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初恋世界

　　出去后梁唯尔坚持重新帮他测了体温，发现居然已降到了37.7。还挺惊讶，这恢复速度太强悍了点。
　　可能是病还没好的缘故，林霄华脸色还是泛着不自然的轻微潮红，典型低烧特征。梁唯尔去扶他，被不着痕迹地避开。于是他一耸肩，也没多说什么。
　　打车回学校约莫就二十几分钟的路程，车是林霄华打的，两个人一个坐在副驾驶，一个缩后排角落里看着窗外，一路都没说话。快到教室的时候，林霄华突然停下了脚步，“……谢谢。”
　　梁唯尔挑起一边眉峰，“谢我什么？”
　　“吊水、药物、裤子和……面。”他说，“谢谢。”
　　梁唯尔咧嘴一笑：“这有什么，都是小事，你还帮我收拾衣服了呢。”
　　林霄华手按在门把上，没有说话。
　　他在想，不，不是小事。
　　为什么梁唯尔会对一个其实并不熟悉的人这样尽心尽力？这不合情理。他也很不适应。
　　他本来就排斥社交，不爱交友，更不习惯跟别人交好。完全不明白梁唯尔为什么会做到这样。
　　他低着头，走了进去。

　　这会儿午休还没结束，梁唯尔踩着两点的铃声走进教室，在教室里午休的正迷糊的同学看见他瞬间精神了，外面陆续进来的校外或宿舍午休人士也跟着问他跑哪儿浪去了。
　　“浪什么浪，正经事。”
　　“哟，什么正经事啊？约会？”
　　梁唯尔可疑地一顿，“……呸呸呸，说什么屁话呢！”
　　这时候林霄华从他后面绕过去，是放完书包正要往外走，梁唯尔拉住他：“你去哪儿？”
　　林霄华：“……厕所。”
　　梁唯尔这才松手，“哦，那小心点别摔了，你身体正虚弱呢。”
　　林霄华动作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

　　梁唯尔目送他离开，才把眼睛转回来，张嘴就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诶，你们知不知道林霄华多大啊？”
　　丁思齐：“啊？我哪知道，问这个干什么？”
　　梁唯尔：“我就想知道我跟他哪个小。”
　　赵随坤这才收回看向门的眼神，神情复杂：”……你说的这个小，它正经吗？“
　　“……？”梁唯尔震惊，“你满脑子都是什么东西？”
　　赵随坤一拍桌子，“老实交代，你们两个昨晚干什么去了！”
　　梁唯尔莫名心虚：“什么干什么……”
　　“少给我装蒜，别以为我没注意到！你们两个一起请假，一起回来，而且林霄华那脸色怎么看怎么……”他把少儿不宜的话吞了回去：“奇怪！你不是吧禽兽，连男人都不放过？！”
　　“我呸！老子跟他清清白白！他发烧了，我正巧照顾了他一下而已！我看你电脑里一个T的黄色颜料真该清清了！”
　　赵随坤还是不信：“……你这么好心？哪怕人家根本不乐意搭理你？”
　　梁唯尔一扬下巴，相当骄傲：“我一直这样古道热肠，乐于助人。”
　　赵随坤翻白眼：“行吧，只要你不是馋人家身子就行。”他太了解梁唯尔的审美了。
　　梁唯尔：“……”
　　好、好像也不能说完全不……啊呸！他梁下惠本惠岂是如此肤浅的人！

　　林霄华在厕所恰好遇见了杨羽，土豆同学跟连珠炮似的追问林霄华怎么不回他短信，梁唯尔有没有怎么着他。
　　“……”林霄华很无奈：“我回了，你没注意。而且梁唯尔能把我怎么样？”
　　送走杨羽然后回教室的时候，在门口遇见了田竺。
　　这个姑娘不知道怎么想的，莫名对他有点自来熟，虽然非常紧张，但还是远远就跟他打了招呼。
　　林霄华顿了顿，点点头，算是回应。
　　田竺显然特别开心，一下子就把同伴给拧出了猪叫，接着又手忙脚乱地去捂旁边姑娘的嘴，林霄华居然有点想笑。
　　他因为一些缘故，对“女性”整个群体都是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的。除了秦小酒，他唯一一个女性朋友已经再也见不到了。面对田竺这样的姑娘，他突兀联想到了一个词——“可爱”。
　　大概正常的女孩子都是这样，跟秦小酒一样，明朗又可爱，让人讨厌不起来。
　　可能是林霄华的随和态度让田竺松了口气，她小跑过来，从包里掏出个盒子，小声说：“那个，这是我爸爸朋友给的糖，挺好吃的，我带来给同学分……你要不要尝尝？”
　　她其实很没信心，因为林霄华看着实在太高冷了，恐怕不会喜欢这些甜食。
　　没想到林霄华只是犹豫了一瞬间就接了过来，“谢谢。”
　　田竺差点蹦起来，傻笑道：“你喜欢就好……诶，你和梁唯尔关系真好啊。”
　　林霄华：“什么？”他没跟上这话题转换速度。
　　她指指里面已经在冲这里招手的梁唯尔，笑了笑：“我原本以为你们不和才把桌子都搬开了呢，没想到你们其实已经是可以互换衣服的交情了。”
　　“你怎么知道的？”
　　田竺指着他衣服，“看出来的啊。”
　　林霄华扯扯衣摆，都是一模一样的黑白校服，190和180的尺码差异有那么明显吗？
　　差异大不大这个见仁见智，田竺判断依据却不是这个：“你没发现呀？梁唯尔两件校服的最下面都用马克笔写了个‘梁哥世界第一大帅比’的缩写字母啊。”她说着自己也笑了，补充：“学校好多人都知道的。”
　　林霄华：“……”
　　他极其缓慢地低下头，手动将衣摆翻上来，入目一排龙蛇飞动的英文字母。用的自创花体，笔力劲健的同时又显得格外花里胡哨。
　　……最可怕的是，他居然对梁唯尔干出如此厚颜无耻之事感受不到一丝惊讶。

　　梁唯尔嘴上应付着赵随坤的叽叽喳喳，眼睛却不在他们身上，就顾着看他同桌迎着铃声从窗外走来。
　　田竺在南方算个头高的女孩子，长得也挺不错，本来也是能一争班花校花的漂亮姑娘，结果走在林霄华背后脑袋顶儿都给挡了，梁唯尔一眼都没看她，就顾着看他同桌那让他非常“欣赏”的美貌去了。
　　等他走得近了，梁唯尔就想喊他，结果“同桌”两字还没落地，一件校服劈头盖脸就砸在了他脸上。
　　林霄华看着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消失了的二十五厘米银河，直接动手开搬桌子。
　　梁唯尔把衣服扯下来，眨巴着眼睛：“怎么跟小学女生非闹着要跟有点喜欢的男同学划三八线避嫌似的……我来帮你？”
　　林霄华：“……”
　　他重新移开了三十五公分的银河。隔着整个教室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的那种距离。
　　老师已经在讲台上喊了声“上课”。

　　下午一二节原本是化学课，但由于老师个人问题调了课，导致今天二班同学们要痛苦地经历四节数学的折磨。
　　显然数学老师也明白学生们心理，上午两节课做了测试，下午评讲。考的基本都是上学期内容，也算是数学的一个开学水平测试。
　　“赵随坤，98。”
　　赵随坤应声站起来，在老师嫌弃地眼神里接过试卷，笑嘻嘻道：“谢谢许老手下留情。”
　　数学老师虚踹了他一下，“下次再给我选择题最后五道全选C我就让你抄试卷！”
　　“吕荆川，139。”老师对走上来的学生投以赞许目光，“不错，继续努力，但是选择题错得冤枉啊，还有背面那道大题，你再做一遍，老师相信你可以做对的。”
　　吕荆川一扶眼镜，很矜持地说了句“谢谢老师”。
　　“司雅，128；陈黄宇，131；丁思齐108，田竺129……”
　　老师一路念了下去，最后总结：“总体不错，但还是不够。你们要知道，咱一中平均数学成绩可一直是市内前三，去年高考达到了……”
　　这话起码重复了三十遍，下面不少学子已经小声跟着念了出来，一字不差。
　　梁唯尔也是其中一员，说完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好巧不巧，老师正好瞥见，一拍桌子，怒了：“梁唯尔，你今天早上干什么去了！”
　　梁唯尔一个激灵：“啊？啥？我在好好听课呢！”
　　许老：“……”
　　他忍着怒火：“梁唯尔，待会跟我去趟办公室！你这样还生病，我看你是要先把我气出病！”
　　梁唯尔小声：“我真……”
　　“还有林霄华。”许老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你也是，待会儿跟我来拿试卷。看看人家，脸色这么差，还特意把桌子挪开生怕传染你，人家这才是生病的样子！你怎么不跟同桌学学！”
　　梁唯尔：“……哈？”
　　林霄华：“老师，我……”
　　许老已经展开试卷：“行，现在我们先评讲。那个，田竺，你把试卷借他们两个一下，跟同桌凑合凑合。梁唯尔，还不快把桌子搬回去？我看你这身强力壮的样子还能怕给传染吗！”
　　梁唯尔：“……”
　　林霄华：“……”
　　前面的田竺转过来，憋笑：“那个，林同学……给。”
　　林霄华看着这张卷子，吸了一口气。
　　然而梁唯尔永远是一个能让人从心底深处感叹“不愧是你”的男人，他从不让人失望。二话不说屁颠屁颠地把桌子靠了过来，顺便扯过卷子放在正中间，应着上面老师的声音，一脸深沉：“哦，原来第一题就这么有学问——看我干嘛，快听课呀。”
　　林霄华：“……老师在讲第七题。”他看着第一题的题干，“你确定班上会有人不知道cos600°的答案？”
　　梁唯尔一拍大腿：“学霸还歧视学渣吗！我就不会了咋地！”
　　“……那你上期期末的139是怎么来的？”
　　梁唯尔面不改色：“都是缘分，缘分到了分数就到了——诶你怎么还关注我的期末成绩啊？你别不是暗恋哥吧。”
　　林霄华：“……”
　　梁唯尔的存在无疑已经让林霄华的忍耐度扶摇直上。他不再搭理梁唯尔，认真审视起这套试卷。
　　这题基本就是高一下期末统考的难度，说不上很难，他大概估算一下，选填题这八十分大概只有第十六题他不完全确定能拿下。算起来太麻烦。
　　梁唯尔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上面老师在讲什么估计也是一个字没听进去，人靠在椅背上，突然轻轻“咦”了一声。
　　林霄华侧目，就见梁唯尔随意抽了个课本，打开第一页就开始划拉。他本来绝不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但鬼使神差地多瞄了一眼，发现梁唯尔竟然正在算十六题的答案。
　　十六题是学生最烦的那种压轴题，给四个答案，让人选择说法正确的序号，麻烦又费时间，林霄华平时遇见这种题都是倾向于先跳过去做后面大题，时间还够再回头计算。田竺可能也是这样想的，这道题直接蒙了个序号一，被打了个大大的红斜杠。
　　梁唯尔却没这样。他接连画了三个图像，签字笔在教材上反复虚画，一挑下巴，突然就笑了，先在纸上写了个序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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