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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皇帝08
过了几天，赵军前来禀报，准备送往江南的物资已经准备完毕，这两天，那些大夫们也已经研究出来好几个可以预防普通时疫的方子，相关的药材都也已经准备好了。
粮食等物资也已经装车准备好了。一路上都有军队保护着，一切都安排地井然有序，改天就可以出发了。
带着大批物资前去，这祝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则，长路漫漫，大批银子在手，虽然说有军队护送，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路上耽搁一日就会有无数百姓失去性命；二则，此次受灾面积严重，因此，拿着银子就近采买也是杯水车薪。
至于那些哄抬粮价，大发国难财的黑心商人，祝余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不过现在灾民安置要紧，这些事情，都可以容后再说，秋后算账。
祝余带着这个消息回到未央宫，两人都是依依不舍，温存了许久。
第二日，祝余早早地起身，准备出发了。可能昨晚赵思云过于劳累，现在还在沉睡。祝余亲了亲赵思云，给她掖好了被角，并吩咐了不让人来打扰，就轻手轻脚地走出去，便准备出发了。
祝余先和赵将军及几个得力部下出发，至于刘顺则留在京城，负责帮祝余探听消息。
祝余一行人先骑快马到达泸州港，然后乘船一路走水路下江南，这也是这个时代最快的出行方法了，只是如今在汛期，水位暴涨，这样做也是有点风险的。三位阁老苦口婆心劝说，但是祝余已经下定决心了。
好在一路上都是有惊无险，经过了一个月疾行，祝余等人顺利到达江南首府宁平府。而军队带着物资则在后方，预计会比祝余晚到五六天左右。
祝余吩咐先进城暗访，看看这江南的老百姓如今是什么情况，顺便再考察考察这知府，看他是真的为民请命还是暗中做了中饱私囊之事。
他们一行人刚进了城，在城门附近，看到两边都是衣衫褴褛的难民，有的孩子们光着上身，肚子圆滚滚的，但是还在一个劲儿的喊饿，或者是抱着肚子喊疼。
他们的母亲只能流着眼泪，说着祝余听不懂的方言，声音哽咽，不过想来也应该是在安慰他们。
还有难民的聚集在一起，周围有死人，还有排泄物，呕吐物，现在是盛夏，蚊虫格外多，苍蝇成堆成堆的聚在那些东西上面。
但是周围人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祝余看了看随行的官员，他们也没有为此感到诧异，可见，现在的这个大梁，对瘟疫产生的原理，以及对瘟疫防治措施并不是十分清楚。
“我的孩子啊！”
才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后面传来了一声妇人的哀嚎，之后便是哀恸的哭泣。
祝余等人回头一看，是刚刚那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她怀里是刚刚那个抱着肚子喊疼的孩子，现在已经没了生息。
那孩子的肚子非同寻常的大，现在难民们哪里还有粮食，这孩子应该是吃了太多观音土。
观音土其实并没有什么营养，人体难以吸收，长时间的堆积在肠胃之中，难以排除，渐渐的腹胀如卵，器官都受到压迫，人也就死了。①
孩子还小，饿得实在是不行，吃了观音土，可能是吃的实在太多了，吃进去不消化，没有办法排出来，这个孩子最后可以说是被活活憋死的。
“这世道，吃人啊！活着也不如死了！娘盼着你早日投胎，投进个大户人家，别再受罪了！”那妇人抱着那孩子的尸体哭着，声音十分凄厉。
祝余的随从中，有的人见了这些，眼眶都红了，上前给了那妇人一些银子，说：“拿去好好安葬了吧！”
“谢谢谢谢！多谢你好心人。只是我们能不能用这些银子买些粮食？死的人已经没办法了，我还有一个儿子，求你发发慈悲吧！”
那妇人说完，赶紧给随从跪下来磕头，那人急忙扶起她，又给了她一些银子，说：“拿去买点吃的吧，过几日就会有赈灾物资下来了。你们都不要放弃啊！”那妇人听了，只是点了点头，没说话。
祝余发现，这周围的人或多或少肚子都像那个纸一样不对劲，脸上都是一片麻木之色。
那人说完会有赈灾物资，但是这些人并没有什么改变，依旧是死气沉沉的。
现在涝灾已经发了一个多月了，农田被水淹了 ，庄稼颗粒无收。死了很多人，这也是交通不便带来的后果，然而现在并没有办法。
他们觉得朝廷没有派人来救他们，粮价一个劲儿的往上涨，现在说是到了天价也不为过，大多数人本就是逃难出来的，哪里还有银钱买粮，现在的日子，不过是在等死罢了。
这个孩子的死仿佛只是日常的小插曲，周围的人看了之后，神情都是十分难过，过了一会儿，脸上笼罩着更深的绝望。
祝余看状，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只能转过头向城中走去，脚步飞快。
城中和刚刚进城那里可以说是两个世界。
虽然街道萧条了不少，但是也有担着扁担叫卖的商贩，城中的酒楼里依旧有不少人，从门口看粮店里粮食也是十分充足，只是门口竖着的价格着实不合理，普通人消费起来尚且也是十分困难，更何况是身无分文的难民。
祝余想了想，自古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便是茶肆酒楼，抬眼示意了随从，众人向酒楼走去。
“各位客官想吃点什么？小店特色包您满意。”店小二很有眼色迎了上来。这一群人虽然说有些行路的狼狈，但是身上穿的和通身气度皆是不凡，看到这里，店小二又殷勤了几分。
众人进来，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祝余说道：“不知你这店里都有什么，就把招牌都上来一份罢。”
“好嘞您！请稍等，菜马上上齐。”
店小二心说这是来了个大主顾了，赶忙下去准备。
祝余一行人端着茶，听着周围的话。
“这灾情不知还得持续多久，一直没听说朝廷有什么动静，唉！”
“可不嘛，看现在这形势，还不知道这赈灾款会不会拨下来呢！”
“这粮价又涨了，再过几日怕是得涨更高，我一会儿得去屯点粮食。这些日子买粮快把我的家底都掏空了！”
“如今靠近城门的地界都不能看，真的是惨，但是我现在自顾不暇，哪有余力帮助那些人啊！”
“是啊！我听说城里还算好的了，如今知府大人不让难民入城，听说城外都有易子而食之人了！唉~”
众人听了，都跟着一起发出一声声叹息。
祝余与赵军对视一眼，对着刚刚那人说道：“这位兄台，不知知府大人为何不让难民入城啊？”
“您是刚来此地？”
“我们是从北方来的货商，这次是来江南接货，路上听闻江南发了涝灾，但是路走了一半，想着来看看，能不能做成点单子，多少能减轻点损失。”
“原来如此！兄台来的实在是不巧，还是赶紧回家去吧！这宁平府都已经到了这地步，再往南走，都算是人间地狱了。”
“知府大人也是忧心民众，逃难来的人，有的是难民，也有的却是些大奸大恶之人，让这些人入城，后果不堪设想。听说啊，如今知府大人在与众商户商议，希望他们能开仓放粮，救一方百姓与水火，只是至今没有得到消息。”
“哦？知府大人的话都镇不住这些商人？”祝余问道
“你一看就是年轻气盛，这官商勾结在哪朝哪代没有？如今在这江南有大量粮食的，哪个不是朝中有人，后面这关系，哪是我们这些百姓能知道的，只知道这知府大人对他们也是没有办法。唉~”
“我听说知府大人已经把府衙之内的粮食都用来救济灾民了，可是也是杯水车薪啊！”
“要我说，这些个黑心商人都是该死！”
“嘘！你小点声，我等一届草民，怎么能说这话，快别叫人听见了，小心祸从口出！”
......
“公子，不知我们一会要再去哪里？”赵军对祝余说道。
“抓紧时间吃饭，吃完后，我们先去会会这粮商！”
强盛粮行，是这宁平府最大的粮行，祝余一行人来到这里，进了铺子，发现这里粮食不仅多，而且种类也不少。
粮店老板迎了上来。
“不知客官想要点什么，我们粮行可以说是整个宁平府最全最大的粮行了！”
“哦？不知店家都有什么好一点的粮食”
“客官您真是来巧了，我们店里稻、黍、稷、麦、豆五谷都有！而且量也不少！”
“一路上走过来，看见那些难民都吃不上饭，只能吃土，为何你们这儿还有这么多的粮食啊！？”
“客官您有所不知，我们东家的可是贵妃娘娘的表亲，朝中有人好办事，有了权有了钱，要什么没有？您说是吧！”
“竟然如此！你家东家可是许家人？”
“您可知道的不少，我们东家就是这江南最大的粮商，许威。您在我们这儿买粮，准没错！”
“可是你们这粮价也太高了吧，比平常贵出来好几倍了！”
“您这就不知道了吧！如今我们东家能有这么多粮，都是在灾情之前收到风声早早开始收购的。收购这么多粮食，一路上得打通多少关节？这些啊，可都是银子啊！”
“风声？怎么灾情还没发生就能预知未来？莫非是有个神人啊？”祝余笑问到。
“看您这位爷就是知道的多，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当初修筑堤坝的负责人啊，与许家有联系，他们当时用的都是些下脚料，这堤坝能撑这一两年已经是烧高香了，所以我家东家才敢投出这么多屯粮啊！”
“原来如此啊！”
“可不是吗！”
那掌柜的还想和祝余多说，但是祝余如今心中怒火旺盛，没理他，气冲冲地出去了。
那掌柜的看了这情形，对着祝余一行人的背影说道：“嘿！看着穿的如此光鲜，没想到是个假把式！我呸！浪费了爷这么多时间！”
随从听到这人对祝余如此无礼！都怒目而视，想要上前给他点颜色看看。
此时祝余已经平复了心情，见状，摆摆手说：“不过是个市侩之人，作何与他一般见识？”
说完继续向府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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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①来自百度百科——观音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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