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后来，我等你来

　　欢繁觉得自己很累，很久没有这么劳累的感觉了。以前做作业做到凌晨12点过后，她都没有到这种身心俱疲的程度。
　　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上楼回房洗了个热水澡。
　　吹干头发，在书桌前坐下，她抽出搁在书桌角落的袋子，袋子里放着一摞空白的纸条，她拿出了一张。
　　然后用笔在纸条上写下了长长的一行字。
　　——我羞耻地发现，他说要公主抱的人是我的那一刻，我竟是有点期待的，明明知道没有什么好期待的，却还是忍不住。
　　她翻到纸条背面，写道：原来喜欢还是不可控制。
　　又看了一会儿这张纸条，折叠好，扔进了玻璃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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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睡了一觉，身体好很多，欢繁本来打算把早餐端给他吃，结果男孩不愿意：“我要下楼和你一起吃早餐。”
　　欢繁只能答应。
　　吃完早餐她就要去上学了。
　　沈弈的家庭补课则停了一天，男孩对此事没有表现出开心或是不开心，倒是对不能送欢繁去学校这件事感到不开心。
　　“等你好了，再送我也是一样的。”欢繁哄他。
　　“那我今晚可以去你房间睡吗？”男孩可怜巴巴道。
　　欢繁看了眼男孩身后的程姨，弯下腰压低声音对他道：“你晚上偷偷过来不要让程姨发现了就可以。”
　　男孩也小声道：“好，我一定特别小心，不让程姨发现的。”
　　欢繁忍不住笑了。

　　中午照例去奶茶店。
　　方可舒坐在他们常待的位置上正吸溜着一碗麻辣烫，看到她挥了挥手，欢繁走过去还没坐下来，方可舒的话就在嚼着食物的间隙里传了过来，“我要喝汽水，你给我买。”
　　“好。”欢繁放下包，去给她买汽水，顺带给自己买了杯奶茶。
　　结果方可舒喝完一杯汽水，嘴里还是很辣，欢繁看她辣的流眼泪，起身道：“我再去给你买一杯汽水。”
　　方可舒：“不用这么麻烦，我喝汽水喝的肚子里都是气，你直接把你的奶茶给我好了。”
　　没等她答话，方可舒就拿过了她面前的奶茶，咬住了吸管。
　　欢繁有些头疼的看着对方，她想说，那是我喝过的，她也确实说出口了。
　　方可舒很是无所谓，耸了耸肩，“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欢繁：“……”
　　陈齐今天是按平常时间赶来的，结果一进来看见欢繁和方可舒都来了，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方可舒瞅着他这一副傻样，笑道：“呦呦呦，怎么还不好意思起来了？！”
　　陈齐：“……”，随即放下了手。
　　他坐下后一点时间没耽搁翻开了高一英语的资料书看，他的数学初中部分已经很熟悉没什么问题了，高中部分的上课跟着老师听，也能听懂七八分，剩下不懂的就每天中午问欢繁，现在薄弱部分在英语，他12月的月考拖总分的就是英语，欢繁让他多买些资料书多看多做多读。
　　方可舒一口气喝完大半杯奶茶，靠在椅子上，整个人懒懒的：“欢繁，你家那个小朋友呢？”
　　欢繁正在做上午数学课老师留下来的题目，闻言说：“小弈生病了在家。”
　　“生病了？严重吗？”方可舒坐直问。
　　欢繁笔下没停，简单道，“早上我出门的时候他已经差不多都好了。”
　　“那就好。”方可舒又重新靠回椅背，看她做作业做的入神，问：“你到时候来我们学校的话，肯定去实验班的吧？”
　　以欢繁这样的成绩，去一中的实验班都是绰绰有余的，五中实验班更是随便进了。
　　“还有许久。”欢繁反应不大，“不急。”
　　高一上学期都还没过完，换个学校不比换班，她要保证陈齐的成绩足以进五中，再准备换学校的事情，起码要到高二。
　　方可舒撇了撇嘴：“我知道啊，但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会来实验班嘛？”
　　见她不依不饶，欢繁开了口：“嗯，去实验班。”
　　没有不去实验班的理由。
　　俞越在普通班如今也成不了理由。
　　“这才对嘛。”方可舒笑了笑。
　　欢繁看了眼一直低着头没说话的陈齐，语气肯定道：“陈齐也去实验班。”
　　陈齐虽然说一直是在看书，但也听全了她们的对话，方可舒问欢繁说去不去实验班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也问了下自己，随即又笑自己想太多，能进五中他就该知足了，“哥，我就不用了吧。”
　　方可舒哼道：“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陈齐瞪了她一眼，转头去看欢繁，等她的回答。
　　欢繁淡淡道：“慢慢来，可以的。”
　　陈齐：“……”他挣扎了一下还是问道：“哥，你确定吗？”
　　“嗯。”欢繁点头道，“明天记得来早点，以后都来早点，还有寒假的时候全天补习。”
　　陈齐：“……”
　　后面方可舒率先待不住先离开了，剩欢繁和陈齐两个人相对而座，闷头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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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旦结束，补课的时间过得也很快，寒假如期而至，考完最后一场英语就开始放假，年初十上学，一共二十六天的假期。
　　最后一场英语结束时，外面下起了大雪，这是蓝岸市今年的初雪，距离上回蓝岸市下雪，已经整整过去一年了，用物是人非来形容这一年好像都不为过。
　　欢繁抬头去看天空中缓慢掉落的雪花，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右脸，那里仿佛还在隐隐作痛，而其实伤口早就愈合了。
　　真正隐隐作痛不是伤口，是奶奶的离去，是难以磨灭的阴影，是再也无法回去的受伤之前。
　　书包里经男孩的提醒装有伞，她拿出来撑开，拉高围巾遮住大半张脸，低着头慢慢朝前走着。
　　雪渐渐大了起来，想到什么，突然不想撑伞了。她把伞倾斜到一边，大片大片的雪花顷刻间落满了她的全身，沾满白雪的黑色长发安静地伏在后背。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欢繁停住脚步，仰头望去不再是漫天飞雪点缀的灰蒙蒙的天空，而是黑色雨伞的骨架。
　　沈弈抿着唇垫起脚给她撑伞。
　　“小弈。”欢繁莫名心虚。
　　男孩应着她“嗯”了一声后垂下头不再讲话。
　　欢繁收了伞，撑过男孩的伞，男孩的手被冻得冰凉，她一并握住揣进了口袋。
　　上车坐好，欢繁看见程觅往后看了她一眼，只有一眼，她却清楚明白他的意思，那里面有责怪和不赞同，以及警告。
　　欢繁抿了抿唇，去看身边的男孩，男孩一声不吭，安静的坐着，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冷淡。
　　想来是她不打伞的行为让他不高兴了，她主动解释道，“小弈，我不冷，不打伞是因为看到下雪很开心，以后不会了。”
　　“嗯。”男孩几乎没有动嘴，是从鼻子里哼出的一声。
　　欢繁也没有再说话，一天考试下来身体很疲惫，她仰靠着椅背，闭上眼休息。
　　本来以为到家之后男孩就会消气，然而显然没有那么容易，男孩先下的车，也不进去，欢繁走过去牵他的手，他也给牵，就是不说话，闹别扭闹得“明显”。
　　进屋到吃完晚饭这期间男孩除了一个嗯字，其他的话一句都没有说。
　　程姨自然察觉到了，晚饭过后，男孩先上楼了，她拉过欢繁，问道：“小弈这是怎么了？”
　　“没事，我现在去看看他，程姨，你别担心。”欢繁拿过水杯喝了口水。
　　程姨点点头：“我看得出来，这孩子是真喜欢你，去接你之前特地跟我说晚饭要多做些你爱吃的菜，你跟他说话，他肯听也愿意听的。”
　　欢繁放下水杯，说：“嗯，那我上楼了。”
　　程姨：“快去吧，顺带问下他还要不要吃宵夜，我看他晚饭都没吃多少。”
　　“好。”

　　欢繁上楼先进了自己的房间，从床头柜拿出两根棒棒糖装到口袋里，她不爱吃零食，也不会备零食，这还是每回路过便利店或是逛超市习惯性买了然后放起来的。
　　安慰小孩总得拿点什么吧。
　　到男孩房间里没看到人，去浴室找也没人。
　　她转过身朝阳台走去，透过玻璃门看到男孩正靠着阳台围栏仰头看夜空，外面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拉开玻璃门的瞬间，她毫无防备地被扑面来的冷风冻得发了抖，可想而知男孩该有多冷，她大步过去拉上男孩的手，果然触手一片冰凉，像冷铁一般。
　　陡然升起一股怒气，她努力压抑住，尽量温和道：“外面冷，进去吧。”
　　语气虽然温和，拉人进屋的动作却是强势不容反抗，好在男孩也乖，跟着她走。
　　把他安置在沙发上，又下楼去倒了杯热水塞进他手里，屋子里空调是开着的，但欢繁还是不太放心又给他搭了条薄毯。
　　沙发周围的木地板上铺着有地毯，欢繁坐在地毯上，男孩看过来，眼里有不赞同，但还是不打算说话。
　　欢繁笑了笑，问他：“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男孩硬邦邦地道。
　　欢繁掏出口袋里的棒棒糖，问道：“这个哄你有用吗？”
　　男孩没说话，皱着小眉头，犹豫了会儿还是接了。
　　见他接了，欢繁放下心来，拿过一个抱枕抱在怀里，开始想寒假兼职的事情，寒假这么长时间，整天待在家里未免过于浪费了，只是找兼职不是件难事，难的是让纪曜绛和沈弈同意。
　　“为什么不打伞？”男孩突然开口问。
　　欢繁回过神，暂时抛下找兼职这件事，认真回答男孩的问题：“因为看到雪很开心，而且也不觉得冷，所以就没打伞。”
　　男孩摇摇头笃定地说：“不是的。”
　　欢繁愣了愣，笑了：“就是这个啊，我没骗你。”
　　男孩抿嘴盯着她，欢繁被他盯得没法，嘴边的笑不知道什么时候收了回去，她拿出手机把玩着，随意道：“小弈，如果说有一个人送你东西，这个人是你喜欢的人，你会不会觉得很开心？”
　　男孩点头：“会。”
　　欢繁停下转手机的动作，“那要是你明知道他送你东西是要你帮他做一件你不想做的事情呢？你会不会很难过？想要还给他？”
　　英语考试半小时前陈齐给她送来奶茶，说是俞越给的，她不可控制地从内心里涌起一丝欣喜。
　　然而她立刻意识到这杯奶茶的真正含义。
　　俞越还是想要她帮忙追方可舒。
　　“你有喜欢的人了？”男孩突然像是抓住了她这几句话的重点。
　　欢繁沉默，像是不知如何回答也像是默认。
　　“会还给他。”男孩说。
　　是啊，当然要还给他，她赶在英语考试开考前十五分钟跑到五中将奶茶还给了俞越，俞越的表情难得有些吃惊。
　　“我说过了，我不会帮你的。”她撂下话，匆匆逃离。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在俞越看来是幼稚还是鲁莽，又或是其他的什么，但她就是想向他证明——要她帮忙追方可舒，这是永远都不可能的。
　　“嗯。”欢繁说，等了一会儿又问他：“现在好了吗？”
　　男孩一下反应来她在问什么，绷紧脸：“没。”
　　“糖都不行，那要怎么才能哄好你？”
　　男孩抿抿唇，喝了口水，放下水杯后朝她张开了双手：“抱一下。”
　　她想也没想把男孩搂进了怀，轻轻拍了拍男孩的后背，哄着他。
　　抱了好一会儿，欢繁想起程姨嘱咐的话，伸手隔着衣服摸了摸男孩的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男孩的脑袋在她肩窝那里拱了拱，不好意思的小声道：“饿。”
　　“那我们下楼去看看程姨准备了什么吃的。”
　　男孩应好，被她牵着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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