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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
沈耀的这个回答让沈怀风和朱清哲皆是一愣——虽然他们也曾往这方面猜测过了,但真的听到费力寻找的线索原来就实实在在地存在于身边,这种真实多少来得有些戏剧。
兜兜转转,却发现暗中其实有一条线早就串好了一切。沈怀风看向沈耀,问:
“他确实是在族谱上么?”
“应该错不了。五三爷爷,我现在就把族谱拿来吧?”
沈耀见他二人的表情有些异样,心道也许这件事十分重要,想早些拿来让沈怀风确认。
“不必,等会先吃饭。下午我们一道出门。小鬼,劳烦你去取了族谱,我们在那家西餐厅见。”
说出地址,沈耀晓得是沈怀风常去的那家。下午那个时间比起云来茶楼,西餐厅的人还是少多了。
唐恩在一旁想问,但又不好开口,只得把一肚子问题憋在心里。几人又去看那卷轴,沈怀风征得同意,把卷轴展开,细细读着上头的内容。
“五三爷爷,这卷轴就暂时放在您这里吧。”
抬眼去看沈耀,沈怀风一时拿不定主意。毕竟这是沈家的家宝,就这样被沈耀带出来放在自己这里,多少是不妥。沈耀似乎看出他的顾虑,朗声道:
“本来这里头的内容也是有关你们的,而且,沈家世代都要侍奉山守,这个卷轴就是给了五三爷爷也是不要紧的。”
沉思片刻,沈怀风点头:
“那么,我先借来一用。”
他想找个时间同朱清哲一起再细细看过,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其他线索来。沈耀立刻答应,但心中又有些些落寞——五三爷爷肯定是在查什么事,但却不肯来找自己。
朱清哲抬眼瞟到沈耀同唐恩的表情,想了想,还是叫唐恩同自己一起到厨房,说是请他帮忙自己准备午饭。
二人到厨房时,朱清哲推了推眼镜,和唐恩一起把一早阿盛已经做好的午饭拿到蒸笼里放好,唐恩见这本来一个人也能做好的事,朱清哲却叫了自己来,便也了然,立在一侧,等朱清哲讲话。
“唐恩,沈先生,担心查的事有危险,所以不想告诉你们。我因为一些原因,需要同沈先生一起查找,才会知道。”
听到这些,唐恩笑了:
“同我想的差不多,不过,清哲哥,”
朱清哲抬眸,看唐恩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说:
“沈耀哥他,只要是五三爷爷的事,就一定会全力去做。只要五三爷爷高兴的事,他都会去做。他就是这么地喜欢五三爷爷。”
嘴角勾起,朱清哲点一点头——他确实能感受到沈耀对沈怀风的关心备至。
“现在的五三爷爷,变得和我们快一样了。”
见朱清哲有些不解,唐恩轻笑出声,咳了一声道:
“因为有你,清哲哥。五三爷爷会常常笑,会同我们开一点玩笑,表情也比原先的要多,五三爷爷他,不再像远远的山了。”
唐恩忽然对朱清哲行了个礼,用一种很真挚的语气讲道:
“清哲哥,虽然这句话有些奇怪,也好像轮不到我来讲,但是,五三爷爷就拜托你了。”
见他低着头,朱清哲有些慌乱,于是也回了个礼道:
“好。”
因为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只能讲了这个字,两个人视线相交,看了两秒,都是笑了出声。
“清哲哥,不管怎样,如果有任何困难,请一定早些告诉我们,沈耀哥和我最怕的不是危险,最怕的,是护不了身边的人。”
唐恩说话时,表情变得严肃,朱清哲晓得这是他的肺腑之言,因此也严肃起来,重重点头。
待二人从厨房出来,堂屋的两个人早已各自坐下喝茶写字,一幅平和的光景。
****
班双把回信在鸽子脚上绑好,走出房间再次回到院中时,燕九已经不在那里,只留下一阵药香。他迟疑一下,还是坐回到藤椅,闭目养神起来。
不一会,班双就沉沉睡去。
他看到十多岁的陈桑人最终变成了三十多岁的陈桑人,喜滋滋地跑到自己面前,丝毫不掩饰想要一句表扬的心思。
可自己只是闭着眼,什么也没有讲。
——山守只是碎灵的容器。越是接近成年男子,就代表可以容纳的碎灵越多。
陈桑人是四个人中间看起来最年长的,他长到过了而立之年的年纪,所以合秽时纳入的碎灵也最多。
疼痛也比其他三人要多上几倍。
那么,他该怎么去对他说出那些话来?说恭喜吗?
他只有作出并不在意的样子,去问他其他的事。
——班双,你喜欢我吗?
喜欢的。
——班双,你就不能爱我么?
我想的,可是我不能。
——为什么?
为什么?
问着这个问题的陈桑人紧紧抱住了自己,他想抬手也回抱住他,却惊恐地发现陈桑人背后那个高大的身影正举了弯刀,狠狠地往陈桑人背上砍了过来。他想去挡,陈桑人却像是晓得什么了一样,死死抱住他,让他动弹不得。
他看到他哀哀一笑,低头给了自己一个仓促的吻,便倒在了地上。
——班双,晓得你也是想着我的,真好。
这是陈桑人讲的最后一句话。
“桑人!”
班双大叫起来,却因为这声叫惊醒过来。他胸口不断起伏,额头上一片凉。
原来是梦。
原来只是个梦。
无力地倒回藤椅中,班双连汗也不想擦,只又闭上眼,苦笑起来。
在不远处树上靠着的燕九,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张俊毅的脸来,可是同那张脸不符的,是他那双总带着几分魅惑眼神的绿眼。
他是言驭者。言驭者会找到有着强烈欲望的人,并且留在他们身边。他们是没有自己故乡的一族,只有不断漂泊,用言语操控人心,换取安身之地。
而班双的欲望,便是陈桑人。
燕九十分清楚地知道,班双对陈桑人的感情早就起了变化。对陈桑人的欲望越强烈,自己能够从班双这里得到的养分就越多。
而如此一来,班双就时常会陷入不清醒的状态,说话做事像变了一个人。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会需要自己。
——班双,你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我没忘。
——很好。
——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能给的,全给你了。
——你没有。
你唯独没有给我最想要的,你最宝贝的东西。
靠在树干上,燕九重新戴上了面具。
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露出了哀伤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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