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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虞老爷虞临风虞美人的爹,早年手握笔杆子,是位专门记录和编纂历史的史官,和那清欢君的爹谭世言 同僚,沈氏一案,朝廷授意此案不得入史
谭世言当朝直言:“据事直书,是史官的职责”
后来迫于各方势力,掷笔弃官心灰意冷走下朝堂,史官乃世袭职位,清欢当时年少未入仕,新帝元年赴任离朝至今未归。
虞临风不肯趋炎附势,史簿上大笔一挥,沈门抄斩一案一字不差记录在册
第二天离朝,放言史肃朝纲,乱史者贼子也,天下共讨之,家中子嗣永不入朝!
太学学子一时对其行为推崇进而影响时局,各方势力也没敢为难他
辞官后虞临风下海经商,因为官场相衬逐渐风生水起,涉足茶行,药行,布匹,玉石玩器,诚信经营,门铺林立全国,在沿海地区有自己的港口,内经风物,外输珍奇,倒与朝廷做起了生意,
大雁但凡有个天灾人祸虞府振臂应援,出手阔绰毫不吝啬
天子洪恩虞氏往来边境货物沿途一缕免查
驿站停歇如有需要沿途州府出兵护送
可谓举国显赫
新帝后推行新政,商户声明逐渐有所转寰,各州郡无不设法拉拢巴结虞府,导致民怨骤起,官商勾结之声时时流传于巷
每逢月底,虞府都城各城区门铺掌柜都要进行月底稽对账目,虞美人从小跟着家里经商,父亲这些年栉风沐雨身体大不如前,虞美人及冠后早早接下重任
连日与众掌柜核查稽对完账目到今日已至未时,与众人辞别后老黄驾着马车接上人往家里走
马车里梓潼贼兮兮靠近闭目养神的虞美人:“少爷,喝茶”
虞美人轻轻一笑,不用看他就知道他的小心思,果然见梓潼嘿嘿笑道:“少爷,城中新开了一家野味熟食店,旁边还有一家糕点,可好吃了,少爷我们拐个道好不好,梓潼想吃”
虞美人接过他的茶杯吹着茶末笑笑,梓潼也乐了撩起车帘子
老黄早听见了,他也想着那口来着,所以梓潼还没开口,他就先一步马鞭在空中一甩,马头猛地调转,把梓潼闪了回去,哈哈笑道:“走着·”
惹的梓潼嘟嘟囔,老黄一个劲傻乐
老黄从肉铺拿着包好的熟食出来,梓潼也从旁边打包糕点回来,两人交完头各就各位上了车,这才打道回府
十几个蹲在墙根的乞丐见马车远远朝这边过来,及至跟前,一个乞丐猛地扑到在车前,举着手里残缺的碗祈求道:“大人赏点吃的吧”
老黄不防备有人突然窜出来,猛拉缰绳,马匹前蹄在空中踢蹬了几下,险拎拎擦着那人头颅踩了下来
梓潼扶住案上的杯杯盏盏,一时没顾上,虞美人往后怼到车厢上,车刚稳住梓潼就钻出头来:“老黄,怎么回事啊,撞到少爷你担待的起吗你”
老黄看见乞丐跳下马车对着车厢道:“少爷,是个乞丐拦路乞讨,一时不查惊着了少爷,”
梓潼撩着门帘,虞美人稍作喘息后弯腰下了车,走到跟前扶起乞丐,见他虽然蓬头垢面但是年轻力壮便出口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渔,都城虞氏门铺常年征招壮力,你若有意可前去寻个差事,手脚勤谨些足够糊口,日后也算个营生,这些银钱你先拿去应急日后再做打算“
说着将腰间钱袋拽下递与男子
男子接过钱袋,虞美人也未再多言语转身待要上车
谁知另外十几个乞丐呼啦一下将人围在中间,面色贪婪
梓潼和老黄被圈离在外,这些人身高马大,梓潼跳着脚骂道:
“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抢劫不成,离我家少爷远点,敢伤我家少爷一根毫毛,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老黄扭头要跑去拿鞭子被人揪着后领又提了回来
虞美人冰肌玉肤鹤立鸡群,愈发衬得众人嘴脸不堪,一个大汗衣不蔽体破破烂烂,想是没见过男子竟然可以长得这么好看,大手鬼始神差地差点摸上去
他顿了顿神色道:“咱也不是为难贵人,只是见着有份嘛,你给了他一带银子,凭什么我们没有啊,再说了,这都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虞府家门豪奢,富贵不可描述,这钱哪来的,还不是剥削劳力吸食民膏,赚着百姓钱施舍点给咱们不是应该的吗”
他手臂一挥嚷道:“是不是啊大伙们”
众人纷纷附和道:“就是就是,给他不给咱们,分明就是恶心咱们”
拿着钱的汉子倒出银子一颗一颗数着,刚要顺手扔了钱袋,一看那钱袋做工精美忙塞到怀里去继续咧着嘴数钱。
虞美人依旧神情淡漠不发一言,似是习惯了这种情况,有些疲于应对的麻木,那带头的大汉急了示意众人上前,将人紧紧围在中间
那大汉想来不适应做这种事,一脸古怪把自己纠结成一张憋尿脸,硬着头皮说:“能在这都城驾车出入的,想来也不差这点钱,这多简单的事,银子掏出来咱们就放你走,没有的话,我看你这身衣裳也值个钱,脱下来给咱们当了换钱银钱也行”
“放开我家少爷··你们这群狗东西”梓潼被脸朝里压在墙上,他往后伸着胳膊乱抓,这都什么世道啊,简直见鬼了,前些日子在城外被那些膏粱子弟亵渎为难,今日又被这些乞丐围堵,怎么就整天碰到这些糟心事
远处,一辆马车里伸出一只脂玉般纤长地手,他打了一个手势马车缓缓朝众人方向移动
众人僵持间,马车里下来一少年,明眸皓齿气韵不俗,手里折扇翻转,说不出的潇洒不羁
他两眼一弯,露出一颗小虎牙,视线透过众人落在虞美人脸上
众人回头,只见少年一身青衣,发间几股小辫隐匿期间,发尾坠铃,其小如豆,只见他折扇合拢,食指缠绕小辫,随着他动作小铃叮铃作响,很是灵动,他轻轻一笑开口道:“光天化日诸位这是做什么,劫财?”
他语调微扬,视线在众乞丐脸上环视一圈,最后轻佻地落到虞美人脸上才缓缓吐出最后两字:“劫色?”
那轻佻里带着调皮地作弄
虞美人似是被他这般清秀灵动样所吸引,怔怔看着这大概十七八岁的少年
少年在众人注视中用折扇拨开一个大汉,无视众人走到虞美人面前一笑:“这位哥哥你长得好美啊,真让人羡慕”他言辞诚恳,说话间舌尖忽隐忽现,声音像是跳动在舌尖上的音符,很是悦耳动听
虞美人不禁轻轻一笑
少年微征,视线被虞美人勾起地嘴角勾去,半晌两手背在身后微微歪着头道:“公子这是在笑我吗?”
虞美人还未及回应,只听那带头的汉子闷声道:“小鬼,没钱就走开,不要多管闲事,免得吃苦头”
那带头得汉子话一出口颇有些懊悔得神色,好像说错什么话似得
果然,那少年脸色立马黑了下来,噗,折扇打开,少年折扇挡住口鼻,露着两只眼睛看着众人:“钱呢小爷我有的是,就是不想给你们,不过小爷我今天心情不错,也懒得和你们这帮不知感恩图报的人计较,识相的就赶紧给小爷我滚,不然等下哭爹喊娘我可帮不了你们哦”
一脸地单纯无害,嘴上却不饶人
他侧身露出腰间腰牌,众人看到腰牌眼球一缩:“督谏曹”
虽说权利不小,但官不大,但这么年轻的督谏曹大雁只有一个,但凡关注点政事的百姓都知道,东南候嫡长子,大雁质子,隰无知
他爹可是个横茬,据说先帝年间,边境异族入侵,战场上生啖敌军肉,大喝一声断人魂,生的环眼熊腰,那可惹不起,不跑才怪。
按说质子入都,一般都是藏拙敛锋,但这位入都为官两个月整日里无所事事,除了游山玩水就是蓄意攀附府门
各府门不胜其烦,如避瘟神
天子也未多加约束,但也没人敢招惹他。
那数钱地汉子被撞地七荤八素,手中地银子掉了一地,边捡边朝着众人背影骂道:“要死啊你们,活干完了吗跑个屁啊”
回头对上少年冰冷地视线,吓得银子往怀里一踹就跑了
梓潼揉着手臂看着少年,总觉得这人一身邪行,偏偏长得清汤寡水,但好歹人家替少爷解了围,于是勉为其难道:“喂,你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他们看见你就像耗子看见猫似得都跑了”
少年一扇子敲到梓潼头上:“没礼貌,你家主人还没开口,哪轮的道你说话”
梓潼被敲得没了颜面,他虽说是个下人,但少爷从来没大声呵斥过他一句,当下就要反驳,虞美人看他一眼,梓潼委屈地一憋嘴不吭声了
虞美人神情淡漠,他从小沉稳内敛,磨得一副波澜不惊地性子,即使偶有涟漪只片刻便恢复平静,什么事都藏在那一潭平静下,好像任何事都打动不了他,但一个小石子又能轻而易举地激起他心中涟漪
只是没有风的石子轻易也不会掉进那一潭平静里
他朝少年颌首,并不想多做纠缠:“多谢,城东果子巷虞府,小公子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来府上寻我”
少年额头微皱
虞美人说完颌首掉头就要走
“等等”少年从身后叫住三人,扇子在指间转动,只见他款步走上前,嘴里悠悠念道:“隰有苌楚,猗傩其枝,夭之沃沃,乐子之无知”在下东南侯长子,“隰无知”
脚步停在虞美人跟前,若非身高不及,两人嘴唇估计都要贴上了,隰无知扇柄支在颌下,仰头眯眼一笑:“不知公子高姓”
少年人明朗洒脱,眉目熠熠,一副无忧无虑地模样,虞美人垂眸看他,少年眼底倒影出自己疏淡的神情,他仿佛想驱逐掉那道剪影,声音低拂道:“虞山衔美石,人烟无处寻,字东辰”
隰无知瞥了一眼梓潼,折扇在胸口敲打,围着虞美人转了一圈才如梦初醒道:“哦?都城富商,虞美人,他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手心赞道:“果然人如其名”
梓潼嫌弃地撅着嘴,虞美人反倒被他勾起心思反问道:“哦?若我面目可憎丑陋不堪,小公子今天还会不会出手相助?”
隰无知轻轻一笑,折扇抵住虞美人胸口道:“那就得看心情了,毕竟以貌取人,人之常情不是,还有,不准叫我小公子,我哪里小了?也许我比你还大呢?只是你看不出来而已”
他嘴上说着眼睛往虞美人腿间如有还无地瞄去,只一瞬收回目光继而笑道:“公子可以叫我展飞”
虞美人看着他那分明是张稚气未脱得脸,怎么可能比自己大,一时也没往别处想
梓潼听出来他不逊得言外之意,流氓遍地有,今年特别多,岂有此理,一个个衣冠楚楚心思都如此腌臜
还没上前就被隰无知用扇柄给推开,取代他得位置站在虞美人身前,隰无知仍旧浅笑兮兮,深深看了一眼虞美人道:“我自会去府上拜访的,美人哥哥等我哦”
“呸,臭小鬼,莫名其妙”人走后梓潼对着他得背影狠狠啐了一口,这才朝少爷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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