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本色之军师远行

作者:白知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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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淌水渡溪


      “裴乂,我们现在怎么办啊?”怡风问。
      “你是殿下,你都不知道,来问我?”裴乂故意道。
      “是谁说自己是东道主来着?”
      “那你还不是嫌弃我来着,看吧,现在有问题还是得求我,哼。”裴乂继续不服气地努努嘴道。
      “我说二位,现在天黑夜凉,赌气的话就不说了吧。我们赶了这么久的路,还是赶紧找到歇脚的地方吧。”章哲刚说完,裴乂和怡风同时瞪了他一眼。又是在黑夜里,四个眼睛冷不丁得投射去凛冽的光芒,吓得章哲脸色立马沉了下去,耷拉着脸,向后退了一步,不敢再吱声。
      “要是往常,这个时候想找到一家接客的客栈并不难......”
      “你这不是废话吗?要是往常的话,不用找客栈直接去衙门也不是不行。”裴乂还没说完,怡风便抢白了她一句,仿佛是对刚才的报复。裴乂对着他不服气地又努了努嘴,继续道:“殿下不想直接去衙门,是想留在暗地里先查探查探吗?”
      “很多事情,亮牌了不就查不清楚了嘛。”
      “没想到殿下这么老奸巨猾啊!”
      “殿下,这叫聪明能干。”似乎是为了挽回刚才的冒犯,章哲笑嘻嘻地拍马屁般地道。
      “哼,那你这就叫做阿谀奉承。”苏阳景的冷嘲热讽总是出现得那么及时。
      “我这叫阿谀奉承,那你这就叫沽名钓誉,假清高。”章哲反唇相讥。
      “我行得正走得正,有什么说什么,光明磊落。不像你,句句都为着功名利禄,想着仕途前景。”
      “粗鄙,粗鄙。我不过是实事求是地夸赞殿下一句半句,怎么就为着功名利禄,想着仕途前景了呢?那你的意思是,殿下蠢笨如牛了?”
      裴乂听这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赶了这么久的路,在这个疲倦又寒冷的夜晚,确实也需要这样的幽默一刻。可是,她这一笑,免不得又是被旁边的冷眼睃了过来,似有阴风阵阵袭击而来。
      “欸,我可没这么说......”苏阳景还想再辩,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一旁的裴乂打断道:“二位神医,停一停,停一停,听我说......”,众人都停下,低头看她,裴乂见大家的注意力回到自己的身上,便又继续说道:“殿下既然想明察暗访,那客栈驿馆和衙门肯定都去不得的。如今垵州闭城,想来是瘟疫一事情况不容乐观,我们现在只能暂且去黑市了。”
      “黑市?”三人异口同声发出疑问。
      “嗯嗯,从前在这里的时候,我倒是认识几个黑市的卖家,可是,如今我的身份低贱,你们的身份又不能暴露,也不知道人家还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其实裴乂这话,不过是赌气那么一说,并非真的认为自己就低贱了。
      “小姑娘,你连黑市的人都认识?”章哲听了不禁目瞪口呆,大为诧异。而苏阳景瞪大了眼睛,连连竖起大拇指,露出的是一副赞叹而欣赏的神情。唯有怡风,却心有触动,呆呆地看着她眉飞色舞地谈起这一切。
      “为了生活嘛,什么道上的人不都得认识一两个的?”
      “可你不是?”章哲听了裴乂这话,便更是诧异。当初皇长子与二皇子行封冠礼,择选正妃,京城里谁不知道?如今又得知裴乂姓裴,垵州人士,自然也不难猜到她便是那垵州旧知府事的女公子,原来的越王妃,只是受父兄牵连,才被取消了婚事,降为奴籍,收在越王府里当个挂名的孺人罢了。可是堂堂一个四品大官的千金小姐,居然还在未出阁的时候便与什么黑市的人有来往,又怎么会不让人大为吃惊吓掉下巴呢?又想起这些日子来她对各项事情了如指掌,运筹帷幄,更是让人叹为观止,连连称奇。
      “我只听说过,原本选的越王妃裴氏,生得活泼娇俏写得一手俊逸潇洒的字,垵州才女是也,却没想到居然还是个广交好友,生性豪爽的女公子,佩服,佩服。”苏阳景一边说,一边认认真真,尊尊敬敬地对着裴乂做了一个抱拳礼。
      “别别别,苏大夫,你这礼行得太大了,我怎么敢当呢,我现在就是个俗人,以后还得跟着你们混呢。”说毕,向着他眨了一眼,接着是一声听不出似乐似悲的笑。
      “哈哈哈,裴姑娘客气了。”
      这两人不过再三地来回客套几句,说些有的没的闲话,一边说着,裴乂一边便领着众人往一黑峻峻的小巷拐进去,七拐八弯的,早不知道方向换了有多少次,也不知道在黑暗中摸摸索索地有多久了。身边的花草树木换了一茬又一茬,又似有断根残垣围绕,又似有娟娟溪流在不远处磨磨唧唧地流着,大概众人是走在一个被遗弃的不怎么修理的大院落里面。只是这天实在太黑了,又是初春的夤夜,阴风阵阵,不时又有不知名的动物叫声,实在可怕得紧,谁还有心思去思考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呢?要还真还能存有别的什么心思,也是默默地念着神仙佛祖保佑,千万不要有什么野兽鬼怪出现才好。只有裴乂熟门熟路地走在前方,自信地领着路,一会走过一条小巷一会转过弯拐进了一条石子桥,那桥底下浅得天黑成这样也可以见到,连水都没有。若说往常还好,可是这段时间正是南方雨水不断的时候,这里有桥,想必也是个积水的地方,不说满满当当,至少也应该积有那么一滩两滩水吧,可是除了地砖色被暗淡的夜色洒下一层银光,却不见有任何水滩反照出夜光。不一会裴乂又转身踅进一条全是竹子的林荫小道,在那林荫小道上,同样是弯弯绕绕地走着,走了至少有两盏茶的时间,才走出竹林,来到一条小溪边上。那小溪虽然不大,但也有两个人的身高那么宽,任人怎么也是跨不过去。众人在黑暗中,踮起脚尖,往小溪的两头看去,也看不见桥梁或者渡溪的小舟,那溪水哗啦啦地流着,虽然夜色暗淡,分辨不清溪水到底有多深,可是那流水的声响已经告诉众人,要想赤脚走过去是不可能的。加上这几天雨水不断,想必这溪水早已被喂得满满的。但见裴乂并不像其他三人那般着急,只把腰弯得低低的,借着可以说是根本没有的月色来来回回地检查那黑成一团的溪水,还时不时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往那溪水扔去。说实在的,那溪水在黑暗中,着实让人感到害怕,就像一团黑色的布在流动着,不断地发出“来吧,来吧”的诱惑声响,似乎在向岸上的人招手,你只要一不留神,那活动的黑布里,就会蹦出什么可怕的,没见过的丑陋的生物来,用瘦骨嶙峋又黑又长滑溜溜的爪子一把把地上的人拖进去那无底的黑暗中去,就像那街口边的说书先生口中的水鬼。
      怡风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可是一想到鬼啊什么的,免不了还是感到恐慌。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能是这辈子做的亏心事实在是太多了点,怡风瞬间汗毛竖起,被夜风吹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想伸手去把蹲身查看什么的裴乂拉起来,可是,还没伸手,便听到裴乂突然窜起来喊了一声:“找到了”。她这一喊,倒是把旁边几个人都惊起一身寒毛。裴乂回过头来,看到他们三个个个都呆住了,那十分不经吓的章哲还不断地拍拍他自己的胸脯以使自己平静,还连连喘气,裴乂一见便觉好笑。
      “裴姑娘,你这是在找什么啊?”苏阳景还算淡定,紧接着问道。
      “当然是找渡河的桥啊,你们看......”裴乂一边指着前面的一摊流水,一边对着众人说道。众人不解,又靠近溪水,学着裴乂刚刚的样子,往那黑黢黢的溪流望过去,但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个个又困惑地看向裴乂。
      裴乂微微笑着,大有得意的神色,又看看怡风,见他亦是不解,当下便对着那三颗迷惑的脑袋瓜子说道:“你们看到溪水对面的那棵树了吗?”众人随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在一堆大树小树和整整齐齐地林立其中的竹子间看到了一棵挺拔巍峨的大树,但是却拿不定主意,这到底是一棵什么树,尤其是在这黑暗中,若不是她特意指名,断不会留意到有这么一棵大树突兀地生在在这一堆常见的香樟树之中。既然突兀,那众人如今看出来了,也就自然知道她口中所指的“那棵树”便是这颗树。
      “不知道这里面有何缘故?”苏阳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早已十分了解裴乂,知道这棵树种在此处必有缘故,他平生最喜各种奇事趣闻,如今早已忘了他们到底是为何而来,居然想听裴乂给他来一段精彩的说书。裴乂正欲开口回应,不料怡风却打断道:“故事就不必说了,直接说怎么过溪吧。”裴乂突然被浇下一盘冷水,免不了心内有不服之气,但是念及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也就努努嘴作罢了。随即解释道:“正对着溪对岸的乌榄树的方向,在溪水中有一条木桩打的桥,只要摸索准了,就能淌水过溪。”
      “你,确定?”章哲本就胆小,若不是怡风亲自去了他府上请,他是断不会跟着来什么垵州的,要不是今夜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他也不会天黑了还在山间小道上窜来窜去,现在还要走那看不见的桥渡溪水那简直就是在挑战他做人的底线。
      “我从前倒是经常来,只是过去的水位也没有这么高,水流也没这么急,还是白天,只要留心,水下的木桩多少还是能看见的。今晚,既无月色,水位又高流速又急,也不确定这底下的木桩到底有没有被拆了。我老实告诉你们,我其实也没多少把握。”
      “可是,如今我们也只要这么一个办法了。”怡风内心,虽然也多多少少有些发怵,只不过,自己作为领队的人,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怯懦之色,影响军心呢?内心稍微地挣扎了一下,也就壮起胆子来,继续道:“带路吧。”
      裴乂的心,当然也不是表面的那么淡定,其实她也很害怕。一来,她怕自己判断失误,害得众人被水冲走,二来,她也确实还不想死。人生的遗憾还有很多先不说,才刚回到家乡,尚未来得及吃上一碗半碗的牛腩河粉便命丧小溪,岂不是太过荒唐?
      听完怡风下达的命令,裴乂并没有立即就向那溪水走去,而是在那地上来来回回地巡视一番,从地上捡起四根又长又硬的树枝递给其他三人,一人一支,然后道:“这树枝你们拿着,一来可以帮助找到水底下的木桩。二来,到底能借个力,等我们走在水中的时候,遇上激流没有稳住身子尚可一用。”说毕,等众人接过树枝之后,她便站在了那乌榄树的正对面,用树枝往那水底来来回回地撮。不一会,果然碰到了硬邦邦的东西,她立即回眸过去对众人笑道:“找到了。”随即,便迈开腿,往那水走去,鞋尚未碰到水面,便突然被后面的力量往回拉住了。她再一次回头,只见怡风对她道:“不如,让我来吧。”
      裴乂没想到在这种时候,怡风居然这么的有风度。可是,她却不是一个娇滴滴等着被保护的大家闺秀,便道:“殿下身份尊贵,这种冒险探路的事,还是让小人来做吧。”
      怡风被她呛了这么一句,一时窘迫,既不知道是继续由着她去好,还是自己来好。他既不好意思表现得太过关心她,心里又免不了放心不下,然而尚未来得及再去劝说,裴乂却早就推开他搭在她身上的手,一手挽起外围的裙子露出里面的裤子,一手拿着树枝往水里探去,摸索着踏出了第一步。等她踩稳了第一个木桩之后,她又一次回头,对还在战战兢兢的三人说道:“来吧,没事的,你们都拉着我,跟着我的脚步慢慢地走就行了。”
      走在裴乂身后的是最胆小的章哲,他全身发抖发颤得厉害,带累得走在他前面的裴乂也稳当不下来,也带累得他身后的苏阳景抱怨声连连,只怕那溪里的小鱼小虾都要被他抖得醒了过来。怡风走在最后,他身高又最高,水位和水的流速对他的影响最小,且跟着前面的三人的出水入水的痕迹,他很快就能找准水底下的木桩位置,所以这短短的淌水渡溪之路对他来说并不十分困难,反而比较轻松就过去了。
      等到四人都上了对面的岸上,裴乂又指了指前方的乌榄树道:“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那里。”众人又随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这时才知道,原来他们离那乌榄树还很远,并不像在溪对面看到的那样,以为那树就是种在了岸边。
      还没歇过几口气,四人又拖着湿漉漉的衣裙鞋袜拖着沉重的步伐往那棵乌榄树而去。等走近了,才隐隐约约地看到似乎有人影走来走去的样子。但是人影并不多,周围似乎还有不少的帐篷,虽然是在黑夜里,但是那帐篷似乎比黑夜还要黑,想必是用更黑的墨布来搭建的吧,毕竟这里叫“黑市”,自然不会是大红布大绿的布高高挂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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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张的时候外面正在下大雨,特别有恐怖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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