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杠上开花
当晚，聂兮迟因双腿不便没能去前厅用饭，叶聆暄便留在房里陪他。
两人在房内用饭后，聂兮迟继续躺着，叶聆暄则趴在书桌前写写画画，又是方案稿又是设计图，前前后后费了不少纸张，书桌前全是揉成一团的杂乱纸球。
“二公子，药桶来了。”石序领着下人搬了个宽宽的圆桶进来，里头的水被中药染得一片漆黑，其中的混杂味道十分带劲。
叶聆暄见状赶忙从书桌前站起，她移着步子凑近一看，小脸皱起，“石叔叔，这得泡几天？”
石序扬手在桶里均匀地撒着药粉，回道：“少则五天，多则半月。”
“这么久？他都要入味了吧。”叶聆暄盯着药桶里的草药嘀咕。
石序笑出了声，放下药罐看着叶聆暄道：“二少夫人说话当真风趣，掀被子吧。”
“好。”叶聆暄俯身掀开被子，小心抬着聂兮迟的腿放进药桶。
“二少夫人，你待二公子真好。”石序望着两人不由感慨一声，聂兮迟在府里的地位其实也就那样，大家明面上自然不会说什么，但背地里的话可不好听。
聂兮迟低头对着药桶里的倒影不做声，眸中光芒散乱，似乎心绪不定。
“他是我夫君，我不对他好对谁好。”叶聆暄伸手试了试药水的温度，抬头问：“感觉刚好，你觉得呢？”
“嗯。”聂兮迟应道。
石序收起药罐躬身道：“那二公子先泡着，我去给大公子熬药了。”
叶聆暄一听聂敬康便问了一句，“大哥的病好些了么？”聂兮迟不用罚跪，他的病该好了。
石序摇摇头，微叹道：“现在还未醒，他身子本就不大好，这次风寒病重怕是得躺上一阵子。”
“辛苦石叔叔，对他们兄弟俩费心了。”
“二少夫人哪里的话，这是我分内之事。”
石序走后，叶聆暄开始脱靴脱袜，动作连贯。
聂兮迟愣了一下，“你做什么？”
“怕晚上睡不着，我跟你一起泡。”其实叶聆暄只是单纯想体验一下泡药桶的感觉，毕竟还没尝试过。
对上那双白皙晶莹的小腿，聂兮迟尴尬地别过脸，她还真没什么男女之防的观念。
叶聆暄拉起宽松的裤管把脚伸进药桶里，药水刚好没过膝盖，她闭眼感受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跟正常的水泡脚也没什么区别，就是味儿大了点。”
聂兮迟晃着目光飘忽，不自然地往上走。
“你仰头干嘛？”叶聆暄偏头，对于聂兮迟的古怪姿态不解。
聂兮迟保持半仰脖子的动作道：“想事。”
“哦。”叶聆暄小幅度踢着药桶里的水嬉戏，“你说，我的计划还可以吗？”
“或许。”
她不悦地瞪着他，“我这方案可是为了救你费尽脑细胞想的，你应该说可以，非常好，一定能成功。”
聂兮迟轻轻哼了一声没说话。
*
夜里，叶聆暄睡得格外小心，生怕自己乱动踢到聂兮迟的膝盖，她以前睡觉无所顾忌，但是现在么，怕得很。
稍一碰到他，她就往里侧缩，缩了又缩，直到缩到床缘边。
大概是太过紧张，叶聆暄这一晚几乎没怎么睡，卯时未过便醒了。
洗漱打扮后，她匆匆拿着自己的设计方案赶去酒楼。可惜上官隽那边得等他自己从天池冰洞里出来，他们现在是想见也见不到。
酒楼今日没什么人，门前冷清，杭益清为了配合叶聆暄改造特地关门一日。
“杭叔叔，这是我的改造方案。”
杭益清恭敬接过叶聆暄手中的纸张打开，一看当场傻眼，“二少夫人，你确定要照纸上写的做？”
叶聆暄郑重地点了点头，“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杭益清拿着方案走到柜台前，百思不得其解，就这么一张古怪的牌子拿出去卖？还不是金的，1000？2000两？抢钱？
叶聆暄走到柜台旁，扣着台面道：“杭叔叔，思想不要这么迂腐，顾客是上帝，你伺候好了他们，银子自然就来了。当然，想吸引更多的人来还是要花心思的。如果你打定主意要靠新奇的点子吸引人流，那以后也一样，不能断，断了收益大打折扣。”
“这……”杭益清满脸为难地瞧着叶聆暄，她说的东西他似懂非懂。
他在这酒楼做掌柜少说也有十年，对这儿的一切感情深厚，看着它从小店一步步壮大至今。近年，来酒楼的人流比一年比一年多，但总体来说没什么大突破，每月进账的银子不会差太多。
不过上个月二公子接手后除外，他那日看到亏损的数目差点以为自己在梦里。二公子用大价钱买了贵重的食材，顺道提高了菜价，这便使得上月客人减少一半，点的菜也更少了。
叶聆暄软言试探道：“要不我们先试试？不行我还有B方案。”
“全听二少夫人做主。”杭益清倒也没怎么纠结，他不算迂腐，只是一时不能接受，“我这便去招几个女小二。”
“我跟你说，二楼这个空的地方要改。”
“这间房子拆了。”
“这里摆张四方的桌子。”
……
酒楼二楼被叶聆暄大刀阔斧地改造，暖日从中天一直掉落到了群山后头。
*
华灯初上，夜市灼光。
叶聆暄回城主府时正好赶上吃晚饭，饭桌虽大，可聂兮迟和聂敬康都不在，桌上就聂省和三个老婆，还有聂天晴。
这样一看显得她非常多余。
“聆暄，刚从酒楼回来吧，快坐下一起用饭。”聂省一炷香前看过叶聆暄的方案，当时便觉稀奇古怪。
但他不否认，她的这些点子很独特。
“我想回房跟兮迟一起吃，他一个人在房内孤零零的。”叶聆暄站在原地温柔道。
凌映勾笑觑了她一眼，摸着鬓边的发丝道：“你倒是对他上心，可惜。”
叶聆暄将身前散乱的长发拨到身后，对着凌映道：“他是我夫君，我不对他上心难道对你上心？倒是二娘，你不是应该对爹上心么，怎么老是关心我和兮迟呢？”
“我那是出于长辈对晚辈的关心。”凌映回道。
叶聆暄挑眉道：“那你为什么不关心天晴？厚此薄彼不好吧，还有大哥，他可是得了风寒卧病在床，你怎么能不关心他。”
“我……”凌映对上常已安的脸连忙道：“我白天去看过敬康，和三妹一道去的。”
舒咏月忙道：“是，我和二姐一道去看过敬康。”
聂天晴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叶聆暄，她觉着二嫂一定有更厉害的回击。
“那二娘有去夭华院看过兮迟么？”叶聆暄步步紧逼，“一个用实际行动，一个靠嘴上说，说好的长辈关心原来也是分人的呀。”
“你！”凌映被叶聆暄堵得面色涨红，委屈地转向聂省求助，“老爷，我明明不是那个意思，聆暄冤枉我。”
聂省瞧也没瞧凌映，更没打算帮她，他当初看上的便是她婀娜的身子，至于脑子，不提也罢。
聂天晴头一次见凌映这么气恼憋屈的模样，笑得有些收不住，她平日总欺负娘亲，今日却被二嫂欺负，活该。
“话说完了，我得回房去陪兮迟，你们吃好喝好。”叶聆暄说罢十分端庄地走出前厅。
凌映气得直咬牙，她让她如此丢脸，她必不让她如愿。
*
“哐”，叶聆暄推门而入。
聂兮迟正坐在榻上泡脚，听得房门一响便往前看去。她今日穿了件干练的素色裙装，束腰窄袖，长发简单地扎着。
“今天站了一天，累死我了。”叶聆暄一瘸一拐地上了榻，脱下鞋后立马将双腿伸进木桶，裤管撸到大腿上，整个人瘫痪似的往后一躺，“爽。”
聂兮迟道：“你一个姑娘家知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
叶聆暄原本在闭眼休息，一听这话立马睁开眼，不怀好意地看着聂兮迟，“怎么了？你没看过女人的腿？”
聂兮迟面色一僵，生硬道：“我十四岁便去过风月场，阅女无数。”
“啧啧啧，真的假的，看把你自豪的。”叶聆暄怔了会儿，出口的话却满是嘲讽，他要真阅女无数不应该见多识广么。
又装。
聂兮迟没再回话，两人之间的气氛立马变了。
安静的院落，安静的屋内，烛光暖暖，有名无实的小夫妻在同一个药桶里泡脚。
叶聆暄闭眼休息了一会儿，随后坐起身，她盯着聂兮迟的侧脸看得仔细。他的耳朵白里透红，耳轮分明，意外地合眼缘。
边上那抹视线太过直接，聂兮迟不自在道：“看什么？”
“当然是看我夫君好看。”叶聆暄算不得颜狗，就是喜欢磕CP，但她还是懂得欣赏美丽事物的。
他们俩刚见面会儿，她对他的好感负无穷，然而一个月相处下来，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她发现，他这个人有时聪明有时笨。也许，站在不同角度看问题感觉也不同。
聂兮迟被叶聆暄看得有些架不住，胭脂般的红慢慢爬上耳廓，将外圈和里圈浸得匀称。
“你不是说自己去过风月楼么，为什么还会不好意思？不应该啊，这不是老手的表现。”叶聆暄笑着往聂兮迟靠。
她的脚跟着动作一动，不小心踩上了他的脚背。
聂兮迟抿着嘴不说话，叶聆暄便得寸进尺地踩他的脚背，搅地桶里的药水微微荡漾。
“你再……”他回身一把扣住她的手正要说话。
“二公子，我来给你……”石序推门而进。
聂兮迟视线一寒，飞速拉过薄被盖在两人腿上。
“二少夫人也在啊。”石序登时老脸一红，他是来看看情况加加热水的，没想这两人一起在泡脚。
“嗯，呵呵呵。”叶聆暄笑得机械。
“我只是来提醒一下时间，二公子没什么事我便出去了。”石序说完就走，全程没敢抬头。
“阅女无数的夫君一直抓着我做什么？你都弄疼我了。”叶聆暄俏皮地瞧着聂兮迟，“被子湿了，我要去拿一床新的。还不放手？”
“……”聂兮迟紧绷着脸，默然地松开手。
叶聆暄此时得意地不行，逗纯情弟弟真有意思，她跨出浴桶赤脚踩在地上，丝毫没注意到身后那人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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