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Something Named Love

　　哪里都找不到铂金男孩。
　　尚未到深夜，银绿的Slytherin公共休息室里，胖胖的永远吃不够的跟班们，保持着一只手拿着魔法玩具一只手往嘴里塞食物的姿势面面相觑，根本说不出Draco的动向。
　　Riddle烦躁地摔门而去，一想到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那个男孩子到底有多少个秘密、有多少个与自己相关的与父亲相关的秘密，就恨不得把那家伙杀了算了。或者，狠狠地，用摄神取念，好好地检查个透。
　　没有月亮，但雪色柔白，茫茫一片中央，树木、城堡，反射着莹色的浅淡辉光。留校的人很少，四下里悄无声息，安静到无法忍受。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才再次看到Draco，身体紧贴着扫帚，垂直地高速冲上长空，衣发被拉得笔直，在身后铺展如旗帜。
　　其时他正无聊地到处晃荡，从魁地奇看台经过，恰恰好看到男孩子细长的眉薄薄的唇，一晃眼已经直上云端，只剩得墨黑的点。
　　却忽然停顿，扫帚如失去控制般直直坠下，男孩子放松身体，后仰到与地面平行，铂金的发漆黑的袍，被重重下坠产生的空气阻力托住，层层上卷，拉升翻滚，如雾如浪。如墨色的天火落下，倒卷的发影里，雪白的面目若隐若现，辨识不清。
　　片刻间距地面不过咫尺，浮在半空的大块头一起惊呼，男孩子侧了侧头，肩臂挺直，似乎重量都集中到手臂上，扫帚被拉得生生旋转了九十度，尾部在地面上割开长长的裂口，平平滑开，激起的灰尘里，男孩子滚了个圈，恢复跨坐的姿势腾起，睥睨左右，眼睛闪亮如晴朗的天。

　　风里面传来隐约的赞叹奉承的语音，他长长吐气，拒绝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瞬因担心男孩子会摔下来而紧张，还有那么一瞬因为男孩子面上炫耀的得意而压抑不住笑意。
　　不自觉在看台坐下，逐渐温和平静。经过一个白天的没有着落，昨晚上初知被欺骗时的愤怒暴躁似乎淡了许多。或许、或许、可以不计较。

　　天色灰暗下去的时候，男孩子开开心心从扫帚上下来，终于发现了看台上的他。入夜的残光里，男孩子如镀了一圈亮色的边：“你来多久啦？”
　　他转转眼珠，决定速战速决：“你认识Tom Riddle？”

　　“……什么……”
　　那些灰蓝色里忽然聚集的惊疑不定慌乱仓皇。

　　就这么再次暴躁起来：“Draco，我去过密室了，你——”
　　“你知道了些什么？”男孩子打断他，回头命令两个跟班先走，而后露出来一丝粗糙的笑意，“Riddle，他说了什么？”
　　所以，“你承认了，你的确一早知道怎么回事？”
　　“不，我不知道。我们只见过一次，就是圣诞节晚宴上跳舞那次。”男孩子停顿了一会，“他命令我什么都不要管。如果、如果你真的知道他是谁，你应该知道，我无法拒绝他。”

　　唇色惨白，目光惊慌，声音艰难压抑。
　　他仔细观察男孩子的表情，试图辨别这样的话语的真假。半分钟后放弃，并觉得无力，声音软下去：“他说，你什么都知道。”
　　男孩子神色不变：“你觉得他会把什么都告诉我吗？”
　　不知道，他一点都不了解那个自称是他父亲的灵魂。但是，“Draco，你不能骗我，永远永远，都不许欺骗我。”
　　——以前的事情可以不管，但是从今以后，再也不要因为怀疑愤怒而焦躁不堪，为自己无法辨别的真假软弱犹疑。

　　铂金男孩眉目僵硬，半晌才开口：“……我从来没有骗你。我只是，没有说而已。”
　　他逼上前：“你知道什么要说什么不该说的。——我知道你喜欢撒谎，但是，在我面前，不行。”
　　“我做不到。”男孩子毫不犹豫回答，烦躁地顺了顺头发，“这不可能，父亲都不会这样要求我。”
　　“必须。”
　　“……不可能。”
　　男孩子动了动，抓紧了扫帚离开，他不让，一把扯住了。挣扎扭打，地面上翻滚，不出声地较劲。他一直盯着男孩子固执的眼紧抿的唇，火气渐渐上来，动作不由粗暴。
　　两个人都不曾有过徒手厮打的经历，因此折腾许久才分出胜负。各自喘息，男孩子紧绷着开口：“你凭什么这样要求我？”

　　夜色渐沉，四下里连风声都仿佛停歇了，安静得呼吸声震耳欲聋。他决定一定要得到承诺，因此牢牢地压在男孩子身上，尖利对峙：“Draco，你是我的，你要听我的。”

　　“……虽然我想不再敷衍你的。如果你只是要个承诺的话。”
　　最终，铂金男孩扯了扯嘴角，灿烂的笑容疏忽覆上：“我答应。可以了吗？”
　　深蓝色的完美弯曲的眼角唇线。
　　忽然说不出话来。
　　直到男孩子不耐烦地挣动四肢：“下去，我饿了。”
　　愣愣坐起，被男孩子推开，他想他漏掉了什么，但是是什么呢，他看着男孩子飞快整理衣饰恢复成一贯的贵族模样，迷茫起来。
　　——明明得到了承诺，但是似乎，并不开心。

　　之后再一次潜进密室。与Tom Riddle约了见面，对可能听到的父亲的事充满期待。
　　这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是黑发黑眸的少年，红头发雀斑的女孩儿昏倒在一边，少年兴味地凑近他：“那么，你想知道什么？本来我以为十六岁之后的事情也没有我不知道的，但现在不能肯定了呢。”
　　“什么意思？”
　　少年微笑优雅：“我说过了，作为永远停留在十六岁的灵魂碎片，不会拥有十六岁之后的记忆。只不过，亲爱的Draco告诉了我。”
　　这么说，“Draco对父亲的事很了解？”
　　“Lucius可是食死徒核心之一呢。”
　　了解。他歪了歪脑袋：“你跟Draco很熟？”
　　“嗯哼。”少年漫不经心应声，他忽然觉得讨厌，恶声：“你怎么会跑到Weasley身体里去的？”
　　话题转换太过生硬，少年明显地呆了一下才嗤笑出声：“你嫉妒了？”
　　“我才没有！”
　　只是，所有权受到挑战而已。

　　除却这一点，Tom是一个很好的谈话对象，与Rey描述的成熟霸气的鼎盛时期的父亲不同，与去年危险压抑的灵魂不同，眼睛里笑意惑人，唇角永远谦和优雅地弯折，下颌略略收起，姿态骄傲而恭谦。
　　而且聪明博学。没有什么回答不出来，没有什么不能用简单的几句话解释清楚。偶尔指导他一些魔法上的小技巧，实用且另辟蹊径。
　　很多时候告诉他，要怎样微笑、怎样说话、怎样措辞，怎样让别人无法拒绝他，怎样花最少的力气得到最大的利益。
　　本来不信，但，在走廊上众人躲闪让路的时候，一时性起按照Tom说的朝旁边一个Gryffindor女孩“和善温柔略带忧郁”地微笑，软声道谢，那女孩立刻如被施了石化咒一般呆立当场，竟然蠕蠕地回了句“不用谢”。
　　他瞪大了眼，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从来不跟他说话的Gryffindor竟然会回答他，竟然在他停下脚步吃惊地看过去的时候面颊蹿红。
　　而且而且，四围一下子安静下来的是怎么回事？他想了想，露出个“无辜羞涩”的笑容，然后，看着同样石化的一群人，郁闷地承认，Tom的方法至少是很见效的。
　　如果，Draco不要像见鬼一样看他，半天挑眉质问“他教的？”，就更美好了。

　　那么新奇有趣。
　　Tom不是父亲。他清楚地知道这一点，知道Tom在Hogwarts的出现、纷乱的石化事件不是没有目的，但是，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这些笑一笑就能得偿所愿的小伎俩。
　　他向往的他渴求的，是Rey口中那一个让食死徒们衷心顺从的暗夜帝王，但是但是，这样一个温善的少年的陪伴，他舍不得丢弃。
　　更何况，那是父亲的灵魂，是站在父亲的角度自以为居高临下对待他的灵魂。

　　直到有一天，Tom对他说，不能太经常见面，因为“校长先生似乎非常关心你”。
　　是的，他知道，就算所有人都怀疑Harry Potter，Dumbledore的目光还是长时间停留在他身上。更根本不会想到那个一听到与石化事件相关的任何消息就惊惧地面色惨白的Weasley女孩。

　　就这么迎来新学期。晚餐时才到礼堂，Zabini正和男生们凑在一起谈论什么，见到他们，立刻摆出张哀怨的脸：“Draco，小Riddle，竟然没有去接我，我太伤心了。”
　　Draco假笑着拉开椅子：“我可没发现你腿断了走不了路了。”
　　其实是Draco午觉睡过头了。他跟着坐下，新习惯，弯唇给了个微笑。
　　“哦啦哦啦，小Riddle你竟然对我笑了！”巧克力色男孩呆了呆，惊叫着探过身来，“这笑容跟谁学的，看，迷倒一圈女孩子了。嗯，比Draco那假笑顺眼多了，我就说不该学那孔雀的。”
　　铂金男孩冷笑，懒懒后仰，他转转眼珠，露出个更温柔的羞涩笑容，满意地听到男孩子更响亮地哼了一声，啪嗒敲在桌面：“一边去Blaise，不要占我地方。”
　　切，就你能跟Tom熟悉到“没有什么不知道的”，他就不行么！

　　Tom说，对敌人也要微笑，要迷惑敌人，又不能露怯。
　　所以，隔了餐桌与Harry Potter目光交汇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咧开Tom标志性的温雅惑人的弧度，满意地看到救世主大人、连同周围一圈Gryffindor都傻乎乎地张大了嘴巴，而后狐疑四顾。
　　很好。所以所以，教师席也不能漏过。当然，他真的没有看见Dumbledore闪烁的镜片。
　　“你在学Gilderoy Lockhart那个白痴吗？”Draco从牙齿缝里挤出词句，“还是你觉得老蜜蜂看不出你改变很多、或者他没有追究神秘人的儿子突然改变个性的原因的兴趣？”
　　斜过去一眼：“你不是说要是我再跟他学着这样笑就不管我了吗？”
　　啊啦，铂金男孩冒烟了。
　　他快乐地笑，挥一挥魔杖给面前的高脚杯变形，虽然不够精细，但至少分辨得出是怒瞪他的铂金男孩的头像。Parkinson几乎是跳起来抢过去，捧在手里一叠声说“好可爱”。
　　这是他最近的新乐趣，把手边的一切变成各式各样的Draco，而后愉快地看到男孩子的脸色越来越黑，最后恨恨地磨牙：“全部给我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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