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回来的金丝雀是S级上将

　　两人牵着手往前方走去，虽然他们并没有刻意往哪个方向走，艾利斯却还是感到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在一片空荡荡的草地前，艾利斯突然停住：“到了。”

　　他真敏锐，萧明月心想。

　　艾利斯往前踏了一步，空气中有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将他们包裹又释放。他紧紧牵着萧先生的手。

　　天色陡然昏暗了下来。
　　只见一座华美的哥特式城堡突然出现在眼前，矗立在阴影之中，尖锐的屋顶仿佛要刺入苍穹。从一扇扇闭合的窗口里透出温暖的灯光，使得城堡并不可怕、

　　艾利斯不知不觉的松开萧明月的手。

　　萧明月侧过身来，半边身子落在阴影中，面孔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欢迎来到我的城堡。”

　　那一刻的他，像王子一样英俊。

　　“这座城堡，在现实中也存在吗？”艾利斯沉默片刻后问。

　　“你见过它？”萧明月有些惊讶。

　　“不，”艾利斯摇摇头，“只是……太精美了，目前的技术还达不到这种水平，应该是从现实中复制过来的吧。”

　　萧明月笑了，夸奖道：“真聪明。这座城堡是真实存在的，如果你喜欢的话，改天可以去那里坐坐。”

　　哪个城市里能容纳这样一座城堡？至少艾利斯没有听说过，应该是建在萧明月名下的无人岛上。想到这里，他脑海中迅速冒出几个可能。

　　艾利斯笑道：“有时间的话。”

　　两人走近时，大门被从里面自动推开，两列仆人侍奉在门后，都是虚拟的形象。

　　随着环境的变化，温度骤然降低，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水汽，进入城堡后好了许多。
　　室内干燥而温暖。萧明月脱下外套，仅剩一件单薄的衬衣。艾利斯在仆人前接过来，穿回自己身上。

　　客厅内铺有羊毛地毯，厚厚的酒红色窗帘遮住了窗外的景象。炉火融融，噼啪的火柴燃烧声时不时响起，气氛静谧。

　　萧明月走了过去，熟稔的往壁炉内扔了几节柴火，随意拨动着，侧脸被火光照得暖洋洋。

　　仔细一看，他的轮廓深邃，笑与不笑时有很大差别，笑时温和，不笑时——比如现在，就显得严肃。

　　壁炉里的火苗稳定燃烧后，他直起身来，面对艾利斯时又恢复了笑容，火光跳跃在他的一边的脸庞上，方才的冷峻似乎只是错觉。

　　“饿了吧？马上就可以吃饭。”萧明月抬手，十分自然的捋过垂落在艾利斯眼前的金发，露出少年光洁俊朗的额头。

　　他在火光中凝视他。

　　艾利斯静静站在那里，任由他目光逡巡，没有显出一点不适。

　　萧明月唇角微微翘起，眼中划过一丝满意，指尖顺着艾利斯的额头，滑落到他脸侧，轻轻一点后就离开，并不留恋。

　　这次换他牵起艾利斯的手，将对方带向餐厅。少年乖顺的跟随着他，萧明月唇角的笑意愈发深了。

　　他们在长桌两旁落座，距离远了一些，淡淡的玫瑰香也被餐点的味道盖去。

　　萧明月有一点点不满，但他没有表露出来。

　　晚餐果然精致又美味。

　　艾利斯用刀熟练，面前的牛排很快消失了大半。他动作优雅，进食的速度却不慢。一时间餐桌上只剩下轻微的刀叉碰撞声。

　　两人自从上菜后便再没有一句交谈，艾利斯时不时能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吃到八分饱，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望去。

　　正巧，在他看过去的时候，那个人并没有看着他，而是微微垂着眼睛注视着盘中的餐点，慢吞吞的将切好的肉叉起，送入口中，不像在吃美食，而像在执行一件艰巨的任务。

　　艾利斯盯着他看了许久，足够他反应过来。那个人却恍若未觉，只是自顾自的用刀叉对付着自己的牛排，维持着蜗牛一般的速度。

　　他这幅小模样，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可怜。

　　……似乎自己只是坐在这里不作为，就是做了很对不起他的事。

　　不知不觉中，揣摩萧明月的心理已经成了艾利斯的习惯。

　　这个人像是有魔力，这辈子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艾利斯就没法不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他又是个极其敏锐的人。以至于萧明月身上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捕捉到，也就没法当做看不见。

　　艾利斯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将它反过来叠好放在一旁，伸手招来侍者要了一份新的餐具。

　　就在他侧身接过餐具时，那道熟悉的目光又趁他不注意落在侧脸上。

　　艾利斯突然转过头，撞入萧明月的黑眸，男人不错目的看着他，似乎也有些好奇，他会作出什么举动。
　　虽然说了不去试探，但他们还是总忍不住试探彼此，像蜗牛伸出彼此的触角，有些笨拙的触碰着对方。

　　凝视了片刻后，艾利斯勾了勾手指，示意萧明月将盘子推给他。

　　他指尖压着刀柄，快速将剩下的牛排分成几乎等大的小块，完了放下刀叉，将盘子轻轻推回去：“吃吧。”

　　萧明月看着他的动作，最开始有些不解，后来渐渐明白了他的用意。

　　直到艾利斯把盘子推过来，他看了看盘子里被分得极其工整的肉块，眨了眨眼，声音有些干涩：“你不必……”
　　艾利斯移开视线，不去看他：“吃吧。”

　　余光中，艾利斯忍不住关注着那个男人，对方沉默的注视着盘子许久，仿佛那里有什么深奥的问题，最终无法破解，还是拿起叉子，戳起一块肉，放入那淡色的双唇之间。

　　艾利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又想到：不是他的错觉，男人的进食很困难，即使在虚拟世界中身体的情况被弱化了仍然如此，那在真实世界中，他的情况只会更加严重。

　　艾利斯有些不愿深想，为了平复这股冲动，他重新拿起刀叉，将没吃完的餐点悉数吞入腹中。

　　餐后上的甜点显然更符合萧先生的口味，吃起来不像方才那样味同嚼蜡。但即便如此，也只是稍微尝了几口就放缓速度。

　　艾利斯一直用余光注意着他，看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皱眉，开口时语气有些重：“不想吃就别吃了。”

　　萧明月闻言一顿，手上的动作停了，抬起头来，黑色的眼珠在灯光下微微湿润：“没有不想，”“我是……很想吃的，本以为来到这里会好一些，可是好像还是不行，”他有些遗憾的笑了，放下叉子，看向艾利斯轻声道：“对不起呀。”

　　艾利斯胸口一紧，生出一丝憋闷之感，他偏头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时面色已经恢复如常：“别这么说。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

　　萧明月本想摇头，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微亮：“可以坐到我身边来吗？”

　　艾利斯听了，点点头，胸腔的憋闷缓了一些：“好。”

　　他起身，绕过桌子在萧明月身边坐了下来，餐桌下面两人的大腿贴在了一起。萧明月无声的笑了。

　　艾利斯坐在萧明月旁边，想了一会儿，伸出手环住他冰冷的五指，握住之后他眉头一皱：“怎么这么凉？”

　　萧明月偏头，映入眼中的便是少年眉头微皱，真心苦恼的模样。

　　真好啊，他好像真心为我困恼着。
　　那一刻，萧明月心中闪过的是这样的念头，与此同时，胸腔中那只贪婪的野兽，似乎又苏醒了，它渴求着更多、更多……

　　萧明月闭上眼睛，缓缓回握艾利斯的手指，轻轻的低下头去，鼻尖动了动，终于，又嗅到了那股熟悉的玫瑰香气。

　　胸腔里贪婪的野兽，得到了抚慰，因此停止了咆哮，又蜷缩起了身体。

　　萧明月低下头，轻轻地抵住了艾利斯的额头，从喉咙间发出了一声喟叹。

　　那一刻，心中似乎有什么坚如磬石的东西，松动了一些。

　　过了一会儿，艾利斯将萧明月的另一只手也拉过来——不出所料的冰凉——将两只大手合在一起，用自己的双手包裹住萧明月的手，轻轻的摩挲起来。

　　他低着头，专心的做这一件事，也不说话，一时间除了火柴燃烧的噼啪声和两人交缠的呼吸声室内再没有其他声音。

　　渐渐的艾利斯指尖的热意顺着贴合的皮肤传了过来。萧明月的脸颊也像是被那热意感染，泛起了红晕。

　　那如同泡在温水中的感受让他自脑海深处生出倦怠，一时间什么警惕都生不出来了。

　　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对付那丝/诱人的倦怠，努力的撑开沉重的眼皮：“今天的晚餐，你还满意吗？”
　　就连声音里也透着平常没有的慵懒，像一只被摸顺了毛的大猫。

　　男人低磁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艾利斯感到微热的吐息羽毛一般轻轻扫过耳垂。

　　他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抬起眼睛微笑的注视着萧明月：“我更喜欢你做的……”

　　萧明月的手指下意识的蜷缩，碰到了艾利斯温热的掌心。

　　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凝望着他，清澈如洗，其中有什么东西灼热到令萧明月感到刺痛，却又无法移开视线。

　　艾利斯说完那句未尽的话：“……不过下次还是我来给你做吧。”

　　他说：“肯定会让你满意的。”说着双手微微捏紧萧明月的手指，又缓缓的松开。

　　萧明月默默的看着他起身，眼睛随着他移动。

　　艾利斯抬手抚平衣服上的皱褶，停下手上的动作，低下头，有些抱歉的说：“我要走了。”

　　萧明月说：“我送你。”

　　夜风逐渐寒凉，裹挟着潮气，渗入骨髓。

　　艾利斯走在前头，修长匀称的身体浸在阴影之中，微光勾勒出他挺拔的姿态，他不论何时都是如此，双肩放松，脊背挺直。

　　走到城堡的边缘，艾利斯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就到这里吧。”

　　夜风迎面而来，大部分被萧明月高瘦沉默的身体挡住，这一回，艾利斯没有脱下自己的外套，替男人挡风。

　　艾利斯看着他，有些话不能说，能说的又不知怎么表达才好，最后只道：“你也答应我，以后凡是对身体不好的事，尽量不做。”

　　这一回，萧明月思考的有点久，没有像之前一样，无论艾利斯提出什么要求，都马上微笑的点头。如此，艾利斯知道，他是在认真的考虑。

　　良久，萧明月抿起苍白的唇，点了点头。

　　艾利斯看他点头，唇角微微翘起，笑容有些孩子气。

　　——是了，他本来就是孩子。萧明月看着他的笑容想到，相比起来，我已经老了。
　　只是和艾利斯相处着，他时常会忘记两人之间的种种差距，因为少年总是很自然的照顾他，就像好友，也像爱人。

　　想到那两个字，萧明月的眼角微微抽搐。

　　他抬手按了按眼角，一时之间卸下了防备，等他回过神来，他们已经靠的很近，而那专属于艾利斯的玫瑰香气，如同阳光一般包裹住他，让他忍不住沉溺其中。

　　就在这时，艾利斯偏过头，亲了亲他的耳垂。

　　那个吻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温度，像是一块烙印，久久的留在了萧明月的耳垂上。

　　萧明月的眼睛微微睁大，愣愣的看着他。

　　艾利斯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男人微红的耳垂，怕自己再这样下去就走不了了，后退一步，朝他挥了挥手：“再见。”

　　还没等萧明月伸手抓住他，他的身影便在眼前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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