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内人唐突了

　　今夏有一点好，那就是无论忙得多昏头，也不会亏待了自己的肚子。待把饭菜吃个精光后，放下碗，扬眉挺身，对着陆绎。“大人，我们查哪儿！”干劲十足呢！

　　陆绎轻笑，勾起一侧的嘴角，笑起来倒是邪气。轻呵出声，看着今夏，小姑娘就这能耐！陆绎深知拐走小姑娘的法子，这丫头不是想着吃食，便是银子！

　　“能耐！”语气嗔怪，说着便吩咐今夏和自己到吴守绪府邸一探究竟。临了，特地交待了其他人不必跟着。

　　吴守绪府前，立着一口木棺。二人见到的便是这一景象。

　　空气中的血腥味仍未消散，有些刺鼻。不要说陆绎喜洁，就连今夏都感到胃中作呕。看向陆绎，“大人，这味儿大，您且离远点。”又掏出一银制小熏笼，里面放着上次她家大人在淳于府给她的月支香，“且拿这个除除味儿，或许好些。”

　　陆绎只是皱眉，凤眸在木棺处扫视，又看看地上的血迹。伸手推开了今夏递来的熏笼。“味儿大，且自己戴着吧！”

　　今夏听了一怔，便后知后觉按着自家大人的交待把香别在腰间。又和陆绎绕着棺材看了看，跌着脚尖向里头看了眼那人，被陆绎按着肩膀，又捂住了她的眼睛，“小姑娘别看这些！”

　　“……”大人怕是忘了，她可是六扇门第一女捕快，会怕这些？！嘶！不过也是阴森森，怪吓人的！找知道她就带着那本祟书本子了！

　　今夏蹲下身子，那手去探了探地上的血迹，揉开血还未凝透。“大人，送来的时候血尚未干透呢！”

　　“他们住的地方怕是离这不远。”转头便对着官衙门口的衙差闻道，“不知许为先生现在哪儿？”

　　话正说着，浙直总督吴守绪迎了出来，后面跟这一个留着三角胡的男子，怕就是他的军师，许为。

　　陆绎知道许为请了他来，八成就是吴守绪的意思。“不知那倭寇为何要绑走您的义子，最后又杀了他，陈尸于官衙之外？”

　　吴守绪神态躲闪，只是含糊其词，说是惹恼了毛海峰，又说这是毛海峰给自己的警示。陆绎蹙眉，只是低垂着眼睑，不再多问。问了吴守绪几句无关轻重的话，便不再多说，带着今夏离开。

　　“大人，我见方才吴守绪神态躲闪，说的话更是含糊其辞，怕是不能全信。”今夏探头，对着陆绎的眸子，她才不相信大人看不出来其中有问题。

　　“不错。吴守绪没有说实话，他和毛海峰肯定有别的交易，只是不便明说罢了。”吴守绪浙直总督的位置尚且是廖文华引荐的，而廖文华上头的人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看着她家大人的神情，今夏早也想到吴守绪义子被杀一事，十有八九便是和船上的那位有着关系。

　　看了看日头，“时日不早了。明日和我去查查岑福说的西城的村子。”

　　次日一早，今夏便和陆绎来到了西城的那座村子……

　　城西地界，鲜有人来。后边是一座树林，脚下踩着枯烂的树枝，就听“吱呀”一声，惊得一树的鸟雀……
　　一进村子，出奇的平静，看见有两个外人来了，也只是匆匆地瞥了一眼，并未在意。屋舍里的汉子推开门窗看了一眼，随后便关上。

　　陆绎眼力极佳，远远地看到对面屋子有一个麻衣男人，手臂的内侧有着跟曹昆和上次龙胆村倭寇一样的图腾。

　　骤然，二人只听得地上一阵碎石响。今夏回头，看到方才的老幼妇孺全都如消失了一般。接着，四面冲出来跟龙胆村那群倭寇一般装束的人，把他们团团围住。

　　今夏看到对面走来一个人，两侧的倭寇为那汉子让道。她定睛一看，模样与龙胆村的王麻子分毫不差！高声嚷道，“王麻子？！你还没死？”

　　面容紧绷，眸子冷嗖嗖地刺向来人，“你为何杀了吴守绪的义子？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那王麻子冷笑，拢紧腰间的刀，“是那吴守绪自己将他儿子送到我们手中！还有，你们不用知道我们是为了什么。就算知道了，你们也很快死无葬身之地！”说着，其余的倭寇便一齐动手。

　　摸着腰间的手铳，对着他们。尚未想到整个村子的人都是倭寇，只得先想了法子脱身。今夏只觉得眼前白花花的一片，不知道她家大人朝着那些倭寇扔了些什么，蹭着他们发愣的空挡，二人得以脱身。

　　“大人，您方才扔的可是银子？”今夏回头看倭寇且不会再追过来，趁着喘息问到。

　　陆绎颔首默认，理了理有些乱的衣裳。紧接着就听到小姑娘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青紫橙黄的，“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男人只是挑眉，冷哼一声，“我又不缺银子。”今夏被她家大人这一句弄得无语凝噎。成！您是锦衣卫俸禄高！心中暗自咂舌，这拿银子当暗器使，她家大人独一份！

　　今夏心中纳罕着抛出去的银子，很是肉疼，那可得她娘卖多少份豆腐啊！“败家！真是败家啊！您说您把那银子给我多好啊！”

　　陆绎自觉好笑，这小姑娘当真是稀罕钱，叫他一时也说不上来怎么好。敛下眼色道，“想不到这些倭寇居然藏身于普通的村庄中。”

　　今夏暂且忘了那银子的事儿，“那些村民难道都不知晓吗？我看他们不像是被胁迫的样子，听口音上来说，那些倭寇有很多都带着当地口音，想来并非全是东瀛人。”

　　“汪直被处斩前，就有很多当地的渔民认为这是赚钱的营生，把自己的孩子送上船。久而久之，百姓都默许了这营生，互相包庇。”陆绎又看向村子那端，“最让我意象不到的是，那吴守绪竟然亲手把自己的儿子送到了毛海峰手上泄愤。”

　　今夏先是一怔，“原来吴守绪不着急抓凶手，原因在此，他这是心虚啊！”陆绎回头盯着今夏，骤然发现小姑娘脖颈处渗着血，在乌黑的头发下显得特别的明显。
　　心下一紧，大掌握着今夏的后颈，往前拉到他怀中。拨开小姑娘的发丝，细细察看，却未察觉自己离得太近了些。今夏被陆绎这一举动弄得一惊，鼻息泼洒在她的脖颈处，酥酥麻麻的，像极了有意无意的挑拨。耳尖一红，想要推拒，“大人您这是做什么呢！大白天的！”难不成她家大人真要化身色中饿鬼啊？！

　　离开今夏的脖子，陆绎蹙眉，言语间似乎有着不满，“能不能小心一点自己啊，几时受伤了都未发现！”

　　今夏这才觉得脖子有些疼，刚想伸手碰，便被陆绎拿下。“在琅苑的时候嘴上倒是说得痛快，跟着我办案后，觉得什么事儿都有人扛。你若是肯老实倚靠着我，也不至于弄得大小都是伤。”抬眼看到小姑娘因为方才脱身跑得太急，呼吸微喘，鼻尖尚红，忍不住又念叨了一句。“姑娘身上留疤总是不好看的！”

　　今夏眼下一红，知道她家大人这是在心疼她，便乖乖任他数落。待陆绎数落够了，便想着小姑娘的伤要及时处理，便牵着她回去敷药。

　　“以后再像今日这般，扣你银子啊！”

　　这可正中今夏命门，忙道，“大人！您别一提银子就伤感情！今日是我唐突了还不成嘛！”大人您可千万别唐突了我的银子！

　　陆绎看了她一眼，“只要你听话就成。”
　　小姑娘只得乖乖地任由他牵着她走，临了又说了一句，“大人，方才您扔出去的银子给我多好啊！我心疼！”

　　“我全都补给你！”

　　小姑娘听了眼前一亮，“谢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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