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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
张彤雯睁开了双眼,闻到了许久未闻到过的夜来香,第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谁买夜来香的香包了吗?
张彤雯心想到,但这股味道确实让她回忆起了她在外婆家的生活。
小时候她住在乡下外婆家,外面的路上总是种满了夜来香,每当晚风吹来时,总会有夜来香的香味轻轻环绕在人们周围。小小的她也会和姐姐一起在乡间小路到处奔跑,偶尔会带着一身的泥水回家,然后被外婆边换衣服边说一顿。
直到外公不做村长后,后来的继任村长听人说夜来香有毒,将所有的树全都砍了,换成了榕树和石楠。
以往泥泞的乡村路也逐渐随着下乡口号的响起变成了水泥路。
那还是在她参加了外婆的葬礼时才听说的。
大人们在参加外婆的葬礼时坐在了一起,共同聊起了这些年的变化,从最开始的泥土到后来的水泥路,从大家一起吃不饱饭到后面的每家都有余粮。从2G网到了如今的4G,手机也换成了耗费大家时间的智能手机。
岁月似乎转的太快了,让新一代的人全都改变了生活的习惯,每个人都人手一个手机。
只有那些老人,还固执地坚守自己心中的那份坚持。
他们看着周围年轻小辈捧着手机,总是会恨铁不成钢地长叹一口气,转头和周围同年的老人聊起以前年轻人记忆中被石楠替代了的夜来香。
但张彤雯并没有和老人们口中的小年轻一样,她的记忆中还是弥漫着那股初春的夜来香。
即使外公知道了夜来香有毒,但他也没有将门外已经长得枝繁叶茂的夜来香树给砍了,这才让张彤雯记忆中从始到终都带有夜来香味。
在外婆死去的那一天,外公一整晚都没有睡,含着烟斗端个小板凳坐在外面看了一晚上的夜来香,漫天的繁星也赔了他一整个夜晚。
在第二天一早起床时看见门外仿佛老了很多岁的外公,她第一次轻轻拍了拍外公的肩膀,就像是拍得不到东西绝望到嚎啕大哭的侄子一样。
外公并没有嚎啕大哭,就像是所有成年人一样,将自己的内心隐藏着,只是不经意吐出了一句话:“你说,她会冷吗?”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只能沉默不言。而外公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接着说什么。
他依然牢牢看着那棵树,就像是要将它刻入自己的脑子里,让自己那本该被电子产品所充满的脑子中多了一颗成为初春记忆的夜来香。
后来随着外婆的下葬,张彤雯再也没有回到过老家的乡下,只是偶尔听见他们说起自己外公外婆或者说起家中亲人过世时心中会突然一梗而已。
谁也离不开生老病死。
随着年龄的增大,她也逐渐变成了喜怒不浮于形色的大人。
也慢慢懂得了外公当时的沉默,也慢慢将记忆中常年围绕的夜来香封印起来。
直到这次又一次闻到了夜来香的香味。
张彤雯已经工作了两年,从小菜鸟变成了老练的办公室老人。她收敛了自己所有的兴趣爱好,也将那淡淡的夜来香味遗忘在记忆角落中。但她知道,新来的实习生格外喜欢香香软软的味道,所以张彤雯不假思索地开口。
“小王,你今天买了新香包了吗?”
没人回应,进入耳帘也是稚嫩童声。这让张彤雯下意识坐了起来,才发现,她居然是睡在了一张硬板床/上。
她不是应该坐在办公室中处理电脑上的文件吗?
为什么现在却在一张床上,旁边还睡着一个人?
摸了摸一旁睡着的人,摸到了长发才放心下来。张彤雯看着漆黑的夜色,一脸茫然,她这是在哪里?
难道是在办公室盯股票盯睡着了,大家叫都叫不醒她所以把她移到了哪个同事的房间中了吗?
摸索着黑夜起了床,她随意踏了双也不知道是谁的拖鞋,推开了房间门。
“嘎吱,”极其有年代感的推门声让她下意识想到了外婆家的木门,小时候的她和姐姐一起晚上睡觉时隔绝了她们和外面世界的那扇木门。
她可喜欢那扇门了,每次只要一发出“嘎吱”一声,她就会高兴的跳起来。
不过因为姐姐睡眠浅,所以她只会在白天玩,夜晚起夜的时候就会小心翼翼地推开,但还是会惊动姐姐。
被吵醒的姐姐就会说出一句:“你要去上厕所吗?要不要我陪你?”
就像现在在床上坐了起来揉眼睛的女生一样。
等等,张彤雯突然发现,这个女生和她姐的声音一模一样,只是稍微稚嫩了一点而已。
“你是谁?!”一下子惊觉的张彤雯突然发出一声大喊,在整间屋子中不断盘旋。那木头都被她震出了几分灰尘。
而床上的女生立马下床,捂住了她的嘴:“小声点,别把外婆他们吵醒了。”
门一旁的灯被突然按开了,明亮的灯光让张彤雯有些晃眼,但她还是借助着泪水清楚看见了眼前女生的脸,熟悉的眉眼让她意识到这就是她姐张英英。
那鼻子上的帽子伤痕都和她姐的一模一样,据说是小时候翻橱柜上的零食吃,菜刀一下子从她的鼻梁上滑了下去才有了伤痕。
难道她做梦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张彤雯想到。
“走吧,不是要去上厕所吗?我拉着手电筒和你去。”
熟练地从床铺枕头下掏出一个手电筒,张英英拉着她走了出去。
下意识跟着自己姐姐走的张彤雯满怀心事,看了看拉着自己的那小而单薄的背影,再看了看主要由木头搭出来的屋子四周,然后一不小心踩空,一只脚挂在了仅有三步的楼梯中。
确实的痛感才让恍如梦中的她清醒过来,这似乎不是梦境,而是真实的世界。
而张英英听到声响后立马转过头,看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的妹妹,摇了摇头。
“傻不拉几的。”
一把将张彤雯的脚扯了出来,张英英评价,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未来损人尤其是损她的风范。
多年的姐妹互损情让张彤雯毫不犹豫回了嘴:“你才傻,你最傻!”
就像一只被人挑衅的猫咪一样,先炸起了自己的毛。
“快走吧,别傻了,等一下你就要尿裤子了。”一把扶住自己的憨憨妹妹,张英英打着电筒跨过了门槛,也顺便将张彤雯拉了出来。
乡下的门槛设的格外高,这似乎是老一辈的习惯,说是为了防止晚上僵尸跳进家中。但后来长大后她才发现,这根本就是骗人的,高门槛明明是为了防止小孩爬出去。
比如现在,被张英英拉出去后她才发现,如果没有姐姐,自己根本出不去。
这让张秋萍傻了眼,她到底现在多少岁啊?
在她记忆中外公家没有她跨不过去的门槛,就压根没有门槛。
而仿佛在颠覆她的认知一般,外面的路居然还是泥巴路,才下过雨的地上全是泥水,一点也没有后来水泥地面的影子。
这还不是更让人绝望的,直到她看见了用木门歪歪斜斜拦住的猪圈以及站在猪圈门外说着:
“赶紧进去,外面好冷啊,上完了咱们回去”的姐姐。
看着猪圈里面睡得死死的还不停发出“哼哼”声的大小猪仔,张彤雯绝望了。
她做错了什么才会梦见这些?
“快去!”姐姐的催促让张彤雯连连摇头,她苦笑道:“算了,我不想上厕所了。”
“你早说呀!”张英英一把将手电筒递到了她手上:“那你在外面等等我,帮我照个明,我去上个厕所。”
“行。”苦笑着看着姐姐习以为常地走进猪圈,她都想不到这个瘦瘦小小的姑娘是她那个以后就算是睡觉都要喷着香水入眠的精致居居女孩。
拿着手电筒张彤雯漫无目的地到处晃着,却发现黑夜处有一双绿油油的大眼睛盯着她看,吓得她立马悄悄又急忙地对着猪圈喊道:“姐,外面那是什么东西,眼睛亮幽幽的。”
该不是鬼吧,回想自己脑海中那些大量储存的鬼故事,汗毛耸立。
吓到发抖的张彤雯都不敢拿着手电筒照过去,直到听见了猪圈中的姐姐说:“牛你都不认识了,你昨天还说它的眼睛好看呢。”
哦,牛呀。
张彤雯忘记了,小时候外婆家确实养了几头牛。不仅养了牛,他们还养了鸭子和鸡。后来也有,可是在外婆过世之后,外公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将那些猪和牛全都卖了出去,只留了一条狗。
手电筒晃了过去,一条黑牛出现在了光线之中,它低下了头,舔了舔自己的腿,又抬头不满张嘴冲着她发出了“哞”的一声。
不好意思,打扰了。
将手电筒晃了回去,猪圈里传来了细细碎碎的穿衣声。
门开了,张英英从里面出了来。
“你真不上厕所?”她顺手将手电筒拉了回去:“不要等一下尿床了。”
“我才不会!”
张彤雯眼睛睁得大大的,她都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听过人家说她尿过床了。
怎么说着说着就突然揭人短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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