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水二班

　　警察局里，年轻警察瞥了眼角落里浑身是伤的混混，语气笃定“你们打的。”
　　“警察叔叔，我们是正当防卫。”韩邵代表身后一群不靠谱的小朋友出面，“您看，我同学都被他们差点踩断了手。”
　　楚白听着忍不住差点笑出声，被简铖及时捂住嘴。
　　那警察惊讶看了眼乔渝被层层包裹的手，“这么严重。”
　　“医生是这样子说的，我貌似记得是软组织损伤严重，手骨也有明显的错位情况，手腕关节也有很严重的损伤，而且还是右手，我觉得一定的医药费和赔偿费是必须的，您觉得呢，警察叔叔。”
　　“其实我也才二十多岁，你……不用给我抬高辈分。”
　　韩邵无障碍流畅换了称呼，“那警察同志，你可一定要替我们做主。”
　　警察“……”
　　饶是沈默也轻轻勾了勾唇，更别说楚白。
　　警察无奈拿出转进了透明袋子的水果刀，在这几人环绕了一圈问，“那行，这是谁的？”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韩邵拧了拧眉毛，转身给乔渝递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乔渝，你知道吗？”
　　“是那个人的，但是被我夺了过来。”
　　黑哥听着就要蹦起来，嘴里骂着，“乔渝！你个婊子养的！你tm……”
　　“不许动！”站在他周边的警察急忙起身按住他，眼神不善盯着他们，“要是带了刀，刻意伤害可就要严重多了。”
　　黑哥狠狠瞪他们几个，“我tm说了，那刀不是我的，你们去查”突然心存希望，“对了！监控！你们可以去查监控！”
　　可惜却得到令他失望的回答，“那儿的监控坏了。”
　　韩邵对上黑哥如同吃人一般的眼神，淡淡笑了，“我刚刚叫了律师，剩下的事由他来解决，那警察同志，我们就先走了。”
　　“……”年轻警察无语摆摆手，“行，走吧走吧。”
　　才刚刚离警局不远，乔渝就忍不住拆手上厚厚一层的东西。
　　韩邵阻止，“先别拆啊，万一被看见了。”
　　“有点热。”乔渝停住了动作，他感觉手已经有点出汗。韩邵看了眼身后不远处的警察局，“算了，你拆吧，应该看不见了。”
　　楚白彻底憋不住笑，脸因为憋笑已经憋红，笑得断断续续，总结一个字，“爽！”笑完后特别诚恳敬佩韩邵，“厉害啊，韩少，刚刚在警局说得挺好，我差点都信了。”
　　乔渝：说实话，连受害者都以为自己手快断了。
　　“哪里哪里。”韩邵谦虚了没几秒，“也就是机智了点，有钱了那么点。”
　　之前他们一群人杀到医院，韩邵找到沈默的主治医生，开门见山直接问要是买个假病历要多少钱，而且外表包扎也要真实。
　　这次难得沈默没怼他，单单只是嗤笑了声，让韩邵十分受宠若惊。
　　楚白扭头担心看了眼乔渝脸上的伤，“不过，你这么回家没事吧。”
　　若是以往，乔渝肯定是不会担心这种问题，不过如今，他却是有些害怕回家面对老李他们夫妇的询问。
　　他正想着，手掏出了不知何时静音的手机，上面有了十几个未接电话，全是老李和林清阿姨。
　　楚白瞅了眼，狠狠瞪大双眼，正要开口问，被身后韩邵猛地捂住嘴，慢半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缺心眼。
　　手机倏然跳到来电界面，只见乔渝犹豫了会，还是按下接听，小心翼翼喊了声“林阿姨。”脸上染满慌张，在听到对面关心的声音时，又渐渐化为委屈。
　　林清在听到那边无事的声音，一颗怦怦直跳的心才算放下来，耐着性子轻声问他在哪，怎么样，叮嘱让他别乱跑，老李等会去接他。
　　而这边，韩邵见无事需他，就朝乔渝摆摆手，一手勾住沈默，“那我先送小默回学校，他还得去宿舍呢。”
　　“不是，那我呢，韩少。”
　　楚白疑惑指了指自己。
　　“你自然是要回家的啊！”韩邵睨了眼他不可置信的表情，笑说，“走走走！请你们吃饭，简铖也一起！”
　　简铖低头看了看表，貌似有些苦恼，“不了，我还得回家，我爸估计在等我了。”
　　“行，明天见。”韩邵笑着随意说了句。
　　“嗯。”
　　乔渝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落日余晖早已褪去，夜色渐沉，他站在一束昏黄灯下，垂头百无聊赖研究了会脚踩的柏油路。大概过了几分钟，老李骑着他那年代久远单车晃晃荡荡过来，停在他面前，瞧见他脸上和手的伤痕，惊诧一缩瞳，嘴上却没多问，只是笑着说，“走！你林姨还在家等着你回去吃饭呢。”
　　“嗯！”
　　他坐在后面，闭上眼睛，感受清凉的风扑在脸上，白日炎热暑气消去，夜晚只有温柔晚风和头顶的点点繁星。
　　等他们到了家，林清早就热好了饭菜，见一身伤痕，心疼拉住乔渝的手看了下，和老李一样没有多问，柔声让他先去洗洗澡，再出来吃饭。
　　乔渝很感谢他们没有在这个时候询问，他低声应了下来。
　　洗去一身尘灰出来，暖色光晕下，林姨坐在沙发山看着电视里的新闻，老李坐在一旁戴着老花眼，还依旧拿得报纸远远的看。
　　两人听见他出来，皆朝他笑了笑，林姨找到了创口贴给他掩盖住伤口，却不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饭后，林姨拉着他的手，轻声说，“乔乔，我很担心你。”垂下视线，轻轻叹了声，“下次要有事一定要跟我和叔叔说，不过，你这次应该遇到了一些不错的人。”
　　乔渝笑了笑，“是还不错。”
　　“那挺好。”
　　接着林姨再没问什么，只是在给他擦药时，手搭在在那些伤口，放了很久，缓缓和他聊天，“乔乔，我和你李叔叔没有孩子，小时候我看见你时就觉得喜欢，那时候你见人就笑，皮肤比女孩子还要白……”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结尾时才说出心声，“乔乔，在林姨心里，你已经是我的孩子了，凡事别藏在心里，我和你李叔叔都会尽自己所力去帮你。”
　　乔渝埋头在柔软还带着阳光气息的枕头里，察觉林姨在等他说，心底犹豫，终是缓缓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话音落下许久，林清弯下腰，揉了揉他略带湿气的短发，“没事了”
　　乔渝闷声道，“嗯，没事了。”
　　林清轻笑了几声。
　　“早点睡”
　　随着轻响，木门慢慢阖上，乔渝握紧手机，在黑暗中瞌上双眼。
　　没事了，他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第二遍。
　　第二日上午，韩邵罕见跨坐到乔渝前面，推给他一张银行卡，乔渝轻抬眼帘看了眼那卡，“黑哥赔的钱？”
　　“聪明，这可是从他身上狠狠扒下了一层皮。”韩邵挑眉笑，“不过等他出来后，估计不会善罢甘休。”
　　乔渝自然明白，以黑哥那种气量肯定不会轻饶他，不过……他轻轻勾了勾唇，轻佻开口，“不劳您费心，他……怕是不会再出来了。”
　　听着他笃定明确的语气，韩邵只是稍稍惊讶，笑说“那就好。”
　　“这钱你拿去吧，上次医药费还是你垫付的。”
　　他知韩邵肯定瞧不上他那点钱，不过欠着总归不好，却怎料听到韩邵理所当然开了口，“医药费我自然是扣了的，我可不是圣人，要是你觉得还过意不去的话，请我们几个吃顿饭也是可以的。”余光瞥到某一块，“楚白可以除外。”
　　楚白正竖起耳朵探听情况，恰好听到这句，无法相信这事他从小到大的哥们说出的话，一颗脆弱的心瞬间受伤喊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可是……”想了会儿，发现自己当时还真没出力，突然脑光一亮，“可是我看见的！！我绝对是功臣。”
　　某个功臣说着十分得意轻抬下巴。
　　韩邵也就是说笑，听罢不由笑着奉承，“是是是，您就是千里眼。”
　　坐在最后的顾晨无措环顾他们几个人，一脸被所有人背叛的悲愤，“我tm就昨天回去早了点，怎么就感觉我已经跟不上你们的思路了，我不管！我也去吃。”
　　“你吃个鬼！没什么用的家伙。”楚白好不容易有资格嫌弃其他人，给他胳膊扇了一巴掌，
　　顾晨委屈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指了指他和自己，嘴巴张了好几次，憋了好久才说，“平时我一个人坐后面就算了，你们出去玩竟然还不叫上我，这朋友，我觉得没法当了。”话说着，满脸严肃。
　　“……”楚白冷冷呵笑了声，“那把薯片还给我。”
　　心里打着小算盘，想着这星期有了着落
　　谁知顾晨‘娇羞’横了眼他，捏着嗓子“真是讨厌，送给人家的东西还要人家还回去。”
　　话音刚落，就被愤极了的楚白掐着脖子，一直喊着“死了死了”
　　乔渝视线被那一处欢乐所吸引，郑安正好余光瞥见他唇边不由自主带上浅浅的笑意，琥珀色的眼瞳带着亮光，周遭的沉沉气息仿佛消失殆尽，一时看愣了眼，心底好似装了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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