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Something Named Love

　　很多人告诉过Riddle，Slytherin们不像无脑的Gryffindor那样直白，来往的言辞都有着坚晦隐忍的曲折姿态。
　　但是，明明他流着纯正的Slytherin的血，却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时候Draco会语无伦次辩解：“……我……我不是故意把他带出去的……不是，是他蛊惑我的……他说，只要我把他带在身边，就会教我许多有趣的咒语，所以……我就把他偷出来了……父亲已经惩罚过我了……”
　　父亲质问的明明是混淆咒的问题。所以，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语调平静地好像就应该听到这样的回答：“所以，你是要告诉我，这件事，Lucius一点都不知情、完全是你的错？”
　　铂金男孩手心里湿漉漉滑腻腻的，一个不小心就从他手里掉出去，不仅声音，连身子都开始哆嗦：“……原谅我……我真的只是把他偷出来了而已，之后他就跟着Weasley了，我不敢阻止他的……”

　　片刻的静默似乎格外漫长，父亲面目低悬，慢吞吞拖长音调：“不要试图欺瞒黑魔王。你跟Lucius都知道那是魂器。”
　　男孩子惊慌失措地掉开目光、垂下头颅：“我……我没说谎，我真的没想到日记会被Potter毁掉，我以为，既然他那么厉害……”
　　头顶的嗓音阴柔到碜人：“我警告过你，Draco。Malfoy一定要先受到教训才能记住命令吗？”

　　他想他听明白了。Tom，那本日记，是他的铂金男孩带进Hogwarts的。不是他以为的，只是恰巧碰到。
　　这就是他昨天把在学校发生的事详细告诉父亲后父亲露出古怪笑意的原因。
　　再想到月前Draco两句话解释完的与那一片灵魂的瓜葛，不由得浮出一些微妙的他不熟悉的情绪。
　　男孩子曾经回答他，不是欺骗，只是没有说而已。
　　也分明答应了他，不会再故意隐瞒他。
　　应该生气，应该让父亲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家伙的。可是却在父亲的声音危险地压低时下意识摸向魔杖，嘴里惶急低喝：“父亲！”

　　红色与银色的魔法光线剧烈撞击，咫尺之外男孩子惊惧跌倒、手脚并用地往后缩。血眸里风暴集聚，赤色如火光熊烈：“Voldy，我假设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这样的行为也不在他的预期内。被自己违逆了父亲的事实打击到，他畏缩了下，软软垂下魔杖。
　　片刻的喘息，男孩子终于回过神来，恐惧得瑟瑟发抖，尖声求饶：“不要……求您，不是我，是Potter、是Potter！不要惩罚我！求您……”
　　汗湿的发乱七八糟粘在额间颊上，语音里带上了呜咽的浊音，男孩子半抬着头，削尖的下巴在半空颤抖，可怜而软弱。
　　他心里忽然柔软了些。并能够轻声辩解：“Draco不是食死徒。他是我的。”

　　“你的？”父亲喉咙里沉沉地笑，“的确是你的。所以Voldy，你是要亲自动手？”
　　男孩子霍然转头，盯着他的灰眸惧怕地睁大，又因了隐蔽的细微期待而发亮。他看了眼男孩子煞白的脸色，艰难出声：“……Draco保证过不会对我撒谎的。”
　　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一口咬定Draco撒了谎。
　　话出口便有些后悔，果然就看到父亲眼眸不赞同地暗了暗：“我以为那片灵魂至少告诉了你，有些人的诺言毫无可信度，有些人需要适当的惩戒才能懂得分寸。”
　　“……我会的。”他咬了唇，想想又补充一句，“如果确实证明Draco说了谎的话。”
　　“这是，不相信我？”

　　不。他只是不想Draco像刚刚那个食死徒那样惨叫。
　　但这个理由卑微到说不出口。
　　父亲似乎也不需要他的理由，冷笑着触摸他下颌：“Voldy，一开始在禁林见到你的时候，你说，只要不丢掉你就好。后来，你要Draco，不久前，你吞掉了我的魂片，而现在，你要求独享的处置这男孩的权利。”

　　不，他没有变得贪婪。
　　但是父亲细细地摩挲他的脸颊：“你也，越来越舍不得失去身体了吧？年轻充满活力的与我少时一模一样却没有肮脏的麻瓜的血的没有魔力容纳极限的完美身体，你仅剩的价值。”
　　这么说着，血眸里迸出叫他害怕的光来：“我错了，我不该放任你对外物产生感情。”
　　走廊里忽然寂静到荒芜，除了他微弱绵软的呼吸声，就只有父亲的话语与空气摩擦的蛇一样的嘶声：“一周内魔法阵就能准备好。”

　　如果、如果是一年前听到这样的话，他一定会欣喜若狂，用最虔诚的姿态将自己奉献。昨天，被斥责不该吞噬了那片灵魂的时候，他依旧觉得，自己可以毫不犹豫地与父亲合为一体。
　　从有意识开始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那么，为什么在这一刻，会觉得空茫。

　　“父亲……”他叹息般嗫嚅，不得不承认自己被那片灵魂侵蚀了，竟然会有那么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所以下一秒挺直颈脖，甜蜜微笑：“父亲，您知道的，那正是我渴望的。”
　　音节嶙峋，撞击出的清脆回音里，他觉得自己的心逐渐坚定了，再没有动摇的可能。
　　他爱他，不管是出于魔法契约的约束还是幼时开始的憧憬，他爱自己的父亲，父亲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是他唯一渴求的、是他的全部、是他存在的意义。

　　父亲最终饶恕了Draco。
　　男孩子瘫软下去，颤着手将乱七八糟的头发一把捋向脑后，两只手在背后地面上撑一撑，长长吐气。然后仰了头跟他说话，声音里残留的惊惧慢慢湮散。
　　虽说是夏日的午后，坐落在魔法阵上的宅邸里根本感受不到躁动的暑气，暴烈的阳光从窗棱间透进来，忽然便失去了气势，软绵绵的，只剩下炽目的光线还残留些酷热的气息。
　　那些光，就在逐渐平息颤抖的铂金色发影上跳跃，霰散开大大小小的光斑，连绵一片，晕染得铂金色下的面孔白茫茫看不透彻。
　　他依旧停留在刚刚坚硬的幻觉里，注视着男孩子失去血色的唇，好半天才恍然回神：“你说什么？”
　　那唇勾起虚弱的弧度：“我要回家。”

　　“不行！”
　　愣了愣，他粗暴拒绝，弯下腰，鼻尖俯到男孩子额前：“不许走，你答应了陪我的。”
　　虽然他的夏天可能只剩下一周了。
　　“可是，如果我又触怒了你父亲，你还会帮我吗？”
　　“既然父亲今天没有惩罚你，以后就都不会碰你。”想一想又补上一句，“只要我在。”
　　灰眸一眨不眨盯着他：“由你动手？”
　　“你知道我不会的。”
　　男孩子不吭声，他觉得烦躁，任性地决定：“你要能自己出去你就走吧。”
　　反正这家伙绝对不可能闯过父亲的防护结界。

　　一时间又安静下去，男孩子缩一缩肩，垂下眼眸：“不是有你的Rey陪你么。”
　　“不是我的，是父亲的。”他纠正，也随意倒在地上，“以前Rey就总想着父亲出神，现在父亲回来了眼睛一直跟着父亲转，才不会注意我。”
　　男孩子坏笑凑近：“这是嫉妒？”
　　“没有！”坚决否认，一把抱住男孩子，“我有Draco。”
　　“不要粘过来。”男孩子皱着眉眼挣扎，嫌恶地扒拉衣服，“一身汗，讨厌。”
　　他嘻嘻笑：“谁叫你那么怕父亲。父亲为什么说你在说谎？”
　　“我怎么知道。”男孩子嘟囔，他扁了嘴指出：“Draco，你没告诉我Tom是你带学校去的。”
　　“你没问。”脱口回答，男孩子转了转脖子，轻声说，“好吧你要我怎么跟你说，他要求我带日记去对角巷，那天人那么多，在书店的时候被挤丢了。你知道你对跟你父亲相关的有多偏执，要是你知道我弄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还不得杀了我。”
　　什么呀，“我才不会。”

　　但是但是，事情发生很久之后、逼问才得到解释还有什么用呢。
　　他看着男孩子无辜回望他的眼，觉得这灰蓝色那么讨厌，就像是明亮的蓝宝石上蒙了一层雾，怎么都看不透男孩子到底在想什么。

　　这样子随随便便说着，他赖在男孩子身上，头恰好搁在Draco温热的颈脖间，一边脸颊微凉另一边却被不属于他的热气渲染得烫起来。他想他喜欢这样的身体，暖和的熨帖的，让人不由自主平静下去的温度。
　　所以他好久才听到男孩子似乎漫不经心的询问：“喂，神秘人说的魔法阵是什么。”

　　是什么呢。
　　因为他有意识，所以父亲不能够自由使用他的身体。即便他心甘情愿出让使用权，父亲也无法随心所欲发挥他身体的潜能。况且他不可能永远保持与父亲一样的思想，总有些时候，父亲想要坐下，他却在想着行走。
　　这是上一个暑假父亲的研究成果，他是多余的，是不该存在的，是失败品。
　　然后父亲断断续续花了一年的时间，找到了将他剥离的方法。
　　可是他使用这具身体，懂得了眷恋、喜悦、悲伤等等感情，却因为这些情感的无处着落而觉得空虚，被欲望驱使，不受控制地吃干净父亲的魂片。于是那片灵魂面目全非，却与这个身体契合地更加完美更加不可分割。
　　他必须，连带吞下去的灵魂一起，消失。

　　但是这些都没有必要告诉这个男孩子，他只是温柔希冀地弯曲眉眼：“炼化我的身体的。”
　　男孩子狐疑回眸：“……刚刚是说你的身体很完美吧？”
　　“嗯。”点头，“但不是最完美。”
　　“那他之前说的，”男孩子伸了手臂比划，“……那一长串，是什么意思？”
　　他眯起眼：“因为我喜欢你，这增加了炼化的难度。”
　　男孩子傻掉了，狼狈地转过脸去：“关我什么事。”

　　说得不尽不实，他也会。
　　但不经意侧过眼看到书房门口带着挂坠盒的青年担忧凝望他的褐色眼眸，那些空茫的不知所措，忽然席卷。
　　呼吸滞了一滞，他揽住男孩子，狠狠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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