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不红

　　苏泗清的手挽着沈案生，亲密无间，羡煞旁人。
　　澹雅居的木质牌匾已然修好，院中的花园修复好，又恢复了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芳香四溢。
　　“阿哥，这要你破费不少吧。”
　　“都是讨你欢心罢了。”沈案生眯着眼看向苏泗清，嘴角轻佻。
　　“刚才你是没发现路上的姑娘恨不能把眼睛粘在你身上，怎不见你侧目。”苏泗清玩味的说着。
　　“是吗，没注意看，瞧着谁都不如阿泗好看。”沈案生语气平淡，可话里的暧昧却让苏泗清为之一怔，羞红了脸，面颊滚烫。
　　“往后不要在男孩子面前轻易红了脸。”沈案生俯身撵了她鬓角的碎发，又道：“难免会动心。”
　　苏泗清眼里划过一闪而逝的征愣，有些不自在的绕开了话题：“阿哥嘴巴这样甜，可真讨女孩子欢心。”
　　“平常不爱说话，看到你有些超常发挥了。”
　　“……”
　　“阿泗，给我画一幅画吧。”沈案生道。继而走向花圃的坐椅上，又挥手道：“过来这里。”
　　苏泗清不解，为何阿哥要叫她作画，她询问道。
　　沈案生释然一笑，眼神平静而深邃，没有悲喜：“怕哪天死在战场上，连张像样的遗像都没有。”
　　苏泗清一怔，凝着眉目，眼里失色，道：“阿哥，你不是说要陪我到老的吗？怎么说这种丧气话，你要是不在了，阿泗将来婆家欺负了，谁来给我出头？”
　　她说话的声音轻轻浅浅，似羽毛划过，挠至沈案生的心上。
　　说着，苏泗清眼眶湿润，红了眼，眼泪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滑落在面颊上，本想轻轻擦拭了，没想被沈案生撞个正着。
　　“阿泗，是我不好，不要哭了，哭得我心慌。”沈案生走了过去，不知所措，将苏泗清抱了个满怀，本想逗逗她，没想却因为一句玩笑话，惹哭了她。
　　他满目柔情独独献给了苏泗清，却不如在外边那般雷厉风行，善于算计。
　　原来被人放在心上是这样的感觉，纵使他鲜血淋漓，皮肉之苦，又怎抵得上他心头这一寸，沈案生轻拍她的后背，似在安慰。
　　“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好不好，阿泗不能没有你。”说着眼眸含水，泪眼弯弯的凝视沈案生。
　　沈案生身子一僵，似有燥热感在体内流窜，他知晓这样的感觉，轻轻推开了苏泗清，喉间干涩难捱，在她耳畔缠绵：“丫头，你再哭，我怕我忍不住……”
　　苏泗清虽尚且未年满十八，但学府里的修女都说道男女之间的事，加学生平常的聊的话题，她顿时明了，手忙脚乱的道：“阿哥，快坐吧，我帮你画。”
　　她咋咋呼呼的样子，逗笑了沈案生，他的泗清，喜怒哀乐会在脸上呈现，会害羞，天真浪漫，也会觉得房事丑陋。
　　可他游走于黑暗的边缘，不知还能不能触碰到这样明媚的她，沈案生不敢深想。
　　苏泗清已然坐在了画板面前，调好了姿势，摆好了画布，往沈案生这边瞧来，唤道：“阿哥，还在想什么呢，快去坐吧，我还要早些回去，额娘怕是等下又要臭骂我了。”
　　沈案生回过神来，摆正了头上的军帽，走了过去，神情严肃，没有一丝笑意的坐了下来，苏泗清不免觉得好笑，“阿哥，你不用这么严肃，放轻松些。”
　　沈案生听完后，嘴角轻微上扬，眼眸乌黑深邃，被些许头发遮挡，丰神俊朗，胸前别着精致的军衔。
　　他的阿哥，真的好看。如此让人姑娘们产生儒慕之情，也正常不过。
　　苏泗清神情专注的描绘着沈案生的眉眼，她精致却带些稚气的脸上多了几分认真，姿态优雅，令人沉迷。
　　一晃，两个钟头过去了，苏泗清这才完笔，她的绘画天赋很高，修女们都夸她，虽然带着几分奉承的意味，她打量着手中的画，还是有些不满意，总觉得怎样都都画不出沈案生的丝丝俊朗。
　　沈案生走了过来，那起画仔细的打量，满意的笑了。
　　在苏泗清的印象中，沈案生有笑，可未曾笑的这般如沐春风，发自内心，她第一次正视了沈案生，才发现他已然不如小时候，什么时候弹指挥间已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男人，她有些怔愣。
　　“怎么了？”沈案生轻声问道。
　　苏泗清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没，没……就觉得阿哥笑起尤为好看。”
　　“我鲜少笑，你若喜欢往后我常对你笑。”沈案生又道：“阿泗画的真好看，改日我找个框裱起来。”
　　“阿哥喜欢就好。”
　　但愿她的阿泗在乱世中这一双手只用来作画就好，他别无所求。
　　“时候不早了，夫人该当心了，走吧。”沈案生道。
　　苏泗清颔首。
　　门外赫然停着一辆新式小汽车，副官走了出来。
　　苏泗清转身看向沈案生，他却道：“我一早就安排好了，这是我的副官，姓王，阿哥还有点事，就不能送你回去了。”
　　转而厉声对王副官道：“安全把小姐送回去。”
　　“是，少帅。”
　　“明儿接你下学。”
　　苏泗清颔首，上车之际道：“有劳王副官了。”上车后和沈案生挥手道别。
　　沈案生低眼看了手中的画，神情黯然。
　　沈公馆
　　沈仲明厉声叫骂道：“如今南京那边一片缭乱！你还去和苏家那丫头嬉闹！可有半点分寸！苏叶赫那女人如今和江家在商谈，等于给我一个下马威，我们的货物送不出去，你可知这损失之大！”沈仲明冷哼一声，背过身去，神态严肃。
　　见沈案生默不作声，气更不打一处来道：“南京那边传来话，说是厉家大少帅侥幸逃了，你知道吗，我们白白搭上了一条内线！现在紧要关头，不可露出半点马脚！你这个逆子，我们本就不是这邺城的人，你可知多少人对你这个位置虎视眈眈！”
　　沈案生眼神一厉，没有半分言语，脑海中只闪现那句话，精心设计的局，竟叫厉瑾城跑了，他没死！
　　沈仲明抿了一口清茶道，悠悠开口道：“过些时日，厉家的宴会，不失一个好时机，案生，不是父亲逼你，现在不是谈儿女长情的时候。”适时的轻拍沈案生的肩，道：“你现在深受厉督军器重，他又认了你做义子，还是得好好把握下她的女儿，站稳脚跟。”
　　沈仲明的话暗藏悬念，未点明却了然。
　　沈案生牙关紧咬，咬破了唇角也不自知，他发誓，总有一天要主宰自己的命运。
　　诚然，他知道厉瑾城届时一定会出现，那个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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