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畜畜逢魔
继与金主没有联系的一周过去后，柳苑收到了陌生电话。
此时正值放学时刻，校园里人声攒动。路边有不知名的野花成簇开放，洋洋洒洒，相映成趣。
柳苑一边捏着手机，问了路上的学生后来到目的地，她侧耳细听，有微弱的说话声。
她站定，敲了三声门，里边的声响停了下来。
“请进。”很年轻的声音，柳苑听出是刚才与她打电话的人。
她转起门把手进去，办公室里的老师似乎到点就下班，只剩下一个工位上还有人。
坐着的那位转头，略显稚嫩但努力板着脸表情严肃的面孔看向柳苑，看上去似乎和她一般年纪。
面前是一个清瘦的背影，因为低头而显得稍微有些驼背。目测有一米八，穿着校服，右手握着左手的手腕背在身后。
柳苑看不清他的样子，但不知怎的，心里无端地冒出了一个猜测。
果真，下一秒她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我是程方的班主任。”
寄件人的名字。
在听到那两个字时柳苑的瞳孔收缩，她事先在脑海里想了无数个可能。
也许对方是因为事业繁忙，也许她被看作一个可供消遣的对象，又或许是时机未到，更甚者忘了她的存在。
但她万万也没料到那消失了一周的金主竟然是个高中生。
所以，她是给自己找了个老妈子的活，帮他添尿布？
她好愁，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会玩么，她竟跟不上潮流。
真的是老师布置的作业太薄了吧。
班主任话音刚落，眼前的少年随之转头。
不是很浓密的适中发量，看起来纯天然的卷毛有点凌乱。
一般人很难驾驭这个发型，脸型不衬的话会显得有一丝土气。但盖在他的头上似乎毫无违和感，反倒带着股清新的日系风。
五官白净精致，面上显露的是这个年龄特有的朝气。
像夏天扑哧扑哧的香草冰淇淋一样可口。
不过，耳朵附近挂有什么东西，五颜六色的有点突兀。
柳苑眯眼，嗯……橙色的糖纸，一根橘子味的棒棒糖？
“你来啦。”程方朝她一笑，声音有点低哑但清清冷冷。
会让人联想到雨后残存在青草上的露珠滑落至泥土发出的声响。
但是，少年，我们没有这么熟的好吧。
“嗯。”收了钱的柳苑还是配合他，假装平静地应了一声。
年轻的班主任不打算放过程方，质问他道：“不是让你叫父母来么？”
“他们很忙的。”程方把手插进裤兜，脸上表情并不在意，“一时半会赶不回来。”
表面上看像是青春期的孩子渴望通过叛逆的举止来获取父母更多的关注，但显然这个方法行不通，否则她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今天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况且，”程方笑笑，补充道，“她是——”
柳苑下意识地抿嘴。
他特意地停顿了几秒后，说道：“我的姐姐啊，她来也一样的。”
幸好，不会让人多想的关系，也不是什么七大姑八大姨之类的亲戚，尽管她年纪才二十一。
她可不敢管自己的金主叫弟弟，但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柳苑象征性地鞠躬，“是的，还请您多多担待我弟弟了。”
班主任的脸色依旧紧绷，她站起身拉过柳苑的手臂走到一边。
“虽然忙但也不能把孩子晾在一边啊。”握着柳苑的手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
班主任刚上任不久，经验不足但对每个学生的态度都格外的认真，生怕一不小心自己的学生就会出现不可挽回的问题，尤其是正处在高三的特殊时期。
程方的成绩可以说是不错，位于年级里的中上游，偶尔会幸运得像买饮料时抽到“再来一瓶”般窜到前十。
可令班主任头疼的是，他的行事可谓乖张飞扬，但又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不良少年。
有时候会做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比如运动会期间带着一群兄弟在教室煮火锅，最后差点着火短路；在课堂上戴墨镜上课只是为了扮酷即使也很认真的听讲……
会问老师诸如“我们求知的目的是为了获得真理吗”“有没有可能只有自己是存在的，这个世界是虚幻的”等难以回答的问题……
又比如今天，逃掉早读课就为了能够抢到最新款的限量版t恤，甚至让逮到人的班主任陪他一起在商场门口等。
“他平时在家也这么的……”班主任斟酌着词句，不知怎么形容，“跳脱，活跃？”
她怎么会清楚，今天他们才第一次见面。虽然不了解程方的为人，但她竟然不觉得奇怪。
“没有，他很乖的。”柳苑面不改色地夸赞，矜矜业业地扮演一个有着调皮捣蛋弟弟的姐姐，“可能是因为在学校释放了他的天性。”
如果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人其实是雇来的会不会更加的惊喜。
“真的给您添麻烦了。”
班主任又和柳苑聊了些教育问题后便放他们离开。
秋季白昼渐短，天空有些暗沉，暮色慢慢降临，风温柔地拂过树叶发出扑棱棱的声音。
“柳……苑？”程方率先打破沉默，“是吧？”
二人之间隔了点距离，并排着往校门口走去。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柳苑就没有说过话。
“嗯。”柳苑淡定地应声。
虽然已经接受了身旁的人是给她软妹币的对象，但她还是无法将其联系起来。
“是不是很难想象？”或许是因为她此刻的表情太过明显，程方倒是将她的疑惑问了出来。
她该回答说“是”还是“不是”呢。
但对方没有给柳苑开口的机会，便自顾自地说起来。
“我原本也没想到我会找你的。”程方把手撑到后脑勺，“可能是因为我除了钱，一无所有。”
柳苑思索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程方说的是二人之间的契约关系。
但是这个理由可……真让人心理不平衡啊。
程方略侧过头，眼里溢满笑意，“今天非常感激你替我解围。”
“应该应该的。”她撩撩因为被风吹散而遮挡住眼睛的长发，将其别至耳后。
没有，你也付了钱的，服务总该到位，是我该感谢你。
旁边人不再说话，柳苑也不是主动挑话题的人。
校园里的人差不多已经走光，保安在拿着手电筒四处巡视。
“要尝尝味道吗？”程方在校门口停下，不知道从哪里又变出一根棒棒糖举在她面前。
巧克力味的。
这位同学，你未免也太自来熟了吧。
柳苑注意到原先挂在耳朵的橘子味棒棒糖此刻被他含在嘴里。
眼睛清显澄澈，真诚得不带有任何调笑的意味。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为了拉进同伴的关系总会不自觉地向对方分享一些吃喝玩乐。
除了在最初得知事实时一闪而过的荒谬之外，真正面对面接触还是会认为他只是一个单纯稚嫩的高中生。
“我更喜欢菠萝味的，不会太甜。”柳苑委婉地拒绝。
她已经很久没有碰过这种只出现在童年时期的玩意了，现在被替代的是一杯杯没有刻意但会不知觉冷却的咖啡。
“那好吧。”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失落，“我还以为女生都喜欢吃甜的。”
“滴”此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柳苑掏出手机，是一条微信消息。
她没有回复，沉着脸点开关键按黑屏幕。
“是有什么急事吗？”程方观察到对方的脸色不太对劲，礼貌地问候。
“没事。”柳苑摇摇头，“不是要紧的事。”
“总之，以后请多关照。”
二人在校门口分道扬镳。
柳苑在小区附近买了个冰淇淋边吃边走，还没进小区眼前便闪过一个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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