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寄锦

　　第二十九章 意外之外
　　双儿逮着她就跑老远，孟古不知所以然，奈何力量悬殊。
　　“诶~什么情况啊这是？”双儿瞪大眼珠，不可置否地看着她。
　　见她有些“威严”，孟古一副少女态，“就~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瞥见她一副羞答答的青涩样，双儿抓住关键，“可问题是你有婚约了，我的姑奶奶”，其实她不想浇她冷水，这样厘清问题可以避免她陷入两难境界。
　　听到这个难题，孟古急眼了，抬起脑袋，有些失落和纠结，但似乎抓住什么，可棕的眼眸闪着光亮，“我在等山水阁的消息了，只要我想办法让那个人不愿娶我，然后~”
　　她话还没说完，双儿觉得她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情，“那万一那个什么努尔的不喜欢你，你还为了他违抗你祖父的酋所令，怎么办？”
　　“努尔哈赤”她立马纠正到。
　　努尔哈赤此时正眺望玉璋的远方，他真的不着急，对于女孩子之间的话题，他不知道，不感兴趣，但是只是因为等她，所以他愿意在山巅的冷风中等待。
　　“哦，对，万一他不喜欢你，你又违抗了酋所令，你这样做太冒险，值得吗？就凭他救了你一次？”双儿叉着腰，一脸担忧地向她剖析整个事情的关键所在。
　　“双儿，我知道你很为我着想。“她拉起双儿的手，很认真地感同身受。
　　她看着天边漂浮着的云，以及那将要休憩的阳光，深情而语重心长的讲述着，”但是，双儿，你不明白，喜欢一个人，从来不问值不值得，不是因为他救过我，而是因为我喜欢他，会因为看不见他而十分想念。等你遇到一个你很喜欢的人时，你会明白这种下意识的感受的。”
　　双儿只觉得她傻，急不可耐地绕到跟前，“可是~”
　　“好啦，双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我会好好的，好吗？你也希望我开心自由，不是吗？”孟古温柔地拉起她的手，“而且，喜欢他就是我最开心的事儿。”
　　双儿感受到她的决心，却不能体会到她的开心何在，可是看她说话的样子，又好像她是真的很快乐。
　　虽然自己不赞同孟古的做法，可是想到自己从一开始和她去山水阁不就是为了这样吗，即使觉得少将军比那个努尔哈赤好，她还是不再说什么了，因为只要孟古好便好，“嗯，那你有没有问过他喜不喜欢你？”
　　“还没有，可是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感情。”想到一起寻鹿，听他讲那个唯美的故事，还有他那些微醺的甜言，很孟古一脸傻笑。
　　见她摸着身上黑色的斗篷傻笑，双儿表示很酸，“得嘞，这还没正儿八经知晓人家心意，就这副鬼样子。”
　　“好啦，我们赶紧回去吧，不然他一个人该等急了。”想到跑了老远，又长时间不回去，他一个人应该很难等吧，因为等待是一件煎熬又无聊的过程。望着远处他漂缈的清瘦背影，她拉起双儿的手，向他的方位走去。
　　双儿被她拉着往回走，在身后小声数落着她的“罪过”，“我等你时不见你这般着急。真是，见色忘义的小妮子！”
　　“他一个大男人，刀枪不如的，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双儿一路上嘀嘀咕咕，就觉得委屈不已，感觉自己还不如一个才认识不到半年的人，但心里却是很开心，不是说真是因为相熟而彼此重要才会肆无忌惮嘛。
　　等等，你开心什么？想到自己竟有点开心，双儿赶紧在心底质疑自己：你开心个什么劲儿？好姐妹让你找了这么久，还处处担心她时，她倒是和人家甜甜蜜蜜。
　　“我告诉你哦，待会儿你可别吓唬人家，说什么我喜欢人家的话。”孟古想到什么，忽然停下来，转身很郑重地对双儿交代着。
　　双儿回馈她一个白眼：这么了解我吗？“是了，小的遵命。”
　　听到她的承诺，孟古这才安心地继续迈着小腿。
　　孟古是知道她的气性的，作为自己最好的朋友，她一定会“验货”，以此才放心让她往前。可是，就现状而言，她还不能让双儿这般为她“出击”。
　　双儿一时不知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倒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这还“没嫁出去”，就已经这般“胳膊肘往外拐”？
　　感受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徐徐回首、转身。
　　这个男人这么可以这般有魅力，浑身散发着矜贵而岑清的气质，轮廓分明的脸颊，与余晖相映、相融。
　　说实话，长得到比少将军“略胜一筹”。正看见他回身那一刻，双儿也为他的气质与容颜折服，只是，在她心中，她还别扭着，适度的转化还未恰到好处，她依然觉得少将军最配孟古。
　　“回来了？”他那低沉的磁岑的嗓音伴着汩汩温柔，看着她，眼眸中只有她。
　　“嗯，久等了。”孟古秒变青涩小少女。
　　双儿只觉这里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得了得了，这没法呆了！
　　不过，她没见过孟古在少将军面前这般“女儿态”，“咱们赶紧下山吧，太阳都要下山了。”双儿着实看不下去这两人的“猫腻”，那种不言而喻。
　　有些事情，你不说，我不问，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足以说明一切。只是，我们的心还不愿感受，一种内心的眼睛还未洞察，只有发芽的心蕊撬开一切，最后不了了然，至于结果，有多少种，无人问津，无人知晓。
　　他和她显然有些尴尬，一时忘了还有人在旁，便有些失失然。
　　……
　　刚回到塔兰居，一小厮便急急忙忙跪在他面前，“小爷，左卫爷请您速速去书房一趟。”
　　看到他如此从匆忙，努尔哈赤依旧“高冷”，“知道了，我换套衣服便来。”
　　总不能穿着一身“灰尘”吧？
　　小厮看见他的戎靴，便缓缓起身退下，“是”
　　夜晚的左卫府很宁静，没了白日里的喧嚣：扫地声、洗衣声、打骂声……各种“生活”所需的声音，人间所特有的、必须，而又矛盾的声音。
　　但建州，暗夜无边，危机四伏。博览群书后，毅然不见人心。
　　兜兜转转几个长廊，他终于走到那个玉砌雕阑的书房，陌生而又熟悉。
　　“拜见阿汗大人！”他俯身，恭敬，有礼，却一如既往只是“顺从”。
　　塔克世未上前，“今日去了冠笄会？”
　　他明知故问，他应该很清楚他的一举一动。只是有些事情，还是得“问问”。
　　“是的”眼前沉着冷静，恭顺的少年坚定地回复他。
　　努尔哈赤知道，但戳破，我们还剩下些什么？不若就这样，体面些就好。
　　“听闻你为了众人公然挑战建布少将军？还赢得骑射？”塔克世一上来便一串“铁证”的事实。
　　听闻？努尔哈赤在心中嘲讽着，“是，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对的事情？你可知你这是在自陷危险！”一脸严肃的塔克世背着手，转过身去，音量稍稍拔高，“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这样煊赫自己，而将他置于何地？”
　　一个如此不苟言笑的人，用着毫无温度的音调说着似乎饱含温情的话。
　　努尔哈赤心底明亮，却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我知道，所以才会这么做。”
　　他看见的是贵权的至高无上，而一切平凡的无权无势的人就如蝼蚁，没有选择权，没有决定，就好似他们都活在别人的规制里，成为别人，而不是自己。
　　他所做的，不过是人的本性——成为自己，活成自己。
　　塔克世回身看向他，眼里复杂纷繁，是失望？是担心？是遗憾？是欣赏？
　　他欣慰的是他与她的儿子是一个如她一般的人，他意外地是他比她“自由”，他担忧他即将陷入一切，开始的、未开始的……
　　“结果会教会你。罢了，明日，酋长召见你，你跟随礼司前往酋所便可。”塔克世仿佛告诉了他一个意外的事。
　　“酋长？”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不明所以的召见，一向沉稳的努尔哈赤终是很意外：酋长？与我八竿子打不着吧？
　　“兜兜转转，还是会走到这里。”塔克世像是在说着什么他一无所知的事情，这引起他极大的好奇。
　　“你只管记住，一切遵循礼司的教导即可。”他又语重心长的叮嘱着。
　　“是”努尔哈赤依然言简意赅。
　　“另外，你不是想解除婚约吗，我会为你同酋长说清。”
　　仿佛这一刻，他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件事。
　　这还真是意外之外！“不用了，我不想解除婚约了。”
　　他立马脱口而出，让他有些惊愕：又不解除了？
　　说婚姻自由的是他，说不解除的也是他，塔克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觉着这样也免得他又得一番周旋，“你自己定夺便好。”
　　简单地说完几件事儿，他轻轻走出书房，合上门，走出这里的雕栏玉砌。
　　不敢目送他的背影，塔克世便想到他儿时离去的身影，一去就是多年，一去而返如同从头开始。他在暗夜思考一切。
　　矜贵的身形感受穿堂夜风，开始一个无限循环的思念。
　　又思考着一切，计划，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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