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瘾

　　周四的下午，沈向夕接到消息，说方恒指名点姓要她也去周五的竞拍会。

　　她没有多想，再者如果她想在长锦待下去的话，这事儿也容不得她拒绝。

　　下午下班的时候她和小学妹说起了这件事情。
　　小学妹问她还记不记得方恒。

　　沈向夕再一次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这个人，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和他的任何一点交集。
　　即使毕业才一年，但大学的记忆已经很淡了，那四年她一个人，恍恍惚惚的，好似什么特别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我大学根本不认识他，没什么记不记得的。’
　　沈向夕回了消息过去，这才抬眼，重新看路。

　　自从沈崇山出了车祸，她就很少在路上玩手机了，只是最近，偶尔会和小学妹说上两句，这种时间很少，差不多每次走路的时候，小学妹都不会发消息过来。

　　快要到圣诞节了，最近花店里的生意很不错，洛莹一个人时常忙不过来。
　　沈向夕让她招一个店员或者兼职，毕竟现在她也工作了，每个月家里都会有一笔不小的结余，可以让她轻松一点的。
　　但洛莹拒绝了，说繁忙的时间其实很少，她一个人也能应付，不需要招人。

　　沈向夕知道她是想多存一点钱，也就没多劝。

　　她到店里的时候刚好八点，洛莹正在招呼一对小情侣，女孩儿似乎看上了一束红玫瑰，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她看起来脸色有点儿不好。

　　又有人进来，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应该是高中生。
　　她先是转了一圈，然后目光落到一捧十三朵玫瑰的花束上，指了指，转头满脸笑意的看着沈向夕：“漂亮姐姐，我想要这束花，多少钱呀。”

　　“九十九。”
　　沈向夕应了一声，朝着她走了过去。

　　小情侣还在争执。
　　女生的声音渐渐加大，沈向夕也逐渐听清楚了她的意思。

　　今天是她的生日，但是小两口生活拮据，男孩儿似乎不愿意拿出168元给女生买这束花。

　　“谢谢姐姐，我就要这束花，麻烦你帮我包一下。”
　　小姑娘蹦蹦跳跳的，马尾辫微微摆动，洋溢着一股子青春的气息。

　　她笑得很开心，有那么一瞬间，沈向夕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高中毕业的时候，沈向夕也从家里偷拿了一束玫瑰花出去，送给他，当做是毕业礼物。
　　那时候两人还没确定关系，所有的一切都朦胧可爱。

　　她还记得那天夜里吃了散伙饭已经很晚了，沈向夕把他带到花店面前，拿出钥匙，打开门，摸黑拿了一束玫瑰花出来。
　　为此，还不小心被没有修理的玫瑰花刺扎了手。

　　“谢谢姐姐，钱我已经付了。”
　　小姑娘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沈向夕下意识扬起唇角，回了她一个不深不浅的笑容。

　　“向夕，再帮这两位客人包一束十三朵的玫瑰花。”
　　洛莹开口。

　　沈向夕这才真的回过神来，偏头看了一眼儿小情侣，他们脸上已经换上了幸福的笑意，女孩儿靠在男孩儿身上，小声的在说着什么。

　　“好的，麻烦两位稍等。”
　　她应了一声，走到一边的鲜花存放处，坐下来，准备包装。

　　这些花都是新鲜的，玫瑰花刺都还在，她要一一的把刺剔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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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姐姐，你手流血了。”
　　一声惊呼窜入耳中，沈向夕抬头，看到小姑娘捧着鲜花就站在一旁，正盯着自己的手看。

　　沈向夕不甚在意，用纸巾擦了擦，拿了一块创口贴贴在手上，止了血就又继续剔刺。

　　小姑娘有些着急，哎呀了两声，转身跑开了。

　　-

　　今天唐立只开了一辆宝马，远远地，他就看到自家妹妹惊慌失措的往这边跑了过来，手里的花一巅一巅的，看得人心里发慌。

　　顾随朝没说话，目光落在花束上，一只手已经握在了门把上。

　　唐立连忙阻止道：“顾总，现在出去不方便。”

　　良久，顾随朝嗯了一声，虽然没有动作，但握着门把的手，青筋隐隐可见。

　　唐心很快跑了过来，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来。
　　她喘了两口粗气，转身把玫瑰花递给顾随朝，连忙开口：“那个姐姐的手被玫瑰花刺扎伤了，流了好多血。”

　　顾随朝握着玫瑰花束的手紧了紧，嗯了一声，没说话。

　　车子在路边又停了几分钟，直到一对情侣笑吟吟的捧着玫瑰花出来之后，车子才开走。
　　路过花店的时候，顾随朝朝花店门口看了一眼儿，沈向夕站在门口。
　　店门宽大，她小小的一只。

　　晚上，再次和沈向夕聊了会天之后，顾随朝才放下手机准备去洗漱。

　　方恒这人挺难缠的，听人说他在大学的时候追了沈向夕好久，甚至还搞过一次轰动全校的告白，据说是整了五六架飞机，在女生宿舍前面的那个小广场撒了好一阵子的花瓣。
　　那些花瓣都是新鲜的，据说花了不小的价钱。

　　沈向夕没出去，只让室友把他带到门口的石桌那里，才自己下楼去拒绝了他。

　　那之后方恒再没有找过沈向夕，但心里却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顾随朝很害怕，所以在方恒要沈向夕过去的时候，他也决定要亲自过去。
　　城南的地很重要，他要亲自去也说得过去。

　　再次确认沈向夕不记得方恒之后，顾随朝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洗完澡出来，吹了头发，已经是十二点过了。

　　以前他没有睡觉前看手机的习惯，但现在，不看一遍手机，他反倒有些睡不着了。

　　手机屏幕刚亮起来，顾随朝就看到沈向夕发来的消息。
　　他嘴角微微上扬，点开——
　　‘你这一说我好像记起来了，我们真是一个学院的，他以前还追过我。’

　　顾随朝：？
　　刹那间，未成形的笑僵在了脸上。

　　还不等他想出该怎么套话，沈向夕又发了消息过来：‘现在想来，那些花瓣真好看，要不是那个时候脑子不清醒，可能就答应他了吧。’

　　顾随朝：？？

　　他身子一震，连忙坐起来：‘我觉得还是要喜欢才能在一起，学姐你别乱来。’

　　消息一发过去，顾随朝就开始疯狂的给她分析和方恒在一起的弊端，差不多打了两百来个字，沈向夕突然回了消息过来。
　　‘开玩笑的，我也不想耽误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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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随朝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他把所有的劝说全都删了，发了个抱抱的表情包过去，然后又刻意说了两句无关紧要的话，想把她从方恒这个事情当中带出来。
　　好在，沈向夕也没有过多的纠结，想到第二天还要去竞拍会，两人互道晚安，就没有再说话了。

　　晚上，顾随朝做了个梦。

　　他站在一条熟悉的街道上，夏日的风带着点儿燥意。

　　他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看着沈向夕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高高的马尾因为她的动作而微微摆动。

　　“你等我一下，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说完，沈向夕转身，朝着花店跑过去。
　　她打开门，在漆黑的屋子里待了十来分钟，这才捧着玫瑰花束跑了出来。

　　顾随朝还没接过花的时候就数清楚了，里面是十三朵，是她最喜欢的数字。

　　“呐，祝我毕业快乐。”

　　她一只手背在身后，微微仰着脸，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

　　顾随朝伸手，从她怀里把花接了过来，微微挑眉，看向她，问：“玫瑰花？沈向夕，你暗恋我吧。”

　　小姑娘撅了噘嘴，眉头微微皱起：“暗恋？我这还不明显吗？”
　　“你是蠢猪吧，顾随朝！”

　　她气呼呼的，顾随朝却甜到了心坎里去，本来他想顺势告白，却看到一滴鲜血从她身后落了下来。

　　手被扎伤了也不说，还藏着。
　　最终，顾随朝的话还是没说出口，而是拉着她去了医院。

　　两人被医生笑话了一通，为了这事儿，沈向夕三天都没给过他好脸色。

　　从梦中醒来，顾随朝才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他看了看桌子上摆着的三束花，莫名的轻松了起来。

　　有两束花早就谢了，耷拉在花瓶上，显得有些违和。
　　顾随朝起身，细心的给花束洒了水，拉开窗帘，微弱的阳光落在了它们身上。

　　-

　　因为要去竞拍会，沈向夕穿了件蓝色小西装，又在外面裹了件羽绒服。
　　南方的天气湿冷，不多穿点儿坐在办公室里难受得紧。

　　下午五点钟，高岑提着公文包走到她边上，弯腰开口：“向夕，该出发了。”

　　沈向夕起身，提着包跟着高岑往外走。

　　这个点儿，电梯里的人不多，都是其他部门的人，沈向夕不认识，只有高岑和其中的一个人打了招呼。

　　随后，那人调笑般开口：“高经理今晚要使点儿劲啊，我们明年就靠你这单吃饭了。”

　　高岑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定。”

　　到了负一楼，电梯门打开。
　　沈向夕跟着高岑一起出去。

　　路过高岑的车时，见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沈向夕心中疑惑，刚想发问，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顾随朝和唐立。

　　顾随朝穿了件深蓝色西装，微微靠着车门，目光从她身上扫过，神情淡然。
　　沈向夕眨了下眼，默默的把羽绒服拉拢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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