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景

　　大概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徐将军家那如花似玉的小女儿爱上了少年皇帝同母所出的弟弟——靖王，非他不嫁。
　　可巧，全京城的百姓也都知道他们的少年丞相——林永，倾心右卫大将军也就是徐将军的小女儿，非她不娶。
　　但是偏偏这位徐将军一心想把小女儿嫁入皇宫，哪怕是做妃嫔不做皇后也一定要嫁入皇宫嫁给景灏，而非他的任何一个兄弟，即使是皇帝最信任器重的兄弟——靖王景洌。

　　近来，京城的百姓又都听说了，他们那位年轻的皇帝终于要大婚了。这消息来得十分突然，可着实惊着了京城中亲贵重臣们。他们可都还眼巴巴儿地准备把自家女儿或妹妹往皇宫里送送呢！
　　还真不是这些子人大惊小怪，如今这皇帝少年时便登基，到如今也才刚满三年。前些日子刚出了国丧期，户部便早早地拟了折子呈上去，奏请大选。可皇帝看了后，考虑都不考虑一下，直接就驳了回去，现如今竟说大婚就大婚了。
　　娶的谁家千金？又或者是别国公主？
　　更甚者还传言是天上仙女下凡了，才能的他一见倾心。
　　就这样一边猜测，一边议论，一边等了两天，就又有新消息流出来了。
　　娶得到底是何人啊？
　　竟是那位非靖王不嫁的徐小姑娘！
　　据说礼部忙着安排大婚的章程，都快忙疯了。
　　据说近日徐将军整日整日往皇宫里跑，那叫一个春风得意。每每骑着那匹黑鬃烈马，从宫中回府时，总能见他满面喜色。
　　据说近日来自全国各州府与各藩属国的献礼一车一车的被拉入皇宫。前往将军府道贺献礼的人亦是络绎不绝。
　　据说自皇帝宣布择吉日大婚后就再也没人见过丞相。
　　……
　　直到大婚当日，所有的谣言都得到证实。

　　大红的凤舆拢着大红的纱幔，从将军府到皇宫，铺红妆十里。道边的桃花吹起满天飞红。
　　宴会之上，徐将军受着文武百官的敬酒，笑得豪放。皇帝左手属于丞相的一席，没有人。
　　皇帝派身边的总管太监去请，神色微愠，带着不易察觉的悲伤。

　　一刻过去，丞相方才来到大殿之上，请罪，落座。
　　所有殿上的人都看出来，丞相较之平常更加苍白、瘦削。平日身边萦绕的光华，今日似乎淡了……
　　宴席从中午一直进行到傍晚，丞相面前的杯盘碟盏丝毫未动。
　　有水滴下，落入杯中，上好的桃花醉泛出粼粼水光。

　　宴席撤去，亲王、大臣们都慢慢散去，大殿中只留下丞相独自失神。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大殿上没有一丝光线，昏暗无比，只能听见少年低声的抽泣从黑暗之中传来。
　　许久，有侍女来到这殿中点起烛火，又默默退下。
　　有脚步声在林永身后响起，由远及近，愈近，愈慢，愈近，愈轻。

　　“你就如此爱她。”清冷带着心痛的声音在空气之中扩散开来，像石子投进水中一般，在林永的心中掀起层层涟漪。
　　将林永搂入怀中，景灏微微俯下身，将棱角分明的下颌搁在他瘦削的肩膀上。
　　林永的脸上被点点烛火映出些许醉红。一大清早便喝得烂醉如泥，总管太监来传后勉强起身来赴了宴。挨过了那些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却被这金銮殿上的暖风熏得更添了几分醉意。
　　“……”丞相张了张口，却没能发出声来。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林永挣动起来，他想转过身去，他想看着景灏，他想再看他一眼，这么近，哪怕是幻影也好……却被身后的人加大力度死死地箍住了，勒得林永双臂生疼。
　　少年皇帝是皇帝，但终究也只是少年。景灏的气息乱了起来，颤抖着扑在林永雪白的颈间。
　　“我要人时时留意你的动向，方才却听下人来报，说你只身一人留在这大殿之中……似是哭了……”
　　林永有些怔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可这长久的沉默却勾起了景灏的怒火。
　　他的语气带着愤怒，隐隐透出些痛苦，声音更沙哑了，对着林永抛出同样的问题。
　　“你真的如此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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