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本色之军师远行

　　怡风把怡耒交给裴乂照看以后，就一路骑马来到了京兆府尹，然后将郡主失踪的事情告知了董和戚，让他赶紧派人去找。这董和戚也是倒霉，安安稳稳地过了这几个月，这越王殿下才回京一天，就又给他带来了这么大一坨麻烦，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得。可是，抱怨归抱怨，郡主丢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还是不敢拖沓，听罢立马屁颠着吩咐手下的人找去了。
　　怡风把事情交代给董和戚之后，还是不放心，又去找了几个京中好友让他们帮忙留意。等他回到越王府的时候天都已经大亮了，可是也迟了。家丁告诉他，怡耒抢了马车带着裴乂不知道往哪里去了，这下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虽然这个词好像也不太准确，但是怡风此刻的心情就是这样的。
　　“鹿鸣呢？”怡风这个时候终于想起来自己的这个得力的助手。
　　“鹿护卫已经去找人了。”李总管告诉他，幸好还有鹿鸣这个靠得住的在，怡风心里稍感安慰。
　　“大人。”鹿鸣突然出现。
　　“鹿鸣？你不是去找人了吗？”怡风惊讶地道，“找到了？”
　　“找，找到了。”鹿鸣对他这个惊讶的问题也很惊讶。
　　“哪呢？”怡风大喜。
　　“在，这儿。”鹿鸣更加迷惑了。
　　“啊？”怡风左左右右地看了，并没有人。
　　“我是，去找殿下的。”鹿鸣忐忑地道。
　　怡风现在也开始怀疑当初选中鹿鸣当自己的护卫是不是一个准确的决定了。
　　半个时辰之后，怡风终于从门丁和家仆们的断断续续的口诉以及各种迹象中弄清楚怡耒昨晚带着裴乂出城去了，正当他想带人去追的时候，不料宫里却来了口谕，让他立马进宫去，他便只能让鹿鸣先带人出城去找，自己这边赶紧换上朝服进宫上朝去。
　　到了宫门，怡风发现文武百官并没有在外面等候，而是寇达在宫门前等着他。
　　“今天不上朝？”怡风一边跟着寇达往宫里走，一边问道。
　　“嗯。”寇仲回道。
　　“那陛下传本王，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吗？”怡风又问。
　　“殿下到了就知道了。”寇达又回。
　　怡风知道寇达是不会轻易向自己透露任何信息的，所以也就不再追问了，一路跟着他到了陛下的寝宫朝天宫。通报之后，怡风便走了进去。进去以后，他发现那里已经跪着一个人了。那人正是他的二弟怡阳。
　　“来了？”历帝见他来了，便道。
　　“参见陛下。”怡风道。
　　“行了，放下那东西吧，今天不上朝。”
　　怡风把手上的笏板交给捧着托盘上前的宫人，然后便站着等候历帝的吩咐。
　　“怎么不见五儿？”历帝又问。
　　怡风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把怡耒和郡主都失踪的事告诉历帝，正踌躇间，便听到怡阳道：“今早出门，听说郡主不见了。”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怡风心里想，不过他没有把话说出口。
　　“什么？”历帝大惊。“是有这么一回事吗？”
　　“回陛下，确有其事，昨晚郡主走丢了，五弟来我府上，来儿臣府上让儿臣帮忙找......”
　　“去你府上？为何去你那？难道你跟郡主还有......”
　　“不是的陛下，”怡风连忙辩解道：“是郡主与我府上的一个孺人感情交好，她昨天知道这孺人和我一起回京了，所以过来我府上寻她叙旧。况且郡主是和宁王妃一起来的，绝不敢欺骗陛下。”
　　“是这样吗？”历帝转向怡阳问道。
　　“是的，昨晚王妃也有跟儿臣提到过，说是白天和郡主一起去了越王府。”怡阳倒没有否认，不过很快，他又补充道：“不过王妃告诉儿臣，她吃完午饭就回府了，郡主没有跟她一起回去，还留在大哥府上。”
　　“哦？”
　　“郡主确实一直留到了天黑，天黑之后她便骑着我府上的马回去了。到了夜里，我们从宫里回去，怡耒才发现郡主一天都没有回家，所以就来我府上寻，可是我们府上的家仆都确认郡主天黑前就走了的。昨夜，我把怡耒留在了我府上，我去找董府尹帮忙找人，谁知道今天早上我回到府上，才知道昨天夜里怡耒带着我，我府的那个孺人一起失踪了。”
　　“失，失踪了？”这下可把历帝给气着了。
　　“是的......”怡风自知没法瞒下去，撒谎只会让怡阳钻了空子，所以当下只能把全部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
　　“大哥这可不是开玩笑？”怡阳似乎是在火上加油。
　　怡风并没有回他，昨天晚宴的兄弟之情似乎已一去不返。
　　“那现在人找着没有？”陛下又厉声询问道。
　　“我府上的侍卫和京兆府尹的士兵都已经派出去找了。”怡风又回道。
　　“不，不省心，一个个的，都不省心，不省心啊。”历帝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怡阳和怡耒想冲上前去帮扶着，又不敢。
　　“大的混账，小的愚蠢，中间的糊涂，你们一个个的联合起来气死朕是吧。”历帝又骂道。
　　怡风理解自己和怡耒为什么被骂，但是这骂怡阳又是为何呢？
　　“陛下息怒。”怡阳连忙劝道。
　　“息怒？你还好意思叫朕息怒。”历帝又厉声而斥。
　　“陛下今日叫我们来是为了什么？”怡风赶紧转移话题。
　　“哼，被你们气得差点忘了正事。”历帝道，然后又怒视了眼前这两人一会，才又道：“西原这一两个月侵占了我们十个城池，你们知道吧？”
　　“什么？”怡风自然是完全不知道。虽然说怡风这几个月一直在垵州，但是他在京城还是有不少入幕之宾的，这么重要的消息肯定不会不通知他，唯一的可能就是历帝封锁了消息。
　　然而从怡阳的反应来看，显然他是知道的。
　　“对，如今看来他们是有大肆进攻的打算了，所以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怡阳回道。
　　怡风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历帝要给怡露和苏文郎赐婚了。苏牧让自己的小儿子不学武而学文，就怕的是自己和长子死在了战场，苏家的这份荣耀将来没有人承继。苏牧早年随先帝征战，是历国的第一开国大将，由于常年在沙场征战有家难归，以至于一直无子。苏夫人无奈，便从叔父家过继了一子过来。到了先弘二十六年，苏牧已年五十有一，继室钟氏才为他生下第一个儿子，也就是现在的苏文郎。先王太祖怜爱这孩子有加，命苏牧不许教授孩子武艺，让他自在长大。实则是先王自知不能长生，怕自己驾鹤之后苏家在新朝步履维艰，毕竟功高盖主在哪朝哪代都不为所容。所以他便留着这小儿远离战场，不管将来苏牧是战死沙场还是为朝中人所祸害，至少这孩子还能置身事外，还能留下一点苏家的血脉，也算是他对这儿时一起长大，又一起打下天下的老友最后的一点保全了。只是太祖没有想到的是，他驾崩之后这苏牧不仅没有被新朝所扳倒，苏家军反而越发壮大，到了如今苏家已经坐拥四十多万大军，为历国第一大将。
　　如今西边又有战火，放眼全国除了他苏家军，谁还能有十足的把握打这场仗？但是北境离不开苏牧，那还有谁能驱动这几十万的苏家军去西边战场呢？无非就是苏文郎了。可是要苏牧放儿子去打仗，那可是在拿他苏家的最后一点血脉去为国卖命啊！若是苏文郎战死沙场，苏家便绝后了，苏牧又如何能接受？而没了后继之人的苏牧，也就给了朝中的觊觎者分解他势力的上佳借口。若是苏文郎幸运，凯旋而归，那么苏家在历国的威望便愈发不可估量，而这也绝不是历帝想看见的。唯一的折衷办法就是让苏家和皇家联亲，就算苏文郎不幸战死沙场，苏家怎么也算是皇亲国戚，有公主坐镇，背靠皇家，后果不至于太惨。而苏文郎不死，便是驸马将军，直接将他苏家的军纳入皇家，倒能更好的制衡苏牧，也能震慑其他的将领，对于历帝来说倒也算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陛下是想让苏文郎带兵反攻？”
　　“原本是这么想的，可现在也来不及了。”
　　“陛下，祸是儿臣闯的，就让儿臣带兵吧。”怡阳道。
　　怡风看了看怡阳，心里想：你闯的祸？我不在这几个月，你还闯了这等大祸？
　　“就凭你，能收拾得了这局面吗？你以为打仗闹着玩呢？”历帝又气道。
　　怡风想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见了历帝这个样子，又没敢问。
　　过了一会，怡阳又道：“即便是儿臣战死沙场，也要收复国土，把西原那些人统统都给打回去。”
　　怡风又想到：没想到你倒还挺热血啊！
　　“你怎么看？”历帝问道。
　　怡风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陛下是在问自己，然后回道：“儿臣全听陛下的。”
　　“都听朕的，养你们来干什么？吃白饭啊？”历帝又气道。
　　“陛下，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儿臣一概不知，实在没法给出合理的建议。”怡风看似诚恳实在是在试探。
　　“你自己说。”历帝对着怡耒道。
　　之后，怡耒便一五一十地说起来：“去年，本王，我理，理政的时候，西原闹了蝗灾，请了人来我国求助。当时正好会审完于大候的案子，判秋后斩。我想起来他原是西北巡抚，对西境一带的蝗虫习性甚为熟悉，也多次治蝗有功，所以便给了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派他去给西原治理蝗灾。谁知，他把蝗灾治理好了以后便逃走了。后来才知道，他不是逃走了，他是做了那西原的幕僚，如今还被封为将军，这次攻打我们大历的主帅就是他。因为他对西宁一带的地形环境和各类状况都甚为熟悉，所以一个月不到他就连续攻下我们大历的十座城池。刘刺史回军报说，他们那边还在增兵，恐怕有大举进攻的可能。”
　　“仅仅只是一个西原也不足为惧，只怕.....”怡风道。
　　“正是，原本我和陛下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一直瞒着这军情，然后派了使节去往西境的其他周边国家，然而他们都拒绝会见。”
　　“看来西原是搞定了这些周边小国了？”
　　“朕是想着让苏文郎带兵，这苏家军让人闻风丧胆，还是有几成把握的。”
　　“可是，苏牧不可能让苏文郎带兵打仗的。”
　　“他不愿意？朕的儿子都去了那垵州的虎狼之地了，他儿子有什么去不得？”历帝又怒吼道。这句话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显然不是为了夸怡风的。
　　“陛下，让儿臣去吧。”怡阳再次恳求道。
　　“你不行。”历帝亦再次回拒道。
　　可是怡风开始有点觉得这是他俩在做戏呢，陛下方才提起自己去垵州一事，无非就是想提醒他，陛下给过他建功的机会，如今也给怡阳一个建功的机会，也算公平。可是怡阳想去西境，他没有过带兵的经验，放到三省，先不说中书省不会起草这个决议，起草了也会被门下省丢回去。所以，陛下若是真的希望让怡阳带兵，唯一的可能就是让他这个皇长子也同意。因为他同意了，就是皇室一家人自己的事，没有党争之嫌，你死你活，谁管你。一两个月内没成效或者你死了，中书省再派一个厉害的去就是。如今摆在怡风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松口答应让怡阳领兵抵抗西原，一个是劝说怡露嫁给苏文郎，然后苏文郎带兵反攻。一边是自己的兄弟可能会经此一役，得民心于天下，功盖于己；一边是牺牲妹妹的终生幸福，稳固自己的势力，只要短期之内怡阳没有特大功绩，又逢这内外交困之时，为了稳固政权，安定民心，言官们势必会给陛下施加压力，到时候陛下就只能选择册封他为太子。
　　当下怡风没办法立即做出决定，他需要时间，况且陛下又没明说，既然要玩“我说你猜”的字谜游戏，那怡风干脆就装傻，于是道：“国家大事为重，我想苏将军不是那种顽固不化之人，他能理解的，不如先劝说他，若是实在不行再作另外的打算。”
　　显然这不是历帝想听到的答案，但是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在这里逼迫自己的儿子。所以只能嗔怒道：“你既如此说，那朕便再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日朝上，我要你准确的答案。”
　　“是，陛下。”
　　“退下吧。”
　　出了朝天宫，怡阳本想拖住与怡风说几句话，可是怡风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不管他说什么他的目的都不言而喻，而自己又不能遂了他的意，又何必惺惺作态与他周旋，浪费口舌？怡风飞快地走出殿门，将怡阳甩在身后，然后想尽快地出宫去，可是他突然注意到有个身影从右边的拐角处闪了过去，那个身影很是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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