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之宿命

　　我两手一摊，一脸无所谓地笑道:“早就准备好了。”
　　“很好！那就老规矩。”
　　管坤话音刚落，反手一拳打在我脸上，接着一脚踹到我肚子上。
　　我弯腰往后退了两步，管坤一胳膊肘打在我后背上，我直接趴在了地上。接着他对我一顿拳打脚踢，而我也习惯性地抱着脑袋，蜷缩着身子。
　　管坤直到打累了，才气喘吁吁地停手，然后他弯着腰，很熟练地搜了搜我衣服的口袋，把我兜里剩下不到十块的生活费全都拿走。
　　“妈的，还是这么穷！”骂完管坤将钱扔给郭占说道:“去给我买包中华。”
　　郭占看着手里的钱有些犹豫道:“坤哥，好像不够。”
　　“靠！这是我给你的跑路费，烟自己买。妈的，成事不足。若不是为了你的事，我他妈要跑来这？”
　　管坤气愤地一巴掌打在郭占脑袋上，郭占赶紧点头附和着跑出去了。
　　我有些无奈，看来这周只能在学校吃饭了。
　　其实那个时候我一个星期的生活费只有二十块，主要用于零花，或者偶尔在校外吃顿饭。至于学校，吃饭主要用饭票。
　　那会我们每学期都会将自家小麦带到学校食堂换成饭票，而它也只能用来吃饭。
　　“走了兄弟们，录像厅。”
　　“耶！坤哥威武！”
　　管坤大手一挥，往前走了两步。他来到茵茵身边，指着蜷缩在地上的我，冲她笑道:“真是世风日下啊！挺漂亮一姑娘，可惜了。跟那种人，又穷又挫又窝囊，跟他哪有出息。你要真缺男朋友，找我，保证以后没人敢欺负你。我是管坤，想通了来找我。”
　　管坤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放在嘴边，冲茵茵做了个飞吻的手势，然后带着众人扬长而去。
　　当时我有些想不通，管坤，一个刚从少管所放出来的小混混，为什么可以被这么多人崇拜和跟随？而且现在的他比进少管所前还嚣张，名声还大，甚至成了我们那一片的小混混头目。而这名声，在学生眼里，怎么还像是好名声？
　　不过后来我渐渐明白，其实那并不是崇拜，更多的是害怕和“虚荣心”作祟。
　　在那个年龄段的人三观和认知都不太成熟，加上各种校园暴力，校外混混猖獗，他们大多数都希望能被人保护，以免自己遭受欺凌。而混混则大多是欺凌者，尤其是坐过牢犯过事的，更会让人感到害怕和不好惹。
　　他们跟着混混，不仅自己不会被欺凌，还会得到那些人的保护。若有什么欺凌事件，他们可以很容易找人摆平。而且在欺凌别人的时候，还能获得其他人的羡慕和跟随，他们自然乐意为之。
　　尤其那个时候，又出现了一系列以描写混社会生活为主的电影，而且这一系列电影瞬间风靡全国，让很多人觉得混社会很威风，很有面子。于是不少人都辍学当了混混，整天拉帮结派，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打架斗殴。
　　只是当时我也不懂，还一度很无奈、失望。本以为管坤经过在“里面”两年多的教育，会有所收敛。不料他却变本加厉，而且跟随他的人也越来越多。
　　不过我不是为管坤而失望，而是教育他的那些人，似乎他们的教育还有反作用。我也是从那时起，突然想放弃儿时的梦想——当警察，甚至产生了很浓烈的辍学念头。只是想到小如，我最终还是决定上学。
　　直到管坤等人走后，我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而茵茵却一直愣在原地。
　　“走吧，没事了。”看到茵茵依旧没有反应，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关切道:“怎么了？”
　　“我们分手吧！”茵茵面无表情道。
　　“啊？”
　　我愣了下，没反应过来茵茵的意思。
　　“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不是，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突然想通了。”茵茵看着我正色道:“说实话，我喜欢的样子，你都没有。而且你和小如，不是叔侄女关系吧！你可以为了她，划自己一刀，却不会为了我而站出来。或许，我的出现，根本就是个错误……再见！”
　　茵茵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而我自始至终都站在原地，没再说过一句话。
　　好一会儿，我不知道为什么，不仅没感到难过，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长舒了一口气，准备回出租屋收拾下回家，却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站着。
　　“小如？”我愣了下，诧异道:“你不是回去了吗？什么时候来的？”
　　小如盯着我，一字一句很认真地问道:“值吗？”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道:“什么？”
　　“没什么。”小如轻轻抽泣了下，走到我面前。她的眼眶有些湿润，很勉强地笑道:“本来是回去了，不过不放心你，所以就想回来看看。这不，就看到……”
　　小如指了指我身上，又指了指茵茵离开的方向，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哎呀！你别哭，我可最见不得女孩哭。”
　　我有些手足无措，伸手想帮小如擦眼泪，可看到自己手上的灰土和血迹，手停在空中，并没去碰小如。
　　小如一把握住我的手，愧疚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
　　说着小如看到了我胳膊上的伤口，她焦急道:“快，我们去医院给你包扎一下。”
　　“哎！你别多想。这跟你没关系，怪我。你说，我考完试不回家，非一个人跑到这看风景，结果不小心被石头绊倒了……”
　　我不知道小如有没有看到刚才的场面，或者她看到了多少，不过她并没有反驳我。或许她没看到，或许她看到了，只是没说。
　　我安慰着小如:“好了，你快回去吧！天都快黑了，你奶奶该着急了。”
　　“不，我要陪你包扎好伤口。”小如的表情十分坚定。
　　“小伤，不碍事的，回家睡一觉就好……哎……”
　　我话还没说完，便被小如强行拽着朝医院走去。
　　不得已，我只能告诉小如一个事实:“我没钱。”
　　“我有！”
　　“额——不好吧！我一个大老爷们，花你一个小女子的钱。”
　　“废什么话，我会给你记账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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