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死去活来

　　白棋在院中石椅坐下，双手搁在石桌上，托腮，发呆。

　　系统出声：【小白，舍不得绝清美男？】

　　白棋闷闷的：【当然舍不得啊，这样的美男上哪儿找第二个啊，一想到再也见不到了我就心好痛！好歹让我多看几眼再走不是……】

　　系统：【我懂！那就等等，看够了再走，总部也没催着立刻走呢！】

　　白棋心中惆怅，既是因为要走，也是因为不晓得怎么道别。

　　绝清很敏锐，肯定察觉到了她的许多不同寻常之处，可他又没有敏锐到能发现事情的真相，普通的借口他一听就识破了，要怎么说呢……

　　虽然白棋要道别，却迟迟见不到绝清的人。

　　先皇驾崩，举国服丧，皇亲国戚、文武百官、朝廷命妇等都要入宫跪灵，直到出殡那日，重臣还要随送殡队伍到皇陵，再与新皇一道护送灵牌回到太庙，此时葬礼才算结束。

　　所以，等白棋再见到卫泓时，已经是七日之后。

　　期间等久了她都开始担心，是不是因为绝清武功太高，新皇心生忌惮要卸磨杀驴，她很担心，却又不敢贸然出去，怕给他惹来什么麻烦。等待的过程挺煎熬的。

　　那天正是傍晚，白棋在屋里听到车马声在前门停下，就知道是绝清回来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跳加速，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顾不上整理衣服头发就跑出了房门。

　　正好看到门被打开，那道熟悉的身影踏进来，黑色披风换了素白的，人清瘦了，双目却仍是清亮有神的。

　　卫泓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屋檐下的人，春深日暖，少女春衫，在晚霞余晖中格外纤细柔美。她眼也不眨地看着这个方向，仿佛是专等着自己回来的。

　　这一幕，让卫泓的心悄然安定了下来。

　　原本对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在这段分离的时间里，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此时看着她好好在这，他连日来不曾好好休息的疲惫，以及怕她走了的忐忑，通通都消失了。

　　“怎么站在这儿？晚风凉，也不多穿件衣裳。”

　　他放缓了脚步走到院中，低声问道，声音透着几许疲惫的沙哑。

　　白棋说：“我听见你回来的动静，忍不住跑出来……”

　　她说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涩，声音也有点委屈：“绝清，我等了你好久。”

　　绝清闻言，笑了一下。

　　一向不苟言笑的冷峻男子，突然展颜一笑，便如同冰雪消融，春回大地，百花盛开。

　　颜狗白棋顿时看呆。

　　回过神后，又很想捶胸顿足，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不要对我笑，我会忍不住的！”

　　卫泓挑眉：“忍不住什么？”

　　白棋：“忍不住把你扑倒！”

　　卫泓：“……”

　　要论脸皮厚，他还是不够的，因此玉白的俊容上顿时有些羞窘，抬手握拳在唇边轻咳一声掩饰，“说什么呢……还有外人在。”

　　白棋这才发现，随着绝清回来，还有几个孔武有力的大汉，正从马车上往她屋子里搬箱笼，“这是什么？”

　　卫泓答道：“皇上的赏赐。”

　　虽是国丧期间，但新皇登基也是大事，仍有例行封赏，卫泓被批言“忠诚勇毅，屡次舍命护卫，功封国公”，遂以其姓氏为封号，封为卫国公。

　　人都道他显赫门第由此起，他却不知为何心中急切，一心只想回来。

　　白棋愣了一下，“皇上给你的赏赐，你干嘛让人往我屋里搬啊。”

　　卫泓看她一眼，又把视线移开，低声道：“除了些金银，都是上贡的布匹、珠宝以及出自内务府的首饰，我也用不上。”

　　白棋呆了下，提醒他：“这些御赐的东西，你用不上也不能乱放啊，得专门开辟一间库房存放着……”

　　不过环顾一圈这个小屋子，房间确实有限，她又嘟囔一句：“对你如今的身份地位来说，这个屋子是不是太小了？”

　　卫泓道：“够住就可。”

　　他出身贫寒，在少林习武十年更是过得简单，习惯了便对住所没有什么要求的。只是，她娇娇俏俏的，十指不沾阳春水，想来也是家中娇养大的，是不该如此简陋……

　　他便道：“先皇曾赐下一座宅院，本就还在整修，如今皇上又命扩建，作为国公府……你若喜欢，等完工收拾妥当便搬过去。”

　　白棋听到这话非常羡慕：“哇，你们当官还送房子，福利真好！”又问道：“在哪里？带我去看看嘛。”

　　卫泓本想说那边尚未完工，十分脏乱，等建好了再带她去，可是看她如此迫不及待，便点了头：“好。今日晚了，明日带你去看。”

　　这一晚，两人都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白棋上了马车，才想起来问：“你今天不用上朝？不用办差？”

　　卫泓侧头看着她，目光柔和，“我告了假。”

　　白棋就不问了，低着头听着马车转动的声音，有些微微的不自然，绝清他，为什么这么看着她？难道？

　　到达目的地，卫泓带她下马车，这座宅院在高官勋贵云集的地段，占地很大，门庭巍峨。

　　进去之后，发现地方更大，是五进的大宅院，小桥流水花园亭台应有尽有，人走都能走晕掉，虽然目前还有些乱糟糟的，但确确实实大户人家，富贵不凡。

　　白棋忍不住感叹：“好气派的宅子，绝清你一个人住啊！”

　　卫泓道：“师兄回京的话，自然也来住。”

　　白棋：“两个人住也好浪费啊！”

　　卫泓看着她：“你不来吗？”

　　白棋一哽，我、我也想住大宅子啊，可是我没那个福分QAQ

　　她努力掩饰住自己的失落，对他扬起笑脸，“好啊。”

　　看完了宅子，白棋却不想回去。

　　她抓着卫泓央求，“绝清，我们能出去走走吗？我闷了好久了，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我们就悄悄地出城玩一下好不好？”

　　她知道国丧后一百天民间不得作乐，朝廷官员更要以身作则，可是她不想最后一天还在屋里闷着，低调地出门走走应该没事吧？

　　卫泓看着她抓着自己的纤纤十指，纵容地点了头，“好，我们去一趟普渡寺。”

　　虽然去寺庙也没什么好玩的，但好歹依山而建，有草有木，而且确实比较低调。

　　到了山寺脚下，两人下马车走山道，走上去已是中午。

　　白棋看着有些熟悉的场景想起来，几年前她陪苏怜来过，当时是第二个小任务，项目还没有崩……

　　左顾右盼完，发现绝清竟然走进了大雄宝殿，上了香，然后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低声说着什么。

　　她有点惊讶，本来以为只是随便找了个低调的地方玩一下，没想到绝清真的来烧香拜佛的。

　　不过白棋不信这些，就在殿外等着。

　　等人出来，还好奇问了句：“绝清，你刚才在里面求了什么？”

　　卫泓没告诉她，只是带着她绕过正殿往后走去，“后山有除了梅林，还有小片的桃树李树，不知道还有没有开，去看看？”

　　自然还是有的。

　　桃花李花开得正好，只有细细的几棵，显然是新种的，但粉的白的交融在一起，也是赏心悦目。

　　白棋玩心大起，见绝清正站在一棵桃树下，就跑到旁边踩上石头，用力抓住那一段树干猛摇，树枝随之晃动，花瓣纷纷落下，盖了树下人一头一脸。

　　她看得乐不可支：“绝清，你现在变成花美男了哈哈哈哈哈！”

　　卫泓被突然落下的花瓣弄得微恼，抬头看去，却见她眉开眼笑，极是开怀，便也无奈一笑，“调皮。”

　　落英缤纷，随风飘舞，花下那美男子清朗浅笑，更是美如画卷，气质如仙。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白棋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一句，恰是应景。

　　然后她心里就涌起了淡淡的忧伤。

　　绝清低头挥去衣襟上的花瓣，见她不玩了，便道：“下来吧，站这么高，当心摔下来扭了脚。”

　　却听到了她幽怨的声音：“绝清，你怎么可以这么好看，简直就是按照我的喜好长的！”

　　他心中一动，仰头看去，少女正倚着树干，眼也不眨地看着自己，似嗔似喜，这一幕又何尝不动人心弦？

　　他俊脸微红，却也鼓起勇气问一句：“你喜欢么。”

　　少女毫不羞怯地坦白心迹，“我当然喜欢了，很喜欢很喜欢！”

　　他便笑了，打从心底里的喜悦，眼角眉梢都是真心实意的笑，“既然这样喜欢，就一直喜欢，不要离开，好不好？”

　　少女闻言，哼一声扭过了脸，嘴里嚷嚷着：“哎呀，你这是什么意思，喜欢就要留在你身边吗，为什么不是你跟我离开呢！”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苦涩不已。

　　她当然是万分喜欢小美男的，没想到小美男也喜欢她，无奈两人根本不在同一个世界，注定不能在一起，又无法解释缘由，真是叫她难过死了呜呜呜。

　　卫泓一愣，又哑然失笑，就不能以常理推断她，她向来不是一般的女子。

　　他看着她，笑着点头：“好啊，你要去哪，我跟你走，横竖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白棋没想到他会说出这话，心里砰砰跳起来，感动之余，倍加心酸。要是可以把人打包带走就好了，但是她不能啊……

　　她声音闷闷的，“什么无牵无挂的，你师兄呢？”

　　他道：“师兄他能照顾好自己。”

　　不行了，再说下去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她跺了一下脚，“哼，油腔滑调的，想不到你还会这么哄女孩子……啊！”

　　她忘记了自己站在石头上，脚下一个不稳，歪了下来，虽然卫泓接得及时，她还是扭伤了脚。

　　这下疼得白棋干脆不用掩饰了，直接飙泪：“好疼！！”

　　卫泓拧着眉头将她抱到一旁的平地上，脱了她的鞋袜，认真检查了一下，“还好，没有伤到骨头。”

　　白棋一个泪眼瞪过去，“什么还好，我疼得很呐！”

　　卫泓有些无措，看着她红肿起来的脚踝，“有那么疼吗，只能回去擦药将养一段时间了，谁叫你站那么高……”

　　白棋大哭：“你还责备我！你要是早点把我接住，我还会受伤吗！都怪你呜呜呜……”

　　卫泓被泪眼汪汪的白棋弄得慌了手脚：“好好好，我的错，别哭了，我抱你去找和尚拿点药？”

　　“拿什么拿啊！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带女孩子出来玩是吧！”

　　“那、那怎么办？”

　　“背我下山回家！”

　　于是，卫泓只好小心地把人被在背上，施展轻功赶路回家擦药。

　　擦完药，吃了晚饭，也快要天黑了。

　　白棋脚疼不能下床，又不让卫泓离开，非拉着他说话。卫泓只好坐在床边陪她，倒水陪说话，没有半点不耐。

　　白棋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废话，说累了，直接枕在卫泓腿上。卫泓一开始有些僵硬，后来也放松下来，由她枕着。

　　烛光摇曳，逐渐夜深。

　　白棋觉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她闭着眼蹭了蹭他的腿，“绝清，我好困……”

　　他轻声道：“那我回去？”

　　“不要，”她任性地撒着娇，“你在这里陪我，直到我睡着。”

　　他也纵容着：“好。”

　　白棋越来越困倦，几乎要睡着了，却又挣扎着睁开眼来，一双明眸有些迷蒙，仿佛秋水之晨，氤氲着雾气。

　　她呆呆地看着他一会儿，然后说：“你亲一下我。”

　　“……”

　　“不亲就算了！”

　　“……好。”

　　他缓缓地俯身下来，乌黑的长发披下来遮住了烛光，而后在这朦胧的光线里，他的唇碰到了她的，轻轻摩挲着。

　　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唇瓣相贴，呼吸交缠，柔软的一个轻吻，一如他本人在这方面如白纸般的单纯。

　　白棋闭上眼，眼角流下一行泪水。

　　她借着任务之便，跟这个纯情的美男子谈了一场自私的恋爱，他却什么都不知道，跟着她陷进去，以为会有结局，她真是太自私，太坏了……

　　卫泓不舍得离开她的唇，他喜欢这样跟她肌肤相贴，耳鬓厮磨。

　　可是，他清晰地察觉到她的呼吸越来越轻，越来越轻，直至……完全消失。

　　——这个狠心的人，终究还是走了。

　　他垂眸凝视着她仿佛睡着的容颜，眼中无悲无怒，只是方才那份欢喜情意，一点一点地，变得冰凉又苦涩。

　　他早料到了。

　　她说喜欢，却又闪躲着他的情意；她不说走，看着他的目光却又透着留恋……她打定了主意要走的，他还在期待什么呢。

　　只是他还是要怨的。

　　既然如此决绝，既然非走不可，当初又为何要来撩拨他？

《来，赚小钱钱［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