.
两年以后，我升上了离家很近的常诚高中。
加入学校的新闻部，结交了一些朋友。
但只过了不到半学期，老爸就因为工作的原因调职到了秋田县横手市。
全家搬过去以后，我参加了离家最近的私立山王工业高中的转学考试。
本来是抱着这么好的学校考试肯定通不过的啦如果不合格的话就去读县立高中好了的心理，但却意外的通过了。
老爸很高兴的说即使学费再贵也要努力工作供我读书，而老妈则非常细心的为我每天准备美味又营养的便当。
我偶尔会想起两年前见到的那个男生。
他现在还在东京读书吗？
还会被人欺负吗？
过的好吗？
谈恋爱了吗？
他还记得我吗？
……大概，不会记得了吧。
g.
我递交了加入新闻部的申请书。
又结识了新的朋友，从她们那里听说，山王工高的篮球队非常有名，是全国第一。
我对“第一”、“最”、“BEST”之类的字眼没什么感觉。
因为我不是一个爱去争那些的人。
但我周围的人却都斗志昂扬。
申请书批下来的那天，我去了新闻部的部社。
每个部员的眼睛都好像在闪着光，与我之前所在的学校认识的人都不一样。
“织田同学！”
一个长发的漂亮女生走到我的面前，蓦地将一个黑色的相机放到我的手里，兴致勃勃的对我说道：
“作为对新部员的考验！你去拍十张泽北君摆着不同姿势的照片回来！”
h.
泽北。泽北荣志。
山王工业高中篮球队的主力王牌。
据说是山王工高篮球队这么多年来出现的第一个帅哥。
很受女生的欢迎，经常受到情书和礼物。
被誉为日本高中篮球界第一人，擅长中投、突破、上篮、灌篮……还有……
……还有……什么来着？
“唉……”
我无奈的叹口气，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篮球馆门口。
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听说是因为训练严格，禁止打扰的缘故。
那我要怎么进去？
绕着体育馆观察了一会儿，我决定从地窗爬进去。
将相机挂在脖子上，我以匍匐的姿势……摸着地面钻进地窗。
像做贼一样，屏息静气。
屏息静气。
“啊咧，你是谁？”
头顶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像是切割着空气，坠入我的耳中。
音质涩涩的，却又带着熟悉的感觉。
“呃……我。”
愣了一下，我迅速从地上爬起来。
“我是……过来散步……”
脱口而出的，是一听就会被拆穿的谎话。
“散步？”
那涩涩的声音，持续摩擦着我的耳际。
我鼓起勇气抬起头，正视着不远处的人。
高高的个子，大概将近190公分吧。罩在背心下的，结实的身材，手臂上的肌肉清晰可见。
还有，还有……那张脸。
细细的眉，大大的眼睛，挺直的鼻梁，略尖的下巴……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我努力的去想记忆中的那张面孔……想将其与现在所见的男生的容貌重叠。
“唔……”
可是不知为何，思维却突然混乱打结。
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因为实在是想不起，我便如此问道。
迎来他微微的一怔，然后踏步朝我靠近。
“这是电视剧里流行的台词吗？”
他说。
“……”
我顿时语塞，只好默默的看他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直到走到我的面前，他俯视着我脖子上挂着的相机，说：
“小心被前辈发现哟，快走吧。”
i.
快走吧。
果然是，我记错了吗？
他并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男生。
或者说是，他完全……不记得我了。
“对不起……”
我颇感抱歉的弯弯腰，随即转过身去。
正准备踏步离开，却听到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对了，你叫什么？”
“诶？”
我愣了愣，回过头来，注意到他正呆呆的看着我。
的确是……呆呆的。
眼神里透出，某种茫然。
“唔……织田绫。”
顿了一下，我答道。
“ODA …AYA？……诶……”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突然从短裤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
白色的，熟悉的轮廓。
“是这样写的吗？”
然后，他一边询问着，一边将那个东西递给我。
的确是，熟悉的。
原本该是白色的，却被水洗的有些泛黄的手帕。
左下角绣着红色的三个汉字，织田绫。
字的周围还绕着一些浅蓝色的花边。
“恩，是这样写的。”
我点点头。
“……啊。”
他抬手抓抓脸，又问：
“那这个……是你给我的吗？”
“……”
血液里仿佛有细小的粒子在窜动着，沸腾着，冲破血管壁，撞入神经。我感觉到自己的脸，如同被那股温度点燃，火烧似的热起来。
我低下头，轻轻“恩”一声：
“对，是我给你的，就在两年前。”
j.
原来真的会有，这样的重逢。
k.
“诶……果然……是你啊。”
“……”
“我有些记不清你的样子了，所以才问的。”
“……呃。”
我嘴角一抽，心里刚刚涌起的少女情怀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无奈。
“不过，我还是很聪明的呀。”
他笑起来，将手帕揉进手里，表情看上去还是有些呆：
“……知道用这个来确定。”
一直留着吗？随时携带在身上？
一下子，又觉得很感动。
“所以说，你到底是来这里干什么的？”
“啊？我……”
回过神来，我答道：
“我是来拍一个叫泽北荣志的男生……的照片……”
l.
真正呆的人，是我吧。
m.
“我就是泽北呀。”
“啊？”
望着他，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呃？原来你就是泽北？泽北荣志？”
……那个所谓的，日本高中篮球界第一人么？
“对啊。”
“……”
愣了愣，突然想起初次见到他时的那张脸，我不禁的笑起来。
“呵……那太好了。”
“什么好？”
“正好遇见你，我可以拍一下你吧……”
“唔……”
他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说：
“你准备怎么拍？不能被前辈发现哟……”
“我会小心的……”
下意识的降低声音，我拿起手里的相机：
“你随便摆十个POSE就好了。”
n.
不过，再怎么呆的我，也比他要强……一百倍。
恩！
o.
“十个？”
他又抓抓脸，一副在痛苦的思索着什么的表情。
“咳……拜托了。”
我朝他鞠一躬，迅速调好相机，将镜头对准他：
“随便什么都好。”
“……啊。”
他回过神来，望着镜头。
“……不能随便哟。”
这么说着的他，突然……咧嘴一笑。
那笑容实在是，太过耀眼。
令我差点忘记，他曾经哭泣的模样。
“……总之，只要不拍我被人打在地上的样子就行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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