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已开

　　第三天一大早，司意霖和司意棠就到春归院准备叫卫承琬起来，没想到卫承琬竟然已经在梳妆了。司意棠对着卫承琬点点头，自己找了个地方坐着，静静地等待着。

　　司意霖笑着走过去道：“你今天居然起这么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卫承琬白了他一眼，坐在镜子前没理他。

　　“果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依我看你平日里的书都白读了，竟学会断章取义了。”

　　“你这牙尖嘴利的，趁早改改吧，以后嫁不出去了怎么办。”

　　“你要是不想被我赶出去，就安静一点。”听到卫承琬咬牙切齿的声音，司意霖撇撇嘴，知道逗得过了，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才安静没多会儿，司意霖又坐不住了，把玩着卫承琬的梳子道：“你们女孩子就是麻烦，我看你两边不就扎个角吗。”

　　在司意霖的吵吵闹闹下，卫承琬总算准备完毕，草草吃了几口点心便跟着他们出去了。

　　那是附近的一条小溪，溪水潺潺，清澈见底，还能看见里面有几尾小鱼摇曳着身姿，灵活自由。不远处的森林还是郁郁青青的，丝毫没有被秋天赶上，里面的灌木上结着红彤彤的小果子，看着煞是可爱。

　　司意霖笑着说：“走啊，我们去抓鱼。”

　　司意棠看了一眼卫承琬，温和地说：“三哥，我跟你一起去吧。溪水凉，承琬怕是受不住。”

　　司意霖点点头，不等司意棠反应便拉着他下了水。溪水不深，还没过小腿肚，涓涓流淌的水撞在腿上倒是舒服。

　　司意霖弯下腰，眼睛紧紧地盯着水底，双手跟着眼睛在水面移动，生怕错过一条鱼。突然司意霖双手猛地扎下水面，再拿出来的时候却是双手空空，身上满是水渍。卫承琬坐在岸边指着他哈哈大笑，司意霖恼羞成怒，掬起水就往卫承琬那儿泼。卫承琬连忙站起来，向旁边躲去，随手抄起水向司意霖泼过去。

　　司意棠倒是认真地抓着鱼，只是城门失火，难免殃及池鱼，也免不了湿了一身，一脸无奈地看着两个人。银铃般的笑声和豪爽的笑声夹杂在一起，回荡在山间，明媚了整个世界。

　　玩得累了，卫承琬坐在石头上，看着两个人忙活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道：“阿大，不如我们去摘些果子吧，不然可能要饿肚子了。”

　　说完。两个人边向着一边的深林走去，树影斑驳，抬起头来，能隐约在枝丫之间看到耀眼的阳光，时不时还有几声鸟叫传出，惬意又舒服。两个人一路走一路摘着果子，步伐越发轻快，一蹦一跳的样子就好像是山间的精灵。

　　“阿大，等以后我们也像师傅一样，在山间隐居，每日还能在林中玩耍，看鸟儿自由自在地在山间飞翔，听它们欢快的叫声，好不好？”卫承琬畅想着以后的生活，笑着说。

　　“主子喜欢就好。”

　　“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卫承琬看了看堆在一处的果子道。

　　“是。”

　　到了岸边，阿大便拿着刚摘的果子到溪边洗净。卫承琬看了一圈问道：“意棠哥哥呢？”

　　“他去捡柴火了，没火怎么吃鱼？”

　　“你的意思是我们自己做？”卫承琬惊奇道。

　　“就是自给自足才有意思不是吗？”

　　“也是，我常常看话本子里说那些江湖侠客都是自己生火烤鱼的，本来就想找机会试试呢，这次正好。”

　　卫承琬随手拿了个果子啃起来，甘甜可口，心情更是大好，对烤鱼这件事也更加跃跃欲试。

　　突然，司意霖的叫声传来，卫承琬转头看去，他手里紧紧地抓着一条不算太大的鱼。那鱼在他手里摆着尾，嘴巴一张一合，似乎不甘心就这样被人抓住。卫承琬高兴得跳起来，大声道：“你快上来，小心鱼跑了。”

　　司意霖跑上岸，小心翼翼地将鱼放下，脸上满是愉悦的笑容。这时候司意棠也抱着柴火回来了，卫承琬笑眯眯地递给他一个果子，司意棠接过来，咬了两口坐下来道：“好甜啊。”

　　司意霖不满地向着卫承琬伸出手，冲她使使眼色。卫承琬好像没看见一般道：“柴火都捡回来了，生火的事就交给你啦。”

　　司意霖撇撇嘴，将柴火放好，拿出火折子准备生火。他趴在地上，将火折子吹红，放在柴火下引燃，然后一直不停地吹气，可是火还是很不给面子地熄了。司意霖试了很久还是不行，抬起头正准备活动活动，卫承琬看了他一眼，悄悄地拉着司意棠的衣袖，指着司意霖，不一会儿两个人都放声大笑起来。

　　司意霖整个脸都是黑漆漆的，见到那两人笑得直不起腰，又拿手抹了几下，这脸就更花了，两个人又爆出一阵笑声。司意霖连忙跑到溪边，对着水面一点一点将脸清理干净，之后说什么都不再生火了。没有办法，最后还是阿大出手将火生起来了。

　　卫承琬找了跟树枝，将鱼穿起来放在火上烤，还尽心地翻翻面。司意霖和司意棠两个人坐在一边吃着果子，关注着火上烤着的鱼。大约两刻钟之后，卫承琬将鱼拿下来，递给司意霖道：“你要不要先尝尝？”

　　司意霖一脸怀疑地看着她道：“你确定能吃吗？”

　　“肯定可以。”

　　看着卫承琬一脸肯定的神情，司意霖抱着英勇就义的想法撕下一块鱼肉放进嘴里，才嚼了一下便吐出来道：“你这是想谋杀皇子吗？”

　　卫承琬看着他的样子，将信将疑地也撕下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实在受不了还是吐出来了。这鱼上还有硬硬的鳞片，嚼也嚼不动，鱼肉很苦，一点都没有平日里吃的鲜美。

　　卫承琬一脸不解地说：“怎么会这样？我明明都是按照话本子上写的做的啊。那些江湖中人不都是将鱼串起来，放在火上烤一烤，吃起来都是美味至极的吗？”三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不过这顿饭怕是吃不成了。

　　“主子，还是交给属下吧。”阿大终于看不下去想要出手。

　　然后就在三脸崇拜地注视下，阿大利落地从小溪里抓了四条鱼，拿出腰间的匕首处理好，撒了些白色颗粒，拿树枝穿好，放在火上烤着。

　　“你撒了的是什么？”卫承琬好奇地问道。

　　“盐。”

　　“你从哪儿拿的盐，我怎么不知道。”

　　“属下听你们说要出去散心，想着带着以防万一。”

　　“你的婢女是个不错的。“司意棠赞叹道。

　　“那是，我的阿大什么都会。”看着她一脸骄傲的样子，司意棠失笑一声，眼中含着万般柔情，就像春天的风一般。

　　“你这婢女从哪儿弄来的，不如给我吧。”司意霖道。

　　“阿大是我的，你想要就自己找去。”

　　“又生气了。我不就是逗逗你嘛。”司意霖耸耸肩道。

　　一阵香味传来打断了三人的谈话，三个人的肚子都“咕咕”地叫起来，双眼放光，看着那正烤着的鱼就像狼见到了猎物一般。阿大将鱼递给他们，所有人都抵抗不住鱼的美味，也不管那些礼仪教养，都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还不忘赞叹阿大的手艺。

　　吃饱之后，三个人躺在河边，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那天感觉很远，干净得一尘不染，蓝得让人沉醉。三个人静静地躺着，闭着眼睛，享受着来之不易的、自以为是自由的自由。

　　半个时辰之后，司意霖睁开眼睛道：“起风了，待会儿放风筝吗？”

　　“好啊，不过我还没放过风筝呢。”卫承琬有了兴趣，不过有些犹豫。

　　“没事，有我和五弟呢，是不是，意棠？”司意霖用手肘捅捅一旁的司意棠。

　　“嗯，我们会帮你的。”司意棠温和一笑道。

　　司意霖坐起来，向着远处招招手，宫人们便拿着三个风筝走过来。

　　“能再拿一个风筝过来吗？”

　　“是我疏忽了，你去再拿一个。”司意霖看了一下阿大，然后对着那宫人道。

　　不一会儿，又一个风筝到了。那些宫人将风筝放起来，等风筝稳稳地挂在天上之后再把线轮递给四个人。卫承琬拿着线轮一边放线一边向后退，脸上的笑颜如花般绽放，这画面就算是世上最好的画手也画不出其中一二。

　　“线不要放得太长，小心断了。”司意棠开口提醒道。

　　卫承琬点点头，继续向后退着，一个不注意，踩在石头上，一滑身体开始向后仰。旁边的司意棠眼疾手快，从后面及时扶住她：“小心一点。”

　　低沉的声音传入卫承琬耳中，心中却有些痒痒的，好像被鹅毛轻轻划过一般。卫承琬赶紧站直，有些不自在地说：“是我疏忽了，我会小心的。”

　　司意霖点点头，便自顾自地开始放风筝。卫承琬一边注意着脚下，一边偷偷看着司意霖，皱着眉捂着胸口，只是好像再也没有之前的感觉了。心思没放在风筝上的后果便是和司意霖的风筝线缠在一起了。

　　卫承琬头疼地看着风筝道：“不如我们先把风筝拿下来，再慢慢理？”

　　“好。”

　　一个字又让卫承琬的心中又起了涟漪，这种感觉之前从未有过，让卫承琬有些排斥，又有些新鲜感。司意棠看在眼里，有些失落，很快又平复心情，温和一笑，将自己的风筝也弄下来，帮着他们将线理好。

　　不一会儿，三个人的风筝又飞上天空，这次卫承琬倒是很小心，将全部心思放在风筝上。可心思哪是说转移就转移的，卫承琬还是会偶尔看看身边的司意霖，只是她不知道与此同时，司意棠也在偷偷注意着她。

　　放着放着，卫承琬的风筝又跟司意棠的缠在一起了，两个人正准备像上次一样收起风筝整理的时候，一阵风吹来，把卫承琬的线生生吹断。看着自己那越飘越远却还缠着司意棠风筝的风筝，卫承琬含着歉意道：“这怎么办？”

　　司意棠接过宫人手中的剪刀，直接将自己的风筝线剪断，两个风筝一直相互纠缠着，越飘越远，也不知会落在何处。

　　看到卫承琬脸上的歉意，司意棠笑着说：“没关系，往好处想，这风筝飞走了，也带走了往后一年的病灾，以后就会顺风顺水，心想事成的。”

　　听到这话，司意霖也将自己的风筝线剪断，风筝就这样飞走了。卫承琬手里拿着剪刀，将阿大的线也剪了，笑着说：“以后的一年你也会心想事成的。”阿大笑着点点头，满含笑意地看着那飞走的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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