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经营，悄悄动心

　　“让你来什么？化妆？”那化妆师面色有些不耐烦，“我说帅哥，你要拍照安安静静地拍就行了，别给我们添麻烦成吗？”

　　其实话一出口，常尧就觉出了不妥，但听到化妆师这么说，他还是皱了皱眉。“美女，话不能乱说啊，我怎么就添麻烦了？”

　　“不是，你一个外行来凑什么热闹啊？你会化妆吗？”化妆师脾气也上来了。

　　常尧还想说些什么，江哲彦赶紧跳出来打了个圆场。“尧哥，算了。”他先安抚了下常尧，又对化妆师说：“小姐姐，他想试试就让他试试吧，你这么厉害，就算他画丑了也一定能救回来的，对不对？”

　　江哲彦长得好看又有礼貌，说话也好听，那化妆师也不好冲他发火。她只能愤愤地把眉笔往常尧手里一塞，退开了一步，“我倒要看看你能画成什么样子。”

　　常尧把手中的相机往化妆台上一放，就拿过眉笔凑近了江哲彦。江哲彦的皮肤很好，上过粉底的脸更是毫无瑕疵。他此时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目光中是全然的信任。

　　他当然记得，常尧说过，因为独立摄影师的身份，他什么都要自己来，这其中就包括化妆。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的化妆水平绝对不会差。

　　常尧屏住呼吸，又凑近了一些。因为常年扛相机的原因，他的手很稳，掌心还覆着一层薄茧。他手臂上的肌肉结实有力，但此时落笔却极轻，仿佛眼前人是脆弱的泡沫，力道稍微重一点就会被戳破。

　　他细细地为江哲彦描着眉，神情认真得就像是在做科学实验，容不得半点差错。

　　良久，他收了手，轻轻地托起江哲彦的下巴，端详着自己的成果。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过江哲彦，但无论怎么看，无论看多少遍，他都还是会为他心动。

　　江哲彦微微抬起眼，对上了常尧的视线。他第一次发现，他的尧哥居然长得这么好看，五官深邃立体，身上还有一股成熟男人独有的味道。他感觉脸上有些发烫，这很奇怪，他以前从来没有在意过别人的长相。

　　化妆师凑过来看了一眼。“不错啊，”她有些惊讶，“虽然用的时间长了点，但画得确实挺好。”

　　常尧笑了笑，这才放下手，把眉笔还给了化妆师。

　　不知道为什么，江哲彦感觉自己的心跳微微有些加速。直到面前换了个人，他才回过了神来。

　　剩下的工作还是由化妆师来完成的，常尧总不能抢人饭碗。他意思意思地给其他人拍了几张照，然后就一直赖在了江哲彦的身边。

　　但他毕竟不可能待太久。模特们陆陆续续地赶到了，化妆间里一片人声嘈杂。再待下去就不合适了，常尧抓起相机，跟江哲彦打了个招呼后就离开了化妆间。

　　天气渐渐地热起来了，常尧眯了眯眼。今天是个艳阳天，他一出门就被阳光晃了下眼睛。

　　现场非常忙碌，他只能去外面找地方待着。景区中央的广场上搭了一个小舞台，上面铺着红地毯，这就是一会儿模特们走秀的场地了。

　　常尧在周围转了两圈，然后摸出了几个最好的拍摄角度。

　　广场上的人也多了，都是来看秀的游客。好不容易等到开场，广场上已经人满为患。常尧还挺欣慰的，这至少表明，大部分人对汉服还是有兴趣的。

　　主持人上场了。他们的服装都是特意设计过的，不是汉服，却也都带有汉服元素。短暂的介绍过后，是一段开场舞，水袖轻纱，赢得了满场叫好。

　　常尧举起了相机。他毕竟也是个官方请来的摄影师，有义务记录下每个出场的节目。

　　很快，这次活动的重头戏就来了。悠扬的背景音乐响起，模特们一个接一个地上场了。

　　常尧提起了精神，仔细关注着每一个上台的模特。他时不时地按下快门，记录着这些或美丽、或潇洒的面孔。

　　可他始终觉得，这些人美则美矣，却缺少了一些韵味。他们就像是现代人穿汉服，美丽都浮于表面。可江哲彦不一样，他的美是沉淀于心底，是由内而外透出的，他就像个真正的古人，行为举止都相当考究。

　　终于，他等到了江哲彦的上场。

　　江哲彦走上红毯，从容不迫地迈着步子。他一手提于腹前，一手背在身后，面上一派淡定自若，却偏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广场上难得地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只剩下了音箱里播放的背景音乐。江哲彦走到台前，轻轻拱手，向观众们作了个揖。

　　常尧听到有人小小地“哇”了一声，但他没有在意。从江哲彦上场的那一刻开始，他的眼里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其他东西。

　　快门的“咔嚓”声不断响起，除了常尧，其他摄影师也都注意到了这个表现亮眼的模特。

　　气质这种东西，真就不是所有人都能有的。人群中传来了惊叹，然后就是嗡嗡的议论。

　　常尧心里突然涌出了一种强烈的冲动，他想把台上这个人藏起来，想要独占他的这份美丽。

　　可是他不能，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哲彦站在舞台中央，站在所有人视线的中心。

　　他的心情突然间非常烦躁。

　　走秀结束了，模特们纷纷下了场。接下来没有他们的事了，也就是说，他们可以回去了。

　　可常尧不能走，他是摄影师。

　　常尧烦闷地抓了把头发，第一次嫌弃起了这个身份。

　　后面的流程都非常枯燥，至少对常尧来说是这样。好不容易熬到结束，他收拾好东西，就郁闷地离开了现场。

　　江哲彦可能已经先走了吧。常尧叹了口气，真是失策。

　　再转一个弯，就到停车场了。常尧慢慢地走着，却突然间停下了脚步。

　　江哲彦就站在停车场的门口。

　　停车场周围是一大片空地，没有能坐的地方，甚至连个能遮阴的地方都没有。太阳毒辣辣地照着，江哲彦站在日头下，看起来已经等了很久。

　　常尧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他连忙加快步伐，一路小跑到了江哲彦的身边。

　　来到近处，常尧才发现，江哲彦的额上已经渗出了汗。他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江哲彦，这才开口问道：“哲彦，你怎么在这？”是......在等我吗？

　　“当然是在等尧哥你啊。”仿佛听到了常尧心里的话，江哲彦接过纸巾擦了擦汗，理所当然地回道。

　　“怎么不告诉我？”常尧赶紧带着人向车位走去，“找个阴凉的地方坐着也行啊，怎么站在太阳下面？”

　　“我给你打了电话，但可能是现场太吵了，你没听见。”江哲彦也有点委屈，“这附近也没有能坐的地方，我怕走远了，就找不到你了。”

　　常尧呼吸一窒，他掏出手机看了看，上面果然有几个未接来电。他懊恼地捶了捶脑袋，“抱歉哲彦，我的确没听到，让你等了这么久。”

　　“没事，也怪我没提前说。”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车边。

　　上了车，常尧翻出一瓶水，拧开瓶盖递给了江哲彦。江哲彦接过来喝了一口，却发现常尧并没有喝水。

　　“尧哥，你不渴吗？”这话只是随便问问，常尧也在太阳下站了好几个小时，还举着相机，说不渴是不可能的。

　　“不渴，你喝吧。”常尧这瞎话张口就来。不是他不渴，只不过，他车上只有这一瓶水。

　　江哲彦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他毫不犹豫地把手里的水递过去，“尧哥，你也喝两口吧。”

　　常尧的喉结动了动。他盯着瓶口，感觉呼吸有点艰难了。

　　但他还是接过了水，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缓缓流入咽喉，干涩的嗓子总算是得到了滋润。但他的注意力全在嘴唇上，这是江哲彦刚刚喝过的位置。

　　这算是......间接接吻吗？常尧心跳有点加速了。

　　可江哲彦对这些毫无察觉。常尧知道，他做这些完全是出于朋友间的关心。

　　可他越来越不满足于只和他做朋友了。他想挑明，想表白，但是，还不是时候。

　　暗恋的感觉虽然甜蜜，但也的确折磨人。常尧深呼吸了几口气，压下了心里的情绪。

　　但是至少，现在的进度是喜人的。看得出来，江哲彦对他的态度相比之前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虽然仍然温和有礼，但他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带着淡淡的疏离，也不再怕麻烦他，现在，他甚至会主动等他送他回家。

　　这就够了。常尧握了握拳，照这个进度下去，他很快就可以找机会表白了。

　　闲聊了一路，常尧的心情又恢复了出发前的愉悦。说起来，他今天的心情还真是大起大落，开心、烦闷、失落、惊喜，他这一天就体会了个遍。

　　江哲彦的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常尧也总算是放了心。他把江哲彦送到了路口，等江哲彦走远，他就趴在了方向盘上，低低地笑着，满心都是欢喜。

　　怎么办，他好像越陷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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