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若泽

作者:吾心匪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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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 一觉醒来,她彻底没戏了?


      金色的银杏叶落得乔木殿满地都是。
      奚若匆匆而来,用尽气力推开了乔木殿的大门:“师叔,你可知师兄历完劫会在何处醒来?”语气很是急切。
      凡间那件事她真不是故意的,她绝对没有水性杨花,也没有随意玩弄别人感情,师兄莫要误会了才是!
      烈柔光一听是她的声音,缓缓从美人榻上起身:“奚若,你回来了?兰泽历劫圆满,晋升为上神,自然是在昆仑醒来。”
      昆仑??是什么地方?哦,她想起来了,兰泽师兄是昆仑奉书一族,那昆仑该是他的家乡。很多修习的仙者,历上神之劫归来,元神都是在自己家乡苏醒的。
      “师叔可知昆仑在何处?”奚若脸色有些苍白,双眸却很是有神地看着烈柔光。
      奚若实在是想直接拉着烈柔光飞奔到昆仑,把这个天大的误会尽快解释清楚!奈何烈柔光是她师叔,直接上手委实有些不妥。
      烈柔光微微叹了口气,有些心疼道:“奚若,你刚从凡间历劫回来,元气还未归位,你先休息些时日,等你复元了,师叔再带着你去昆仑。”
      等她复原了,黄花菜都凉了!她奚若此生算得上憋屈二字,人长得一言难尽也就罢了,修习仙法还总是拉低学宫的平均水准,要说奚若此生唯一的闪光点,那就是让这位,被众女仙明争暗抢的八荒第一仙中君子兰泽彻彻底底的爱上了她。
      至于兰泽为何会爱上她,奚若在私底下多次琢磨过,总结出来的缘由便是:她虽样样不出色,好在离兰泽近,便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可是现在他误会了她!此刻不去找他解释清楚,若是遇到哪路不要脸的女仙乘虚而入,她不就没戏了?
      奚若伸手抓住烈柔光的手,一直摇着头,很是笃定的说:“师叔,我现在很想见他。”
      她不要玩完!她要坚守在兰泽身侧,坚决挡住那些试图靠近他的妖魔鬼怪!
      烈柔光无奈,只得勉强答应:“也罢,既然奚若你如此执着,那师叔就带你去。”
      我的师叔诶!此刻情况这般危机,不执着不行呢!难道等着别人看她笑话?不可能!她奚若坚决不同意!虽然以前她是个笑话,从今以后她绝不做笑话!
      这一路很是漫长,烈柔光看到奚若面色异常苍白,她很是担忧:“奚若,你脸色不好,我们停下来歇歇。”
      都说不歇了,咋还反复念叨起来了?她还能再战三百回合好吗!不,五百回合!
      心里这么想,但奚若精神还是有些恍惚的,不想成为别人笑话这个高洁的信念一直支撑着她,她不停地摇头。
      烈柔光无可奈何,只得加疾前行。
      这一路上,奚若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见到兰泽后该如何解释,是说在凡间,其实她当着他的面爬上龙床,只是为了让他经历被最爱的人当面背叛之痛,好早日历完上神之劫回来?还是说她那么做,是不想让他与君王抢女人,怕他之后被君王虐得生不如死?
      奚若怎么觉着,不管怎么说都会越抹越黑,越让他对她恨得牙痒痒!
      这些纠结与绝望一直冲击着她幼小的心灵,手足无措之感将她团团围住,再也硬撑不下去了,奚若就在去她心心念念的昆仑的半路上,倒头晕了过去。
      奚若做了一个梦,她梦到那个叫桃夭的女子一生被困在寂寥的深宫里,白了头发。醒时被高高在上的君王折磨得体无完肤,经常鼻青脸肿,睡着时又被她抛弃背叛的大诗人白轩吓得魂不附体,夜不能寐。他的血溅在桃花扇上的场景,一遍一遍在她的脑海中回放。她似乎见着那血染红了折扇上的十里桃林。
      她醒来时,阳光明媚,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味道对她来说很熟悉,没错,是桃花香,她脑袋不清醒地以为此时还在凡间历劫,心下不知是喜是忧,她起身略微环顾了四周,才发现是在采薇阁。
      “奚若,你醒了?”她茫然地寻着声音看去,当看到说话的人时,她愣住了。那不是君王吗?不对,那是他最敬爱最貌美的师父月繁霜,他历劫回来了。
      她缓过神来,正准备屁颠屁颠地起身行礼,以表达一下她对师父他老家人的敬爱之意。
      月繁霜一身素衣,及地银发披散在身后,他轻轻走到她面前,躬身扶起她:"奚若,你身体还很虚弱,还是躺下好好休息。"
      我也想好好休息,那不是你老人家来了,眼瞅着我醒了,总不能假装没看见你,大摇大摆的呈大字躺着吧?
      奚若回到床踏上躺下,轻声问道:“师父,你回蓬莱多久了?”
      师父历劫归来,作为弟子是该多关心关心他才是,多与他老人家聊聊天解解乏。
      月繁霜坐到床边,拿起旁边的桃花扇,细细把玩着,过了许久才开口道:“为师回蓬莱已三日了,不过听你烈师叔说,你已经昏迷一月有余。”
      她的个娘呢!怎么就过去一个月这么久了?那她肯定没戏了!她顿时心灰意冷起来。
      “师父,兰泽师兄可在蓬莱?”奚若实在是不甘心,咬着牙开口问起。
      月繁霜淡然说道:“兰泽还在蓬莱,他刚修成上神,回蓬莱拜谢为师与你烈师叔,过几日就回昆仑了。”
      从昆仑到蓬莱,这中间多遥远的距离,是个仙者都知道!她忽然觉着她与兰泽之间不是隔着昆仑与蓬莱的距离,而是隔着那么多虎视眈眈女仙的距离!这下,她是彻底没戏了!
      转头一撇,奚若见月繁霜眉头紧锁,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师父诶,我人生唯一的闪光点没了,都没这般苦大仇深,你露出这般神色又是做甚?
      作为弟子,她只得关切道:“师父,你怎么了?师父去历了一次劫,烦恼倒是添了不少。”
      月繁霜微微叹息道:“为师去凡间经历了凡人的一生,心中有些郁结尚未打开,这一生就匆匆而过了,或许这些郁结会伴随为师以后整个修习生涯。为师倒是羡慕兰泽,历了一次劫,不仅修得上神品阶,连烦恼也一并留在了尘世。”一说完,就放下桃花扇就离开了。
      奚若看着月繁霜渐渐远去,他伟岸的身影慢慢变成了一颗豆大的黑点,然后又变成了一颗黑芝麻,最后完全消失了。
      不对,方才月繁霜说那话绝对有深意啊!什么叫羡慕兰泽,什么又叫烦恼一并留在了尘世?她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她摇了摇头,不,肯定不是她想的那样!
      奚若迅速起身,一把拿过架上的衣物套好,只觉着全身乏力,该是睡了一个月的缘故。
      她是睡神吗?还能睡一个月?知不知道舒舒服服睡这场长觉,八荒第一仙中君子就是别人的囊中之物了!睡觉果然误事!
      她假意出去走走,动动筋骨,又假意路过了芳菲阁。
      芳菲阁倒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不知为何,奚若心里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疲倦。
      不是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机关算尽都不是你的吗?为何在她奚若这里完全就不灵了呢?为何那些莺莺燕燕手指轻轻一招,兰泽就乖乖束手就擒了呢?

      想到此处,她默然地在门前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那三个字发愣。
      去了一次凡间,她怎么就觉着在这蓬莱经历的事倒像是前世的事?离她那般遥远呢,奚若想起了那句:美人如花隔云端?这句话的确完完全全说出她此时的心境!
      她精神恍惚,直接略过她在凡间干的那些缺德事,直直跳到初见兰泽时的场景,那时只有他不嫌弃她长得扎眼,处处护着她,对她很是温柔,他手心的温暖她现在还记得。
      “师兄,你在吗?”她一个激灵,从回忆中回过神儿,觉着实在是心有不甘!顿时大摇大摆地站在芳菲阁门口,双手叉腰,大嗓门的嚷嚷了起来。
      如今兰泽已修成上神,肯定不会在蓬莱久待,这次很可能是她挽回兰泽芳心的唯一机会!所以她想来见他最后一面。
      以后她与他真的是上穷碧落下黄泉,到死都难相见了。
      门开了,兰泽穿着一身青色衣袍,他看到奚若,露出一个诧异地微笑:“前几日去看师妹,师妹还未醒,今日气色倒是不错。”
      奚若有些尴尬地收回叉腰的双手,在心里大叫不好!她也太衰了!方才她这霸气的姿势竟被兰泽瞧见了?她还如何顺利挽留兰泽的芳心?
      她实在是想泪奔,可眼下这情况不允许她泪奔,她只得看着他淡然一笑,轻声说:“听师父说,师兄如今已修得上神品阶,不日将离开蓬莱,所以特意过来看看师兄。”
      阳光照到兰泽脸上,显得他格外的静美,他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劳烦师妹记挂了,以后师妹无事时也可以来昆仑游玩。”
      其实奚若对去昆仑游玩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过她倒是对嫁到昆仑日日游玩很是感兴趣,这兰泽委实太低估奚若了。
      奚若抬头看着他清澈的双眸,瞧得有些肆意,笑得有些像隔壁二傻,点着头一直说好。
      她的目光让兰泽格外的不自在,他只得尴尬岔开话题:“师妹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忽然记起前几日,他从昆仑过来,带了昆仑山上独有的桑茶。给师父月繁霜,师叔烈柔光送去了一些,还剩了少许。
      “是师兄从昆仑带来的吗?”奚若伸手抓住他的衣袖。
      奚若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以前他看她的目光不是这样寡淡的!他深情款款的目光去哪里了?
      兰泽点了点头,转身走了进去。
      奚若愣愣地松开手,由着他的衣袖从她的手心划落。
      他转身那一刻,奚若心下已明了,从她手中滑落的绝不只是他的衣袖!还有他们曾经爱得那般热烈似火又那般痛彻心扉的过往。
      兰泽很是细致地泡了一壶茶,茶香肆溢,闻着这茶香,他的心情似是甚好。
      兰泽心情是好,但奚若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她似是看到了她此生唯一的闪光点正在慢慢远去,最后变成了一颗豆大的黑点!
      奚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伸手接过兰泽递的茶,浅茗了一小口,称赞道:“这茶果然和蓬莱的不一样,格外的甘甜。”
      这茶真的好好喝!她真想每天都能喝到!可惜了!唉。
      奚若时而忧愁得眉头紧锁,时而开心得眼冒精光,时而又惋惜得忍不住叹气,此等丰富又古怪的神色落入兰泽眼底,让他实在是疑惑万千。
      兰泽笑了笑,随口说道:“这桑茶长年吸收昆仑山上独有的灵气,泡出来自是与其他茶不同。听师叔说,我在蓬莱修习这些年与师妹关系甚好,所以这茶泡与师妹喝,倒是再合适不过了。”
      泡给她奚若喝自然是最合适啦!要是泡给别的什么女仙喝,自然也是不合适的啦!
      奚若心里委实憋屈至极,心不在焉的同兰泽闲聊了一会,就灰溜溜离开了,她又厚着脸皮去了烈柔光的乔木殿。
      可惜的是,烈柔光不在殿中,她为什么关键时刻就不在呢?奚若心中实在是有太多疑问,所以想来问个清楚。
      百无聊赖间,她蹲在殿门口,拿出了身前的折扇,静静地看着扇面上的桃花,玩起了忧郁,不,是回忆过去。
      她脑海中顿时出现了那个下雨的夜晚,她最讨厌下雨,为何又要想起一个雨夜呢?因为那个雨夜不只是简单的雨夜,而是她遇到那个手拿六十四节竹骨伞少年的雨夜。那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兰泽的历劫之身。
      烈柔光远远的瞧着有团白色的东西粘在她乔木殿门口,以为是什么夜猫野狗,想着或许是长得稍微肥硕些的飞蛾,结果走近一瞧,吓了一跳,不是夜猫,也不是野狗,更不是长得肥硕的飞蛾,是穿了身白衣裳的奚若?她眼神何时这般不好了?看来是时候该得好好练练眼力劲了。
      “奚若,你怎么在这里?”烈柔光看着站在门口的奚若问道。
      从桃色回忆中瞬间回过神来的奚若,不好意思的咳嗽了声,躬身行礼:“见过师叔,奚若有事想请教师叔。”
      请教完,她就得拍拍屁股,从哪里来,滚哪里去了。
      烈柔光走进殿坐下,倒了一杯水:“奚若,你身体刚好,有什么事坐着说。”
      睡了一个月的奚若,除了躺着,其他姿势她都很是乐意。
      于是奚若略有些欢快地走到烈柔光身侧坐下,定定地看着她:“师叔,兰泽师兄可是忘记了一些事?”
      方才在芳菲阁见到兰泽时,她心里就有数了,只是没听到别人亲口说出来,她还是心存一丝侥幸,或许不是她想的那样呢?或许她还没有倒霉得那般彻底呢?
      烈柔光喝了一口水,淡然地说:“历劫本就是一次重生,更何况是飞升成为上神之劫,更会让人痛不欲生,所以只有舍弃牵绊,方能安然度劫。”
      奚若此刻算是知道晴天霹雳四字的含义,那就是活脱脱的给你当头一棒,打得你头上喷血,心头内伤。
      “师叔,如果以后奚若要历上神之劫,那是不是也得忘掉自己牵挂的人和事?”奚若抬头看着烈柔光,静静地问。
      刚问出这话,奚若就后悔了!她说这话不打脸吗?以她修习仙法的那一丢丢资质,她还有历上神之劫的机会?若是她都能成为上神,那估计是仙界的秩序乱了,动荡得不能再动荡了。
      听奚若问起此话,烈柔光微微一愣,又神色如常道:“奚若,其实很多事不管你历劫与否,都是会忘记的;而有些事即使历千万次劫,都忘不掉。”她语气中略微有些萧索与叹息,奚若听着倒是觉着,能说出这般深刻话语的人,过去定然不简单,说不定还有故事哦。
      不过细细想来,烈柔光的确说得委实在理,兰泽既忘了她,定是对他来说,她还没有重要到让他忘不掉。或许是他们的缘分浅薄了些。
      奚若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乔木殿的,她只觉着她的心上在滴血,强烈的阳光照到她脸上,分外灼人,她微微抬起手,用衣袖将自己护住,远远瞧着像一硕大的饭团。
      不只是阳光很刺眼,奚若的心也想被寒冰冻了一样麻木冷然,她忽觉着眼前有些模糊,不知怎的,眼前一黑,只听扑通一声,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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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想知道奚若与兰泽曾经是怎么爱得死去活来?往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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