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萋

　　跟应照有过肉|体|关系的，迄今为止只有冯妙一个女人。

　　他有自己的坚持，认为灵|肉|合|一|方是完满，完满，方有尝试之价值。其余不过肉|欲|之欢，既上不得台面，也埋汰了自己。

　　冯妙虽刁蛮任性，却也算饱读诗书，夫妻俩有共同语言，吵闹不过增添情趣。近年来吵得多了，应照也只当是她俗务缠身之故，并没真正怪到她头上。直到她差点真把台灯砸到他脸上，他方开始心寒。面上不做计较，只因冯家势大，分开必须徐徐图之。

　　这女强男弱的婚姻他维持至今，靠的是一个忍字。从前这忍字里还藏着心，如今这心慢慢地淡了，那把刀便慢慢地显了。

　　是冯萋救了他一只眼睛，也救了他心里的眼睛，让他看清这没有未来的婚姻，于情于理应照都觉得自己有义务照料她，却没想到照料着照料着，竟生了些不该有的心思。

　　应照承认这女孩子很美，却也不觉得自己是个易受美|色|诱惑之人；他决意收回放在冯妙身上的心，亦不可能即刻将它放在另一人身上。可他确实对冯萋动了|欲|念，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形。

　　应照想不明白为什么，却很明白这心思不正，决意断了它。

　　他借口要闭关写作，收拾行李准备离家一阵子。

　　冯萋得出结论，鱼儿想逃。

　　但她依旧不懂如何留住这条鱼儿，于是又有些焦虑。看他在书房收拾书籍，她进去看，在他打包的书里发现了好几本滞销书。

　　署名是应照的笔名，月华君。

　　冯萋说不出好话，却忍不住讥讽，说爸爸写的书怎么都是滞销书。应照抬头看她一眼，依然笑了：“爸爸写书是为了找寻自己，不是为了钱。”

　　应照认为书写文字是一个自己跟自己对话的过程，它应该是干净的、纯粹的，能获取收益当然好，不能也不要紧。左右这俗事繁杂，他总得有一个解压的渠道，而不是本末倒置，为了书写文字，反倒陷入俗事纠纷中。

　　冯萋想，一焦虑就喜欢封闭自己，这点倒同她很像，她觉得有趣，便更想钓这条鱼了。

　　她说：“我喜欢疼也是在找寻自己，我想体会不同的疼。”

　　应照就觉得，这孩子疯是疯了些，似乎还疯得有些道理。

　　不过这些目前都跟他无关了。他得先静一静心，再回归正常的父女关系。

　　吃完午饭他就要走了，冯萋还是没想到办法。阿姨忘了做她喜欢吃的红烧鱼，而是做了鱼汤，气得她又跟阿姨吵架，应照还是让阿姨去忙她的，给冯萋盛了鱼汤。知道她嫌他唠叨，喋喋不休地说着鱼汤的好处，她果然不气阿姨了，泄愤似的舀了一勺鱼汤喝，却因喝得太快烫着了，当下吐了出来，伸出一条红红的小舌头，像只哈气的小狗。

　　应照去给她拿冰块的工夫，回来就发现她爱上了被烫的感觉，竟又在伤害自己。

　　他顿时不想走了。

　　应照捏开她的嘴把冰块塞进去，冯萋开始还不乐意，含着含着发现被冻的感觉也不错。如同做实验得到了新发现，她立马高兴起来，连面前这条鱼都顾不上，跳起来跑去厨房，打开冷冻室的门，把脸贴进去感受。

　　结果当然是被应照给拎走了。

　　他决定还是给她涂药膏，让她把冰块吐出来，她死闭着嘴不肯，两片唇冻得通红，沾着零星的冰渣，像雪中的红梅。他头脑一热含上那红梅，她还是只会咬他，却不懂拦他的舌。那舌火焰般的直击冰块，使它渐渐融化，应照箍着冯萋的脑袋，心知又是欲|念|作祟，却无心去想原因。

　　应照没走，仍负责给冯萋上药、治伤。出于对自己的惩戒，他任她掐、任她咬，这些疼痛能让他神志清明，不致彻底陷于|欲|念。

　　他悲哀地发现，正如冯萋所言，他真的开始爱上疼痛，因为疼痛之时，他能拥她入怀。

　　好似一半海水，一半火焰。

　　冯萋有了应照这个可以撕咬的玩具，暂时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再自虐，也知道他喜欢不留疤的自己，十分配合治疗，很快消掉了所有的疤痕。应照再也没有理由在晚上去她的房间，冯萋却有理由去找他，女儿般的撒娇，说的却是情人的话：“爸爸，能让我再咬咬你吗？”

　　应照说：“萋萋你还小，其实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冯萋拉着他去了室外。

　　她指给他看她最喜欢的地方——花园里的秋千架。

　　冯萋说：“每次妈妈打我，我都在这儿坐一会儿，风一吹，疼痛会加剧，但也变得轻飘飘的，我很喜欢。爸爸你要不要试试看？”

　　应照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她拉着坐了上去。她刚洗完澡，穿着薄薄的睡裙，头发披散开来，坐在他身旁。秋千荡起来，她慢慢把头靠在他肩上，秋夜静谧，掺杂她身上好闻的香气，应照心中一空，随即又被欲|望|涨满：她开始轻轻咬他的脖子。

　　不知怎地，他突然很想教会她接吻，于是抱了她在腿上，细致地教她，教着教着理智都抛却，秋风也吹不醒的沉迷。

　　冯萋已经不满足于咬他，自己又想疼了，想到他似乎很喜欢自己胸前的饱满，便引着他的手去抓，那双眼睛仍湿漉漉的，说出的话容不得应照拒绝。她说——

　　“爸爸，疼我。”

　　脑中轰地一声，应照心生决绝，抚了上去。

　　应照没真要了冯萋，却也应了她的要求，如同她掐他一般，也掐了回去。

　　冯萋觉得快活，一到晚上就缠着他要“疼”，应照不愿越了界限，每每总在书房满足她。可惜这些圣贤书终究没能压住心中的|欲|念，开始还隔着衣物，很快便几乎裸|裎|相见。

　　应照喜欢文字中的真挚，但文字多是静谧的，便几乎将真挚等同静谧，碰上冯萋这么个小疯子，惊觉疯狂亦能真挚，沾上了，便一发不可收拾。

　　只是终究顾忌她年纪小，总能在最后关头克制住自己。

　　夜间他们是探索彼此身体的情|人，白日仍是一对普普通通的父女。

　　只是肉|体|上的亲近，虽未必会深入到灵魂，却一定会改变人的举止。比如从前应照最多给冯萋盛个汤，如今却会给她剥虾，剥完不忘蘸醋，她不想吃，便喂到她嘴边；比如从前应照从不在意水果的新鲜程度，如今却会带着冯萋去采摘果子，冰箱里拿出来的水果不许她即刻吃，怕伤了肠胃；再比如冯萋爱吃火锅，从前他最讨厌那个味道，如今却允许阿姨给她做，自己虽不吃，却能看着她吃，看着看着抽一张纸巾，去擦她鼻尖的汗。

　　阿姨没看出什么端倪，只当是父女亲近了起来，真心为冯萋高兴。

　　冯益发消息问冯萋进展如何，冯萋回了句：挺爽。

　　冯益说冯妙快回去了，她很快就爽不成了。

　　冯萋不屑，又回一句：不必激将。

　　冯益觉着这女孩子挺有趣，想再逗她几句，身边的女人妖妖娆娆地靠了上来，也便放下手机，自去重温鸳梦。

　　冯妙这回出差虽没胜了冯益，也没让他得利太多，故而回家时心情尚算不错。应照去机场接她，听她问起冯萋，他说孩子有些闹脾气，冯妙无语，说你太小气，多给些零花钱不就得了。

　　凭心而论，冯萋是个聪明又漂亮的孩子，平日成绩好、不胡闹，从不让冯妙操心，其实她没什么理由讨厌她。有时冯妙在外应酬回家晚了，应照都懒得理她，冯萋若是没睡，却会给她冲解酒汤喝。

　　人心都是肉长的，冯妙再喜欢打这个孩子，终归也仅限于打她了。

　　冯妙一回家，就问冯萋想不想跟她一起去逛街。

　　彼时冯萋正在吃阿姨给她做的杏仁豆腐，闻言愣愣地抬头，冯妙当她是高兴傻了，便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应照不参与此项活动，冯妙只当他无趣，不知他心虚。

　　冯妙想起她从没给冯萋买过内衣，便拉着她去扫货，挑了几件正常女孩儿穿的，又挑了一件天蓝色蕾丝小|性|感的。冯妙不喜欢冯萋含胸驼背的样子，一本正经地教育她这是女孩子最美的地方，没什么好隐藏的。

　　冯萋在心中冷笑，她的确没隐藏，不过不是对着冯妙罢了。

　　冯妙在家，做什么便都得顾忌些。没人给冯萋疼，她只能疼自己，不过这疼法可以有所创新，比如穿上冯妙给她买的那身性|感|内衣，在镜中对着完美的自己，下手摧毁这一切。

　　冯妙不在时，应照会把所有利器放在一起，再上一把锁，冯妙一回来，他唯恐她发现冯萋自虐的爱好，再进一步发现什么，便只能将这些利器放回原位。

　　半夜冯萋摸进厨房找刀|具，应照睡不着，很快发现了她，捂着她嘴巴，夺了她手中的刀。

　　挣扎间她的睡裙松开，借着厨房窗外淡淡的月光，应照看见了里面那件蕾丝内衣，那曲线是他亲手感知过的，半遮半掩自更诱人。冯萋知道拿不到刀了，就想从他这儿得到疼，眼里的渴望依旧是雾蒙蒙的，应照没法子，抱着她坐上操作台，又开始一场撕咬。

　　至于后来为何撕咬到了她胸前，谁都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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