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萋

　　冯萋再怎么叛逆，她也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而应照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成年人，却做了明知不可为的事。等冲破界限的快感过去，随之而来的便是愧悔。

　　应照终是没让冯萋疼太久。

　　包厢里的洗手间没有洗浴设施，他将自己的外套铺在洗手台上，抱着她坐上去清洗。过程中有刺痛，更多的是瘙痒，冯萋又眼巴巴地望来，应照迎上她的目光，沉了嗓音：“我欺负了你。”

　　冯萋说：“可我喜欢。”

　　应照吻了吻她的额头：“对不起。”

　　去药店买了避孕药，父女俩傍晚时分才回诊所。应照走时仍抱了冯萋一下，冯萋神情极淡，应照却抱了更久，谢医生心中那股子不适更浓了。

　　老实说应照虽然不持久、力道也不够，冯萋的第一次体验也不算太差，那种被撑开的感觉既新奇、又愉悦，仿佛在找寻身体的极限。

　　冯萋享受被|凌|虐，也有足够的资本去诱惑，看得出来应照也喜欢做主导者，不过是各取所需的事，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放不开。

　　放不开，这愉悦便会打些折扣，且这条鱼居然还要求她不能再自虐，冯萋一合计，觉得性价比不是太高。

　　冯萋心想换条新鱼说不定会更好，便发消息问冯益复仇大计能不能快些。

　　冯益回她：姑奶奶，你当过家家呢？

　　冯萋无语：我未成年，当然只是在玩。

　　冯益知道这位姑奶奶是有些疯的，为免她玩脱，即刻从温柔乡里爬起来，联系了冯老爷子的律师。

　　这位严律师极有职业操守，也就是忠犬属性强，从来只听冯老爷子一人吩咐，任凭冯益如何威|逼|利|诱都不上当；生活作风极好，也就是不好|女|色，冯益寻思着人都有弱点，不爱女人总得爱男人吧，结果愣是被人家反过来警告。

　　眼看着老爷子已是强弩之末，冯益也管不了许多，开诚布公地拿利益跟严律师谈，电话那头总算有了一丝松动，严律师说，他得考虑考虑。

　　冯益心想世间道理不过这样，总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为着结婚纪念日，冯妙这回出差提前回家，正好撞上应照出门。应照自上回破|戒|便没见过冯萋，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去诊所，完全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冯妙忍怒让他好好想想，他总算是想起来了，却知道不能让她起疑，故仍装作不知，惹得冯妙气恼，方表示只是在逗她，拉着妻子出门逛街去了。

　　应照说出门是想给她挑礼物，冯妙倒是信了，只是晚上在|床|上觉得他太敷衍，便又起了疑心。

　　应照没法不敷衍，他承认自己亦不过是个普通男人，总会偏爱更年轻的|肉|体。遑论如今对冯妙已没有了心。

　　冯妙跟闺蜜抱怨，闺蜜心里还想着给老公弄|到冯萋，便跟她说应照约莫是外头有女人了，且不排除是她那养女。

　　冯妙如今不大信她，可闺蜜提出的在应照车上装定位的建议，却觉得可以采纳。

　　闺蜜转头就把此事当笑话告诉了冯益。

　　在世人眼中，冯益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外室之子，风流浪荡，有|辱|门楣。不过这也是他的好处了，哄得那些贵妇小姐开心了，什么秘密不手到擒来？

　　冯益在闺蜜|床|上|得了消息，转头就发给了冯萋。

　　谢医生不知应照与冯萋不是亲父女，闻出了点有|违|伦|常的气息，每回应照问他冯萋的病情，他都说有所好转，为的就是让应照少来看。与此同时他观察冯萋的反应，发现她除了更焦躁，白日偶尔会静不下心来学习，倒也不见流露什么相思之苦。

　　毕竟是收了钱的，谢医生自问还算是有职业操守，空闲下来会带着冯萋出去转转。躁郁症的一般疗法是以看风景为主，为的是静心。不过此法显然对冯萋无效。谢医生见过冯妙，知道这母女俩并不亲近，虽不知其中有什么缘故，却揣测这孩子内心向往一个和谐家庭，便开始带她去逛家居市场。

　　应照给他打电话时，他正带着小姑娘看窗帘。她很喜欢这些精美的、蹭在脸上却有一丝疼痛的东西，罕见地露出了笑容，谢医生觉得疗效不错，便又敷衍应照，说冯萋不在诊所，让他下次再来。

　　应照当然也不想让谢医生起疑，但不知为何还是问了：“你们在哪儿。”

　　谢医生不好明面上跟自己的客户过不去，同时也想确认自己的怀疑，还是报了地址。

　　应照开车从家里出发，冯妙收到手机上的通知，在公司匆忙结束会议，即刻去了停车场。

　　冯妙追踪应照，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冯益同样开车跟在了她后面。

　　冯益问冯萋现在在哪里，她如实相告，他问她是否紧张，她回了句刺激。冯益就觉得，这姑奶奶疯得还挺有个性。

　　应照先到家居市场，看见谢医生站在冯萋身边挺亲密地谈笑，觉得十分刺眼。到底忍住了，稳步走过去。冯萋礼貌地喊了声爸爸，谢医生说孩子近来心情不错，让应照再开解开解，自己拿着冯萋挑中的窗帘去结账。应照清楚地看见，谢医生走的时候，冯萋还冲他笑了一下。

　　天可怜见，冯萋第一次钓鱼，实在没经验，就连这引人吃醋的法子，都是在狗血言情小说里学的！

　　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顺利引发强|制|虐|爱。

　　好在应照上了钩。卖窗帘的店铺很大，营业员却少，这边生意结束了，便去应付别的客户。四周忽然间没了人，应照压低了声音问：“还想着疼吗？”

　　冯萋比他坦诚多了，笑容却仍很淡：“我想你。”

　　应照知道这是疯话，却难免心中一动。下一秒心动得更厉害了——他看见了店外四处寻找的冯妙。

　　再下一秒，他拉着冯萋躲进了最厚的一处多层窗帘里。

　　他本可以只让冯萋躲进去，却不知为何，拉了她一起。

　　似乎有脚步声在靠近，应照皱了皱眉，不妨有只小手去抚他的眉心，他握了那手，冯萋踮起脚碰了碰他的唇，轻声细语道：“爸爸，别紧张。”

　　应照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竟就那么拥紧了冯萋，细细地啃噬着她的唇，外界的一切都忘尽，眼下只想吞了这粉嫩水滑的魔障，管他会穿肠烂肚，还是出世升天。

　　冯萋自也十分享受。无他，这些凹|凸|不|平的窗帘布摩挲在身上的刺痛感实在令她沉迷。

　　冯妙最终没有发现。冯益及时出现，说我的好姐姐，你开会也不做总结，你的好弟弟应付不来，只能来追你了。

　　冯妙心下权衡，心知不能叫他抓到夫妻失和的把柄，也便作罢。

　　她走了，冯益却没走，步步走向那片略微鼓起的窗帘，伸出一指，轻轻挑开一角。光线渗入，冯萋往应照怀里钻了钻。两人皆是衣|衫|不|整，应照抚她后背，香肌黏手，除却缱绻心思，亦有一瞬的慌乱，好在很快听见那道熟悉的声线。

　　冯益说：“姐夫你继续，我等你。”

　　应照给冯萋理好衣服，牵了她的手，便这么坦然走了出来。

　　冯萋始终低着头，应照替她挡着冯益的视线，后者看得啧啧称奇，想了想又觉是情理之中。这姑奶奶看着安静怯懦，是朵要人护着的小白花，实则又疯得可以，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在她身上得到统一，安静起来惹人怜惜，疯狂起来诱人|沉|沦，难怪能把他姐夫迷得五|迷|三|道。

　　三人去附近的咖啡厅坐了坐。冯益拿冯萋要挟应照，要他跟自己站在统一战线，应照跟他打了会儿太极，也便答应了。

　　冯益这么巧来捡便宜，应照不是不怀疑，全程谈判没有避着冯萋，存心试探她，却发现她压根儿就没兴趣，反而盯着不远处的餐具看，估计是又想自残了。

　　应照不由自嘲，一个疯子而已，竟也令他疑神疑鬼、患得患失。

　　送走了冯益，他打电话叫谢医生过来。分别在即，应照莫名不舍。这不舍来源于疑惑，因为两人已有了最亲密的关系，却仍相隔最遥远的距离。

　　他相信冯萋其实知道对错，只是情愿让自己陷入一个疯狂的状态，为的是逃避现实中的痛苦。他终于问出那个问题：“你恨爸爸妈妈吗？”

　　关于这个问题，狗血言情小说里有无数种答案，冯萋一时想不起来哪种最合适，只能自我创新：“我说恨的话，你会打我吗？”

　　面对她期待的眼神，应照只能叹气。

　　应照无法理解冯萋的脑回路，但谢医生却可以。他到咖啡厅的时候，正好撞见应照揽过冯萋的情形，猜想得到了验证，心头却反而落了块大石。

　　回诊所后他设法支走阿姨，问冯萋是不是应照他们家的养女。

　　这个问题问得狡猾。如果他问冯萋是不是应照他们家亲生的，那她只需承认即可，但他这么一问，冯萋如果否认，必然会辩解，他就能找到漏洞。

　　但冯萋没否认。她笑着说：“所以，我尽可以玩|弄|他。”

　　谢医生差点当场气绝。他平复了会儿，口气还是很冲，说你怎么能对自己这么不负责任，你这是无知，这是|堕|落，这是自暴自弃……

　　冯萋轻轻松松打断了他：“可我觉得这是刺激。”

　　我不要你觉得，我只要我觉得。

　　为了冷静下来，谢医生只能削了个苹果，削完给她递过去，“你认为这很刺激，只是因为刺激，是你目前唯一能得到的东西。”

　　谢医生一针见血的后果，是他的病人冲到厨房，接了盆冷水泼了他一身。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