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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淹没
猛的起身，背脊挺得直直的。双手不自觉握拳，指骨发白，指甲狠狠的陷入手掌的皮肤，微钝的疼痛，足以提醒自己清醒。
“我不要。”坚定的抬头，隐藏起眼中的动容，再次重复，“我不要，我不要再和你在一起。”无需置疑的肯定，不可抗拒的决定。
“为什么？”江远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敢相信。
“为什么？因为我只要看见你，那些种种的过往都会回到我的生活里！我们的问题从来都不是刘璃，从来都不是别人，是我们自己！你当初为什么不屑于和我解释？我的孩子，已经不在了，我看见你，我就会想起那往日的痛！”
“孩子不在了，我们还可以再有。我们还会有第2个孩子，第3个孩子，我们还会有好多好多的孩子。好不好？”
颜欢转过头，假装看不到他眼里的痛楚和忍隐。那样高傲至上的人，出现这样的心情，是因为自己吗？
“那个孩子，是谁都代替不了的。你根本就不了解，你根本就不懂。”无力的摇头，试着挥着打掉肩膀上的手，可是，明显的只是徒劳。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懂？你以为我真的是冷血吗？那也是我的孩子，我也会痛！”
“你痛？你了解什么是痛？恐怕这个世界上，你唯一不知道的，就是痛了吧！”
“你冷静，听我说。”摁住她激动挥舞的手，看着颜欢逐渐清明的眼，才继续开口，“我不求你现在就答应我，但是，你不要把话说得那么死好不好？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个重新认识我，重新给我机会的机会，好不好？”
以前，只要自己一生气，他就会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哄自己，而自己只要一听到这样的声音，就会没有了架子。
百试百灵的方法，在那样的回忆之后，留下的只有怀念，没有了悸动。
“好，我愿意给你机会，但是你应该清楚，这个机会相当于没有。”颜欢对上他的眼，不可动摇的决心。
“只要你愿意给，哪怕只是一点点。”看着她冷淡莫离的眼，江远心里感到无比的疼痛。她从来不曾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她看向自己的眼，永远是温柔满足。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对自己已经豪不在意？只一心想把自己推开？
颜欢并不清楚他此刻的心情，她只觉得气氛十分难熬，只好开口说，“我想回家。”
回家？以前的自己，只要和他在一起，是最不愿意回家的。一定要磨蹭到最后一刻，才肯慢吞吞的一步两回头往寝室走。
可是现在的自己，只要和他在一起，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逃离。原来时间，真的会改变一切。
“好，我送你回去。”
轻轻叹一口气，不再继续纠缠。拉着颜欢往车边去，帮她打开车门，看着她坐好，自己才回到了驾驶席。
连绵的山峰隐藏在这漆黑的夜色中，不见真面目，只有那似清非清的轮廓。天上的繁星，山脚的明灯，相映生辉。每间房里的每一盏灯，有哪一处是为自己明亮？哪一处，才是自己的归处？
车，缓缓发动，驾驶到了公路上。如果不是那一地被压倒的野草，这里仿佛什么故事都没有发生过。那些终将顽强恢复的小草，还会不会记得这些忧伤快乐的记忆？那清凉舒意的风，又会不会把那些记忆传播？
“还是送你到上次那个地方吗？”
颜欢回神，才想起他在说什么。
“不是，上次那个地方是黄文泽的家。”接着说出一个新的地址，两人又陷入沉默。
眼看快到了，江远把握住最后一点时间，没话找话，“你和他怎么了？”
他疑惑的双眼，装傻的看着她。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也要演戏了？颜欢很厌烦这种永无止尽的面具。
“你不觉得你现在问这个已经晚了吗？你比谁都先知道不是吗？你现在再来问这样的问题，你想让我知道什么？你想证明什么？江远，过去的这几年，看来我们两个人的变化都不小。”
愤怒的解开安全带，“我到了，谢谢。”
车在一个小区门口停住，毫不犹豫的打开车门，扬长而去。
江远只能坐在车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默默黯然。
是啊，我们都变了。时间回不去，我们又怎么能回去？
直到那背影在转角终于看不见，江远才带着万千思绪，离开。
颜欢拖拉着疲惫的身子，艰难的往单位前行。
“颜欢。”
并不陌生的声音，侧头看向出声的位置。深沉的暗色里，一个身影被黑夜掩盖，看不清真切的面容。但是颜欢非常清楚的知道那是谁，该来的，总是要来吗？
人影从黑暗中慢慢现身，越来越清晰的画面，在她眼前定住。
“有事吗？”颜欢只觉得四肢都要散架了，只想快点上楼躺到床上去。
“好像，没什么事。”黄文泽轻松的一笑，接着说，“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坐在这里等你。”
颜欢不知道应该接什么话，干脆默不做声。灵动的双眸在这样的黑暗中，更显得清亮诱人。
“我觉得心里很难受，我想看着你回来。可是我又担心看到他送你回来，我觉得我自己有病。”
故作轻松的语气，可并没有让两人的心情有多轻松。
“黄先生，如果有病，去看医生。”说完就要上楼，被他出手拉住了胳膊。
“你相信我吗？”
听不出情绪的语气，让颜欢陷入迷惑。“相信你？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相信你不会骗我。可是，在你骗了我之后，我的相信，也没有价值了。”
用另一只手拉开他的，幽怨的看了他一眼，任他伫立在黑暗中。
“如果你以前相信我，也请你一直相信我。我不会辜负你的相信，请你相信我。”
脚步顿住，低头出神。相信？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就是相信了吧。
轻蔑的笑，决绝的离开，只留下脚步声回荡。
“你回来啦。”
刚推开门，倩怡就蹦蹦跳跳的出现在自己的前面，而她的身后，也站立着满眼担忧探究的赵婕。
“是啊，还没睡？”若无其事的一笑，并不想解释什么。
倩怡帮她拿过包包，求救的转而望向身后的赵婕。
哪知赵婕并不理会她，继续坐回沙发上看电视。
“颜欢我告诉你喔！张耀尚要回来了！嘿嘿。”
倩怡不知觉的眉开眼笑，全身上下散发出小女人的幸福。
“好啦好啦，知道你家亲爱的要回来了。你也把你那的嘴巴收收，别笑得那么开，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倩怡不理会她的挖苦，继续得瑟的笑，眼神里明显写满了：小样，我就知道你嫉妒我，嫉妒吧，都来嫉妒我吧。
颜欢一屁股仰坐下，顺势靠在赵婕身上。真舒服。
“在楼下看到黄文泽没？”
挤眉困惑的睁开眼，懒懒的回答，“你怎么知道他在下面？”
“他的车一直停在下面，我又不是瞎子。”
赵婕白了她一眼，仿佛她是个白痴。
“诶诶，今天怎么样？江远找你干嘛？说什么了？”
倩怡迫不及待的靠过来，妄想打听到一点消息。
“江远说他爱你，要我帮他牵红线。”
颜欢软软的躺在赵婕的腿上，正眼都不瞧她一眼。
“我呸，没你这么开玩笑的吧。不说算了，哼。”
一把拿过抱枕，死死的抱住。翘着嘴，不满的嘟嚷。
“倩怡，等你们家什么时候倒闭了，你可以去香港当狗仔队。”
赵婕一脸头痛鄙夷的表情，两人即将开战的征兆。
“我去你的，你家才倒闭呢。”
“你家有你这样的人，能不倒闭吗？”
“去，你就是嫉妒你姐姐我。”
“对对，我嫉妒你，我嫉妒你家倒闭。”
“停！”
颜欢猛的起身，做一个停止的动作，止住两人的交战。
“你们能不能让我清净一天?就一天。”
狠狠的比一个一的手势，“我今天才刚回来呀，我都烦了一天了，你们能不能体谅一下？你们休息一天吧，ok？就一天！”
深恶痛疾的表情，顺利的让她们俩闭了嘴。
“今天，没事吧？”
倩怡不依不饶的试图继续扒开事件的真面目。
“你说呢？”颜欢丢给她一个象征废话的白眼，接着说，“我才回来第一天就这样了，我以后还得了啊。”
积压了一天的不满此刻尽数爆发，整个人躺在沙发上抓狂。只是害了无辜的赵婕和倩怡，两人皆被她胡乱飞舞的手脚打到。
“哎哟，你发什么疯啊你！”
赵婕揉揉胳膊，冲她的脑门一个响指。
“算了，我去睡觉。我今天要一个人睡，你们今天就一起增加增加感情吧！”
自顾说完，起身。在她们俩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门“嘭”的被关上，阻绝了相邻的两个世界。
夜，弥漫进了房间。不知是月光还是灯光，洒落在床上，这是满室唯一的光亮。
走到窗边，拉上窗帘。厚重的帘子，成功的隔离了不属于自己的明亮。
≌
“你去哪里了？”
一袭红裙，飘逸的卷发，颜炜含荣。只是那话语中的强忍的怒怨，为她添了几分鬼魅。
黄文泽推开家门，映入眼中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我去哪里，应该不用跟你报告吧？”
黄文泽头也不抬，只是低头专心的换鞋子，语气里也净是不满。
林晚晚咬住下嘴唇，脸突然发白，但仍不甘示弱的冲上去拉住他的袖。
“我不能问？我为什么不能问？我要看着你，你不能对不起我姐姐！”
黄文泽一听到她又把她姐姐搬出来，胸口的火焰“腾”的上升。甩开她的手，疾言厉色的说，“我对不起你姐姐？我哪里对不起你姐姐？好，是，我对不起你姐姐，那又怎么样？！我要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你姐姐又能来阻挡什么？！”
林晚用力的一推他的胸膛，“你这个混蛋！是你害死我姐姐的！是你答应说要好好照顾我的！你怎么还能去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黄文泽不耐烦的挥手一扫，咆哮怒吼，“对！我是说过要好好照顾你，可是你的智商是3岁小孩子吗？！我说要照顾你就是一定要跟你结婚吗？！我可以当你是妹妹，我可以给你最好的生活，可并不代表我就要和你结婚！”
“我不听我不听！这全部是你的借口！”林晚被他一把推到地上，捂住耳朵歇斯底里的反驳。“反正你就是对不起我姐姐！你对不起我姐姐还有这么一大堆的理由！我姐姐不会原谅你的！”
黄文泽握拳深叹，蹲下身子，握住她的肩膀。“你姐姐已经死了！我的生活不能随着你姐姐的死而销毁！我对不起你姐姐？那就对不起好了。况且，我也不认为我跟你在一起就是对得起你姐姐！你跟你姐姐长得再像也好，你就算天天穿红色妄想代替她也好，我都不会为你做任何的停留！我可以让你回来，我也可以再把你送出去！”
林晚不可置信的瞪着怨恨的双眼，看着他甩门进了房间，再也没有出来。
她坐在地上出神，双手抱住腿，将头放在了膝盖上。
姐姐，你看，他没有做到他承诺的；姐姐，你怪他吗？姐姐，他是骗子；姐姐，我好想来陪你……
鬼魅的夜。
午夜的繁华正在被什么慢慢吞噬。
悸动的心，洋溢的情愫，在整个世界缠绕。
谁，挡住了那清澈的眼，让世界迷离？
谁，放开了那飞舞的沙，让世界浑浊？
看着右手被撕裂的伤口
爱好像曾经停留
对白要怎么说
表情才不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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