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经营，悄悄动心

　　“喂？”常父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听起来还有些别扭。

　　“爸。”轻轻唤了一声，常尧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沉默了一会儿，他干巴巴地挤出一句：“......新年快乐。”

　　“......嗯。”常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这对父子当时吵得太厉害了，现在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他们都有些不自在。

　　良久，还是常尧先开了口。“爸，你们这些年......过得好吗？”他有心想缓和一下关系，这么多年在外面飘着，他也累了。

　　常父咳了一声，“还行，就那样。”

　　场面又冷了。尴尬的气氛充斥在两人之间，好在常母及时出来救场。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常父，接过了电话。

　　“儿子啊，你爸他就是个闷葫芦，啥都说不出来，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啊。”她轻声哄着，生怕常尧一生气就把电话挂了。

　　“......嗯。”明明平时那么会说的一个人，现在却只会一个劲儿的“嗯”，常尧觉得有点窘迫。

　　“那，儿子，你这次打电话来是......想通了吗？”常母的声音有些忐忑。

　　常父在那边插了句嘴，语气特别傲娇：“要是知道错了，愿意改了，要回来也不是不行。”

　　常尧听见了。他闭了闭眼，非常认真地说道：“我没有错。”

　　常父的火一下就上来了。“这还叫没有错？！”他略微拔高了声音，叫道：“哪个正常人会像你这样？说出去都丢人！”

　　常尧握紧了拳头，尽量保持着声音的平静。“我没有不正常，我......”

　　他的话被常父粗暴地打断了。“我还以为你是想通了才打电话过来，现在看来，你还是不知悔改！我告诉你，你......”

　　“够了！”常母崩溃地大叫道。她匆匆安抚了常尧几句，就急急忙忙地挂上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了忙音，常尧低吼一声，俯下.身将脑袋埋在了手臂里。

　　除夕夜就发生这样的事情，常尧接下来的几天心情都不怎么美丽。他不在家，也没什么亲戚可走，这几天闲下来，也就权当给自己放了个假。

　　偶尔和朋友们出去聚聚，有时也会一个人去散散步、看看电影。生活再怎么操蛋，那不是还得照常过么。

　　不愿意再想那些糟心的事情，初八的时候，他就开了工。

　　约了客户来他这里商量具体细节，他早早地就在工作室里等着了。来的是一对小情侣，想拍一套情侣写真。

　　跟他们敲定了套餐内容和价格，常尧问道：“有什么想拍的风格吗？”

　　小情侣对视了一眼，男生摊了摊手让女生决定，女生想了一会儿，问常尧：“都有什么风格呀？”

　　拿出一本相册，常尧翻开推到他们面前。他点了点相册，说：“这里都是我曾经的作品，各种风格的都有，你们可以参考一下。”说着，就给他们介绍起了里面的内容。

　　又翻开一页，女孩子突然眼前一亮，“诶，这个是汉服吗？好漂亮啊！”

　　常尧扫了一眼，那是他之前拍的另一套汉服写真。他点点头，道：“是的，图片上这套是唐制的齐胸襦裙，算是目前比较常见的形制。”他拍汉服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种常见的形制还是认识的。

　　“哇。”惊叹了一声，女生又往后翻了几页。后面都是其他的风格了，她看了几眼，又把相册翻了回来。

　　指着图片，女生转头问男生：“亲爱的，我们拍这个好不好？”她凑过去撒娇。

　　“当然可以，你喜欢就好。”男生摸摸她的头发，一口就答应了。

　　默默挪开视线，常尧轻咳了一声，开口道：“就定汉服了是吧？需要现在挑一下服装吗？”

　　女生兴奋地看着他，“现在就可以挑衣服吗？”

　　“可以。”常尧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就带着他们走到了服装间。

　　服装间里衣服种类很多，常尧径直来到汉服的那一排，向他们示意。

　　女生“哇”了一声，就跟逛商场似的挑挑拣拣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有些迟疑地说：“常老师，你这里没有情侣款的汉服呀？”

　　毕竟不是专门做这个的，常尧也没有准备太多汉服。他把手搭在架子上，有些无奈地说：“没办法，我这儿的汉服确实不多。不过这两套可以搭一下，同色系的衣服看起来还是很有情侣感的。”

　　他指了指两套汉服，一套男款一套女款。虽说款式不同，但这两套都是蓝白配色，看起来也还算搭调。

　　女生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头。送走了他们俩，常尧靠在服装间门口，心想，是时候该添置些汉服了。

　　近两年汉服复兴运动兴起，越来越多的人了解到了这种传统服饰。大街上时常能看到着汉服出行的人，找他拍摄汉服写真的人也正在逐渐增加。

　　要买汉服了啊。

　　常尧第一个想到了江哲彦。

　　这些天来，他一直和江哲彦保持着联系，时不时就发个消息跟他聊几句。现在有正事了，他毫不犹豫地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了。江哲彦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喂，尧哥？”

　　常尧的声音里带上了笑意。“哲彦，新年快乐。”他说。

　　“新年快乐。”江哲彦礼节性地回了一句。

　　不等对方发问，常尧直接进入主题：“哲彦，是这样，我想跟你买几套汉服。”

　　“你要买汉服？”

　　“是啊，买来拍照用，”常尧解释道，“我这的汉服种类太少，拍摄有点不够用了。”

　　江哲彦又道：“可我现在架上的汉服也不多，应该也不够吧？”

　　“没事，”常尧靠在门框上，看着自己的服装间，“我一次也用不了太多，慢慢添就行。”

　　江哲彦点点头，“那行，那店里每款我都拿一套给你。也别说什么买不买的了，几套衣服又不值几个钱。”

　　“那不成啊，”常尧关上服装间的门，走到沙发上坐下，“我哪能占你便宜啊。”

　　江哲彦笑了起来：“说什么呢，就几套衣服，就当是我付给尧哥的广告费了。”他玩笑道：“尧哥不嫌弃就好。”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常尧也没打算再拒绝。他笑着应道：“行，那我就收下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江哲彦又补充了一句：“尧哥，店里最新的那款大货还没出来，我把样衣给你吧，你看行吗？”他还有点不好意思。

　　样衣？常尧眼睛一亮，那不就是江哲彦穿过的那几套？他把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回道：“当然没问题。”

　　“那好，我尽快把衣服给你寄过去。”江哲彦很痛快地说。

　　“不用那么麻烦，你给个地址，我自己去拿就行。”其实，他也是想趁这个机会见江哲彦一面。

　　“那，也行吧。”江哲彦想了想，“不过，今天我可能没时间，明天下午吧，可以吗？”

　　“可以。”常尧扬起嘴角，有些期待接下来的见面。

　　第二天，常尧特意打扮了一番，把自己收拾得精精神神的出了门。

　　约定的地方是江哲彦的仓库，他提前半个小时到达，没想到江哲彦比他到的还早。但是现在，江哲彦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

　　隔着老远，他就看到一个男人拦在江哲彦面前。那男人一身名牌，顶着一脑袋的金发，此时正手舞足蹈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江哲彦看起来有些无奈，但良好的涵养不允许他转身就走。他只能站在仓库门口，不断地解释着什么。

　　走进了一点，常尧看到那男人手里拿着一支玫瑰。他眉头一皱，加快速度向那边走去。

　　这个距离已经能听到他们的对话了。“......李昂，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不喜欢男人的。”他听见江哲彦这样说道。

　　脚步一顿，常尧的心向下沉了沉。

　　“你又没试过，怎么就知道自己不喜欢？”那男人还是不依不饶的。

　　江哲彦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了往这边走来的常尧。他叹口气，加重语气对李昂说：“李昂，我还有正事要做，你这样会影响到我的生活的。”

　　耸了耸肩，李昂无所谓地说：“OK，那今天我就不打扰你了。不过，我可不会就这样放弃，你等着吧，我还会来找你的。”说完，他就甩着玫瑰花，吊儿郎当地走了。

　　走到江哲彦身边，常尧看着李昂离开的方向，有心想问问他是谁。但他没法开口，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熟到可以打探对方生活的地步。

　　江哲彦呼出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转向常尧时，他的面上已经恢复了一派平静：“尧哥，你来了。”

　　“嗯。”本来开开心心地来见江哲彦，结果就遇上这档子事，常尧心里也不太痛快。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还是和以前一样和江哲彦打招呼。

　　“衣服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我带你去拿吧。”江哲彦打开仓库门，然后退开一步，让常尧先进。

　　“好。”常尧点点头，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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