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后我竟成了宠妃

　　颜莞宁好像又做梦了。

　　迷迷糊糊的，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至近，随后一个巨大的身影挡住了所有的光，坐在了她的床边，那人将自己揽在怀里，熟悉的冷香扑鼻而来，怀抱却是那样的温暖，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就连那人胸口间的心跳都十分清晰。

　　眼前的微光慢慢变亮，视线慢慢清晰，颜莞宁从一张雕花木窗上醒过来，周围空无一人。
　　果然是梦么？

　　从窗户上透过来的光线刺痛了她的眼睛，生涩的痛让她回过神来，回想起被一箭穿心的林蓁蓁，颜莞宁的心突然揪了起来，有些难以呼吸。

　　“姑娘，你醒了？”
　　一声熟悉的声音又将颜莞宁从昏迷前的景象拉回了现实，她抬头向门口出望去，只见沉霜手里捧着一碗药站在帘前。

　　多日不见，沉霜好像消瘦了不少。

　　颜莞宁看见沉霜的那一刻，突然心头一酸，眼泪又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滑落在锦被上瞬间浸染一大片。

　　沉霜立马走上前来，将手里的药碗放在一边的木桌上，取出怀间的一方手帕，上前替颜莞宁拭去脸颊上的泪水。

　　颜莞宁低头靠在沉霜的肩头，哽咽道：“沉霜，永宁死了，我看见血从她的胸口一点点的流出来，她毫无血色的躺在那里眼睛好像一直在看着我……沉霜，我害怕，我好害怕。”

　　沉霜抬手抚上颜莞宁的背，细声劝道：“姑娘，没事的，没事的，都过去了。”说着，自己语气又有了些呜咽。

　　颜莞宁依旧伏在沉霜的肩头哭泣着。

　　门外，一个人将一切听的清清楚楚，伴随着一阵阵呜咽声，那人剑眉紧皱，眼里满是悲戚却也有着几分不知所措。

　　凛川站在远处看着立在原地的楚渊，看着他慢慢握紧的双拳，手上的青筋显露，不知是愤怒还是痛苦，只是那一刻他的背影实在是无助得很。

　　就这样过了良久，直到沉霜红着眼眶捧着碗从房内走出来，楚渊才回过来一点神，随后他瞥了一眼沉霜手中只剩一些残留的药渣的碗，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沉霜被楚渊吓了一跳，呆站在原地正想要行礼，只见楚渊淡淡的抬了一下右手，免去了她的礼。
　　随后，楚渊冷着脸转身踏步走出华安宫，凛川紧跟其后。

　　*

　　幽暗的牢狱内，一位身着月牙白的长衣的男子端坐在破烂的木桌前，长衣拖在布满杂草的地上，边缘处泛着肮脏的黑，白衣上的斑驳的血迹已经成了黑色，像一滩滩污泥，男子长发垂落，遮挡住了大半脸庞，可就算是在这样恶臭的环境下，他依旧坐的笔直。

　　楚渊从尽头走来，身旁的人手持灯火为他照亮了脚下的路，也将那位男子的背影照的清晰。

　　“开门。”
　　凛川向一位狱官命令道，随后那位小官立马从腰间取出一把钥匙，挑出其中之一伏着身子迅速的打开了狱门。

　　楚渊只身走近，摆手撩起衣摆坐在了对面。

　　楚恒阖着眼好像察觉到了一丝光线的变化，随后微微抬起眼帘，浑浊的双眸布满了血丝，看着静坐在自己面前的楚渊，他怔了怔，随后扯了扯嘴角淡淡一笑，唇角干裂的渗出了点点血丝，看着楚渊说道：“五弟，兄长我等你好久了。”
　　干涩的嗓音里满是疲惫。

　　听到这一声称呼，楚渊的眼里厌恶之情顿生，青白色的指骨慢慢握紧，好像下一秒拇指间的那一枚玉色扳指就要被捏碎。

　　楚渊抬起浓厚的眼睫，凌厉的目光落在楚恒的脸上，言辞淡漠的问道：“你们当初谋划这一切的时候有想到是这样的结局么？”

　　楚恒听闻一怔，随后直面楚渊满身，轻松的回道：“你说哪个计谋？是换魂还是夺位？”

　　楚渊冷哼了一声，他没想到楚恒会这样回答，更没有想到换魂也是楚恒的计谋之一，但是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楚渊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他要楚恒亲口说出他心底的恶，他要他输的彻底。

　　楚渊：“我到底应该是要感谢你们的，要不是你们费尽心思将我送去卫国，今天我也不会穿上这身龙袍，你们当初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楚渊语气清冷，可这每个字都像一根根利剑，扎在楚恒的伤口上，逼迫他撕下自己脸上的那张面具。

　　“楚渊，你以为你多干净，你那双手上还不是沾满了血，还是父皇的血。”
　　楚恒狰狞的朝着楚渊吼道，嘴角的裂口因撕裂而渗出新血，衬得那张脸更加苍白恐怖。

　　楚渊双唇紧闭，没有任何的反驳。

　　楚恒突然变了脸色，仰头大笑，因笑得过于用力，又不停得咳嗽起来，他不过比楚渊长了两岁，可现在却一副颓然之色，和流转于青楼里的满身纨绔之气的齐王判若两人。

　　“我才是嫡出的大阿哥，我才是太子，我才是该坐上皇位的人。”
　　楚恒沉声默念，断断续续，一遍一遍，眼睛里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随后突然抬头瞪着楚渊，嘶声道：“你不过是顶替我去卫国受死的庶子，你有什么资格坐上皇位。”

　　楚渊冷笑一声，一边低头转动着手指间的玉色扳指，一边回道：“这普天之下会有人信么？”
　　说完他顿了顿，随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抬眸对峙上楚恒的目光，嘴角泛着笑继续说道：“对了，还有那个女人，她可清楚的很。”
　　楚渊：“你说我会留着她么？”

　　楚恒倏然暴怒，他的眼中第一次显露出畏惧与害怕，冲着楚渊咆哮道：“她可是太后！”

　　楚渊看着他失控的样子，却觉得有一丝嘲讽，一阵阵厌恶传上心头，他幽幽的站起来欲想离开这里，只听依旧坐在那里的楚恒颤抖的说道：“你杀了我，放了我母后。”

　　楚渊看着眼前这个放下一身傲骨低声求着自己的楚恒，胸口间好像强压了一个重物，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楚渊未说话，径直走出牢房。
　　玄色衣袍消失在尽头，凛川能够感受到楚渊的脚步有些凌乱。
　　一路匆忙的回到长明殿，楚渊故意避开了华安宫，站在空荡荡的殿内，阴冷的气息从四周席卷而来，他才感觉到胸口间的压迫感减轻了许多。

　　楚渊负手伫立在殿内沉思了许久，眼色里恢复了之前的冰冷，朝着身后的凛川命令道：“让楚恒将换魂的事交代清楚给，你亲自听着。”

　　“是。”凛川俯身应道，随后遣散了殿内其他的小倌，自己也退出了长明殿。

　　这偌大的宫殿里，寂静无声，楚渊负手看着上方的皇座，好像一场静默的对峙。

　　午间颜莞宁在沉霜的服侍下喝了一碗药便昏昏沉沉的睡了好一会儿，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黑，天边还残留着黄昏渲染出的晚霞，周围静的可怕。

　　“沉霜。”颜莞宁拖着疲惫的身子坐了起来朝着门外唤道。
　　没过多久，沉霜就走了进来，她从衣橱里取出一件长外套替颜莞宁披上。

　　沉霜眼周围一片乌青，小丫头也从不抱怨，颜莞宁此时心中满是愧疚，当初自己偷偷跑出沈府，沉霜肯定心急得很。

　　她一边挣扎着从床上下来，一边看向沉霜问道：“你怎么会在这的？”

　　沉霜为她穿好鞋子，随后回道：“那日姑娘不知所踪后，我就想去找你，没想到刚出沈府就被皇上的人带走了，这些时日一直被关在幽州城外一个院落里，昨日刚被接到这里。”

　　颜莞宁听闻微微一怔，若如沉霜所说，自己当初所住的那个院落离关沉霜的那个地方应该并不远，可是楚渊又为何这样做呢？

　　她还未多想，便看见了院内架着一只秋千，思绪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沉霜看出了颜莞宁的心思，便扶着她走向了秋千，等着颜莞宁坐好后，沉霜一边在后面推着她一边细声说道：“娘娘，皇上对你挺好的。”

　　这一声称唤的突然，颜莞宁微微怔，但这也让颜莞宁想到了林蓁蓁。
　　曾经那个受宠的舒贵妃。

　　沉默了良久，颜莞宁才缓缓说道：“沉霜，那毕竟是林蓁蓁的身体，你说他怎么下得了手。”她的语气有些有气无力。

　　沉霜知道她还忌惮着那个场面，还畏惧着林蓁蓁的死，于是只是旁敲侧击的劝解道：“娘娘，不是皇上，是孟贵妃放的箭，可能……”
　　“沉霜，孟涟娇是习惯用左手吗？”还未等沉霜说完，颜莞宁便打断了她。
　　沉霜听着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想了好久才慢慢的回道：“不是啊。”
　　得到答案，颜莞宁叹了一口气，那一声微弱的叹息即刻便飘散了在风里。

　　左手握弓，右手持箭，这是楚渊教给她的射箭的标准姿势，孟涟娇既然习惯用右手，自然会用右手去持箭，可那日她清晰的记得那张长弓在她右手上，而楚渊就站在她右前方，身旁放着箭筒。
　　孟涟娇手上的弓明明是她从楚渊手上接过去的，那箭也的确出自楚渊之手。

　　沉霜没再继续问，颜莞宁也没再说。
　　她闭上眼睛听着耳边的风声，回想起林蓁蓁倒下去那一刻苍白而震惊的脸，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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