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下花

　　月晟和花晢先到了酒馆，凌风已经在门口等了半天了。
　　“剩下俩人呢？”凌风探头。
　　“探求真相呢。”花晢笑笑。
　　凌风一头雾水地朝楼下看了一眼，最终三人选了一个靠门边的桌子，方便他俩上来的时候能一眼看到。这家酒馆一看就知道开了很多年了，门口的大金牛是刷了一遍又一遍新漆，写着酒的红色旗子也褪了色，但人来人往、客驿不绝，想必这家酒馆的酒一定好喝。
　　“客官来点什么？”小二用毛巾擦了擦汗，将菜单放在桌上，“我们家要菜有菜，要酒有酒，美酒配好菜那可是绝搭！”
　　“来一坛梅子酒，再来一碟青梅排骨。”花晢将菜单朝月晟那推了推，“你有什么想吃的？”
　　月晟接过菜单看了看，啥也没点又推给凌风了：“让凌风看着点吧。”
　　“来二十串烤鸡肉，两碟酸黄瓜，五碗凉面，红烧猪肉，”凌风拿过菜单头也不抬，“嗯……再来盘炒蔬菜吧。”
　　“好嘞！”小二拿起笔洋洋洒洒地在纸上记录，“一坛梅子酒，一碟青梅排骨，二十串烤鸡肉……客官有什么忌口没？这烤鸡肉可要辣要酸？”
　　“不要辣。”凌风开口，风誉笙和月晟都吃不了辣。月晟一直盯着小二，因为他发现这家店里几乎不怎么用灵力。从刚刚破旧的旗子上就已经能看出来了，现在点菜跑腿，都没有使用任何灵力，这让月晟有点好奇。
　　“你们不用灵力吗？”月晟开口问道。
　　“是嘞客官！”看起来不是他一个人问过了，小二回答得炉火纯青，“我们家的酒菜，做的时候都不使用灵力的，纯手活！这样酿出来的酒也醇，做出来的菜也香，客官您吃着才得劲！”
　　月晟的眼神里不加掩饰地露出了钦佩，直到小二的身影消失在后厨才收回目光。
　　“看来这家店，很符合咱们少主的理念。”凌风看着月晟一挑眉，月晟冲他笑笑，确实很喜欢。
　　“我下去看看他们，”凌风朝外面看了一眼，“时间有点久了。”
　　“好。”月晟点头。凌风起身朝楼下走去。花晢一直没说话，看着桌子上的纹路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久没坐在这种地方吃饭了。”月晟开口，他知道花晢在想什么，一个和他一样被困在某个地方这么久的人，突然得到了自由总是有点茫然的。
　　“嗯？”花晢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只是想起之前有个朋友，也开过酒馆，很久没有去过了。”
　　“也不使用灵力吗？”月晟打趣。
　　“算是吧。”花晢思考了一会儿，“有机会的话带你去尝尝，她做的酒也不错。”
　　“好。”月晟答应。就在这个时候，凌风回来了。
　　“他俩来了。”凌风朝身后一指，那俩人一手一个小鳄鱼。月晟用眼神询问风誉笙，小少爷抿了抿嘴，告诉他哥自己实在是喜欢这个东西，和琼在下面又玩了好几个回合，凌风来催才恋恋不舍地买了两个离开。
　　“哎客官！”小二一手拎着酒坛一手端着酸黄瓜呈了上来，“您的梅子酒和酸黄瓜来喽！慢用啊！”
　　凌风起身帮着小二接了过来，单手将坛盖取掉，拿起桌上的空杯给大家倒酒。风誉笙看着酒眨了眨眼，刚刚玩的时候太开心没察觉，现在饿得已经等不及吃大饭喝大酒了，结果酒盖一开，小少爷的小脸就瘪了。
　　“啊……”风誉笙泄气了，“怎么是梅子酒呀，我想喝黄酒，我——”
　　噼里啪啦——
　　突然的一声巨响把风誉笙吓了一跳。凌风本来单手拎着小酒罐顺着圈倒酒，倒完花晢倒月晟，然后要给琼倒的时候，一个没拿稳，酒罐摔到地上碎了，酒撒了一地。
　　“啊！凌风哥哥没事吧！”风誉笙起身朝桌子对面跑去，小二听到声音也赶来了，对着一地酒火就往外冒。
　　“对不住，”琼起身跟店家道歉，“我们这倒酒不小心没拿稳，您看看需要赔多少。”
　　“这……”小二本来准备过来收拾人的，来酒馆闹事的也不少，但对方直接道歉准备赔偿，把他的火一下给浇灭了，转身拿了几块布开始擦地，“哎……没事没事，您赔个酒钱就行，哎您不用，我来擦就行。”
　　虽然小二这么说，琼还是拿着布和他一起收拾了，这会儿人多，本来店里的小二就忙不过来，怎么说也是给人家额外添了麻烦。琼看了一眼凌风，凌风也拿起布开始擦，一会儿便收拾好了。
　　“实在对不住，”琼开口道，“酒钱我们会赔，麻烦您再上坛酒，嗯……上坛黄酒吧。”
　　“哎，好嘞。”小二看这几位这么好说话，心情也好了不少，拎起布回后厨了。月晟看了眼凌风，感觉他最近是有点太累了。因为雪瑾的事情，他肯定跟着绪月忙前忙后，还没弄好就碰上下山的任务，还和风誉笙分在了一组。在风誉笙睡觉的时候，他必须强打着精神在四周放哨。小少爷没有自保能力，如果碰上危险，只能他来扫除。
　　“凌风，你要不休息一会儿。”月晟开口，“走之前我喊你。”
　　凌风坐在凳子上，眼里有疲惫，但他不愿意休息。
　　“你这样过去，任务还没完成你就先没了。”琼拿着新的黄酒回来了，给剩下的四人满上。
　　凌风皱了下眉，如果这样下去，他确实各方面反应都会慢很多，于是叹了口气，举起酒杯：“那，喝了这杯酒我先去休息，走之前喊我。”
　　“好，我叫你。”月晟点点头，举起酒杯。
　　几人碰了杯，小小的酒杯一饮而尽。凌风放下杯子，四下看了看，小二给他找了个没人的桌子，趴着睡觉了。月晟收回目光，看着空了的杯子砸了咂嘴。梅子酒确实好喝，风誉笙可能会觉得有点淡。花晢和他都挺喜欢淡酒的，只喝到了一杯有点可惜。
　　其他的菜陆陆续续都摆上了桌，几人相谈甚欢。风誉笙对花晢逐渐没有那么讨厌了，甚至对这个漂亮哥哥有点喜欢。
　　“我再按一个，花哥哥，该你了！”风誉笙拿着小鳄鱼不厌其烦地找花晢玩，因为花晢每次都能赢他，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家伙暗地里早就用灵力探到会触发机关的那颗牙齿了。
　　月晟看破不说破，默默地吃。他吃的很慢，看起来吃的少，但若是给他一天的时间吃一顿饭，他能一直吃下去。
　　“他们的任务是杀掉言重孜吗？”月晟突然问自己右边的琼，把琼吓了一跳，差点呛死。
　　“咳咳咳……”琼喝了几口酒顺嗓子，“这种事情，不便在此提及吧……”
　　月晟看了看周围，确实人多眼杂，但他又有点担心凌风和风誉笙。相传言重孜是鬼王手下的得力助手，一直潜藏在人间，几百年了都没人发现，这次任务下得如此突然，一定是有人提供了重要的线索，才必须出发把他擒拿住，防止他再次变换容貌躲在人堆。但这么狡猾的鬼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抓到，要是派他们六个一起去也就罢了，这两个人，其中还有一个连仙纹都没有，别说击杀了，连抓都抓不住。
　　“月……你就别担心了，”琼省去称呼，“灵签自有安排。”
　　月晟点点头，没有回应。灵签是有安排了，但安排合不合理可不知道。听说这个常年被灵气包裹的签，有了自己的意识，它能够自主地搜集所有信息，并根据信息下达任务。它顶多就是个小灵通，军师这种职位给它，怕是承受不住。
　　几人吃完已接近凌晨，酒馆内的客人少了很多，月晟把角落里的凌风叫醒了。
　　“吃完了？”凌风有点迷迷瞪瞪，有月晟在他总归能安心地睡一觉，“走吧。”
　　“这个你拿着。”月晟塞给凌风一个紫色石头穿成的手链，“这是绪月给我的，能够在关键时刻保你方圆一米内所有人的安全。”
　　“不要，你自己留着。”凌风推给他，虽然风誉笙没有显仙纹，但灵力比普通百姓高太多了，中低阶的小鬼是对他没有任何办法的，言重孜那种大鬼，他也不会让风誉笙去涉险，“你比我俩需要。”
　　“我跟着花晢，不提月家千年对他的庇护，就算是顾忌我爹的面子，也不会让我死。”月晟将手链挂在凌风手腕上，“你们要是不戴走，我会时刻担心，至少让我有一点安心的感觉。”
　　凌风看着手链，最终还是收下了。这种中心带黄的紫晶千年难求，是魔物惧怕的东西，就算是高阶的鬼也需敬重三分。
　　“月晟。”凌风直接喊了他的名字，“你也要小心。”
　　月晟转头，总感觉凌风看向他的眼神里有什么话要说，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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