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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鸟
夜晚的横滨,属于闹市区的街巷已不及太阳落山前的热闹,但还是有三三两两的行人经过,并不算冷清。
一只三花猫咪趴在一户人家的围墙上,望着来往的人群,张开嘴打了个无声的哈欠,长长的尾巴耷拉着垂下来。
它的毛色顺滑干净,神态悠闲,看起来并不像是无主的流浪猫。但这只猫的身上并没有类似于证明身份的猫牌,尖锐的,未经修剪的猫指尖也温顺地收敛在爪缝中,两只圆滚滚的猫眼睛关注着从围墙下经过的人群。
三花猫已经在这里趴了好一会了,似乎并没有能引起它注意的人或事件出现。即便如此,对于一只猫来说,这似乎也算不上是什么枯燥事情。
一直到过了八点钟刚过去不久,它的视线范围里出现了一只憨态可掬的金毛犬,嘴里叼着一条牵引绳。
就这只金毛犬的品相而言,那流畅完美的线条,蓬松柔软的毛发,坚实有力的牙和爪子。完全可以将其称之为是“狗中王子”一类的,充满赞誉的别称。
总之,无论以人的审美,还是动物的审美看来,这都是一只外形很是拉风漂亮的狗。
金毛犬注意到了它的视线,抬起头看了过来。一猫一狗的视线撞作一处,三花猫尾巴晃了晃,从围墙上跳了下来,踩着优雅的猫步走到了金毛犬的面前。
两只动物并没有经过语言上的交流,似乎已经从气氛上达成了某种共识。
于是它们一前一后拐进了不远处的一处暗巷中,里边是封死的,三面都是高墙,是非常隐秘的会谈地点。
金毛犬停了下来,看着身后的那只三花猫,已经变成了一个穿着浅棕色风衣,留着八字胡,持着手杖的瘦高中年男人。
“老夫夏目漱石。”他如此自我介绍道,脊背挺的很直,态度和善。
金毛犬点点头,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穿着蓝白相间运动服的白发少年,冰蓝色的双眸看了过来。
“我听说过你……传说中能看透万物的,最强的异能力者。”
“只是一个隐退的老爷子罢了。”自称夏目漱石的男人摆了摆手,很是谦虚地否定了。
少年双手插在口袋里,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没什么意外的情绪。“看来修先生的预测没有错……夏目先生,事实上,修先生想要跟你谈一谈。”
“关于你所提出的,三科构想。”
小巷里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十分钟后,金毛犬与三花猫便在路口上分别,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它在一栋高档的公寓楼前边的路口上等了一会,梳着双马尾,穿着中学生校服的黑发少女,便在约定好的时间提着书包走了出来。
“晚上好,塞班。”奈奈子摸了摸金毛犬的头,调整了一下它脖子上的项圈,才拿起了牵引绳的另一头。
“汪汪。”金毛犬点了点头,接着发出了“汪呜?”的询问。
“我和治君相处的很好呀,不过,他好像对爸爸的职业很惊讶。”
“汪汪汪?”
“你不知道吗?”奈奈子有些奇怪连为什么塞班也觉得无法理解。“就是无业游民呀,难道说爸爸没有告诉塞班吗?”
金毛犬摇了摇头,露出了有些震惊的神色。
“爸爸说这个职业无论从哪种意义上而言都很安全,而且妈妈会更放心一些。”少女的脚步轻盈,语气一如既往的可爱与天然,“不过治君想了想,似乎也挺赞同这个观点的。嘛,比起他现在的工作,这不是要好很多嘛,而且他说他会考虑的唉!”
“汪?”
“嗯,治君说希望我以后能够努力赚钱,不然是养不起作为小白脸的他的。”奈奈子一脸坚定地握拳,眼睛里似乎已经燃起了火焰,“我还要更加努力才行。”
……这到底是何等的人/渣发言啊。
金毛犬有些麻木地扭过头去,看着前方的马路,不再看她那张已经显然坠入了爱河的脸。
奈奈子自己傻笑了一会,刚想再说点什么,迎面不远处就走过来一个带着兜帽的男人。
他的衣服显得有些破旧,但并不是因为穿戴的时间更长,更像是一件新的衣服,因为经历过激烈的战斗,又没有时间去整理,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男人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他的眼下是凹陷下去的青黑色,胡茬长满了下巴,嘴唇也因为许久未饮水,呈现一种干裂与苍白的模样。
这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个落魄的流浪汉,只是从他那破破烂烂的衣服料子也能看得出来,他不久前还过着远超一般人奢侈与舒适的生活。
他戴着兜帽,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一人一狗很快就察觉到,他的目光正紧紧盯着他们。
总之,那并不是什么能够称的上是善意的眼神。
金毛犬的爪子在地上刨了刨,目光转向男人被破斗篷遮住的腰间。
男人干涸已久的喉管深处,发出了“嗬嗬”的像是笑声的声音。
几乎是出声的一瞬间,两边同时动了起来。
奈奈子轻轻“咦”了一声,金毛犬脖子上的项圈突然从中间断开,用比风还要快的速度,扑向了从腰间掏出一把托卡列夫向她射击的男人。
“渡鸦……可是没那么容易就被毁灭掉的,就算落到这种地步,我也要让你后悔……”
奈奈子听到他低声咆哮着与金毛犬近身缠斗,眼睛却死死盯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球里是只有用死亡才能消解的仇恨。
“去死吧!”男人并不在乎身体的疼痛,在缠斗的间隙,即使已经被金毛犬咬断了一只手,却还是拼着性命向她的方向射出了一发子/弹。
“嘭!”
滴答,滴答。
血花溅落到了地面上。
少女眨了眨紫水晶一般澄澈的眼睛,看着被金毛犬打断了双腿跪在地上的男人,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他的面前撑着膝盖半蹲了下来。
从男人暴起袭击,到他被塞班按倒在地,仅仅经过了不到五秒钟的时间。
“你好呀。”奈奈子尽可能用比较平和的方式跟他打招呼,“这位大叔,为什么想要袭击我呐?我们明明不认识吧。”
“你这婊……”男人嘴里低声的辱骂还没有说完,就被金毛犬拿爪子狠狠抽了一耳光,因为受了严重内伤所涌出的血,也不受控制地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金毛犬面带嫌弃地看着自己沾了点血的爪子,从他衣服上擦了擦。
“不可以告诉我吗?”奈奈子看着男人倒在地上,气喘吁吁地艰难呼吸着空气,看着她的眼神却更加的凶狠。
“如果不想说的话,也没有关系的。”少女轻轻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她的语气很是随和,似乎对此已经司空见惯一样。
“渡鸦……”男人用没有被打断的左手撑在地面上,他的兜帽斗篷在缠斗中被扯坏,露出底下一张被恐惧与愤怒纠缠着的,扭曲的脸。“就让你瞧瞧,渡鸦的力量!”
他的身形忽然变得漆黑与虚幻,然后变成了一群拥有猩红色眼睛与黑色羽毛的鸟类。它们拥有尖尖的喙与锐利的爪子,在路灯下那些红色眼睛一双双亮起,将她团团围绕住。
“我觉得红色的眼睛不好看。”少女对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只,踩在衣服上的黑鸟认真道。“大叔你不能变得更可爱一点吗?”
黑色的鸟发出了“哇!哇!”的大叫,周围的那些也扑闪着翅膀,纷纷躁动起来。
“不过什么嘛,原来大叔你是异能力者呀。”奈奈子从头到尾没露出一点害怕的样子,反而疑惑道:“可是,大叔你这样子不会觉得疼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呢……哎?”
奈奈子看着自己手背上一条细细的红痕,从那里逐渐往外渗出殷红的血来。
而刚刚偷袭成功的其中一只黑鸟,被金毛犬追上拍断了脖子。
这举动仿佛是打开了什么开关,鸟群一拥而上,几乎是一瞬间,一人一狗便被漆黑的翅膀埋了起来。
鸟群里此起彼伏“哇!哇!”地大叫着,像是发出了胜利的欢笑。
“如果这个时候治君可以来英雄救美就好了。”
奈奈子怀里抱着书包,看着被白光挡在外边的黑色鸟群,很是憧憬地感慨道。
金毛犬“汪”了一声。
“并没有毒的,塞班不用担心。”奈奈子从书包里翻出来一卷绷带,拆开缠了上去“而且在治君那里的时候,他说我可能会用到这个,所以送了我一卷他自己用的呢。”
“当当当!你看好不好看!”奈奈子把包好还打了个蝴蝶结的绷带给它展示了一下,“这可是治君交往后送我的第一份礼物。”
塞班看着她手背上的蝴蝶结绷带,又看着结界外疯狂涌动着的鸟群。想到出门前,坐在沙发上的黑发男人,很难得地对他说了句“辛苦你了。”
塞班领悟了。
比起它认为是傻白甜的奈奈子,夹在这三个人中间的自己,原来才是那个真正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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