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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长出现的第三天
彼洁尔很少做梦。
或者说，成年后的他为了摆脱种族影响的范畴，已经几乎摒弃了做梦的能力。
彼洁尔的梦注定是不属于自己的。
作为和平，秩序，自由，尊严的意念，他的种族天赋，或者说诅咒，就是无时无刻不去倾听那些饱受压迫的声音。
无论是清醒还是熟睡，无论是年幼或是濒死，声音里的绝望和祈求总是让那些纯洁的鸽子精无限量地给予自己的善意，一根根染黑他们的白羽去馈赠一切。
他们总是需要献出血肉，献出灵魂，需要用尽漫长到无趣的一生去递交生命的橄榄枝。
但对于摈弃种族的彼洁尔来说，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梦境中，出现在彼洁尔是模糊不清的黑影，只有顶部可见隐约的深绿色。
黑影带着哭腔地喃喃自语，沙哑的扭曲音调让彼洁尔不适地皱眉。
“他不见了...”
“谁都不记得了...”
“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黑影举起了刀，刺进了心脏的位置。
——彼洁尔没有阻止他。
或许成年的他会喜欢这种罪恶到甚至染黑了自我的灵魂，但幼年期羽毛还是洁白的彼洁尔的本能就是厌恶罪恶。
他就这样沉默着，看着黑影的血液从伤口流出，慢慢地听着耳边的喘息直至消失。
彼洁尔睁开了眼，点点微光洒落在他的脸上。
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是上午九点钟。
市长大楼下，滴滴的打卡上班声接连不断，员工们再一次回到这里，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朦胧的薄光重返大地，蜷缩在黑暗的细嗦声响又一次藏进城市的阴暗角落。
而洗漱完毕的市长先生正在自己的财宝里翻箱倒柜，最后从犄角旮旯里拿出一枚耳钉。
钴蓝色的耳钉闪烁着蛊惑人心的紫色光芒，拟态的蝴蝶精围绕着它翩翩起舞。
这是「梦神墨菲斯的能量结晶」，他年少时收到的礼物。
希腊神梦神墨菲斯能够操控梦境，这枚他的魔力结晶是彼洁尔曾经用来压制梦境的道具。
不过既然这个道具能发出梦的光芒，那说明这个崩坏世界也存在着希腊神系。
彼洁尔用指尖点点蝴蝶精示意她不需要再守护耳钉了，而蝴蝶精也绕着彼洁尔的指尖灵巧地转了一圈后回归了梦的国度。
彼洁尔把耳钉带到左耳尖上，理了理白毛盖住了耳钉，又披上附魔了「认知障碍」的法袍以备不时之需。
昨晚的梦境实在让他颇为恼火，毕竟纯洁的灵魂对他祈求尚且还能接受，但肮脏的灵魂绝没有获得奇迹的机会。
算了算了，彼·记仇·洁尔深呼吸几口，把找黑影的麻烦这一待办事项记在心里。
“市长小先生，我相信您还没把亮相仪式忘了吧？”
门外传来奎泽尔小姐带着轻笑的声音，让彼洁尔从回忆自己长达几千页的小本本里回过神来。
“麻烦等我几分钟，奎泽尔小姐。还有，请把小字去掉。”
“那请你加快速度，毕竟迟到可不是一个好市长该有的习惯。”
彼洁尔重新挤进陪着他睡了一宿得投影壳子，打算开门，但又在拧动门把手的一瞬间停下了。
怎么说也是第一天亮相，还是想要表现的帅气一点。
彼洁尔调整了下投影刘海的角度，把西装上的褶皱抚平，才满意地走出房间。
门外的奎泽尔小姐一如既往地扎着金发双马尾，常规职业装配上红细跟高跟鞋。
而两位玩家则双手枕着手臂睡在他的办公桌上，旁边是理得整整齐齐的批改好的文件。
下线了吗？...还蛮懂网游的彼洁尔想着。
这样也好，省的多解释。
“您看起来并不惊讶呢？”奎泽尔小姐看着外表成年体的彼洁尔，磨了磨牙，才轻笑着说，“这是您新请的助理吗？难道是打算辞退我？真伤心呢。”
“奎泽尔小姐这样处变不惊的人才怎么会被我辞退呢？不需要在意他们。”藏在壳子里的彼洁尔握着变声蝴蝶结，发出自己本该有的磁性的声音。
虽然魔法也能变声，但使用这些小道具的过程总能带给他新奇的愉悦感。
哈琳·奎泽尔表情不变，说：“过奖了，市长先生。那我们出发吧，车子早就准备好了。”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走出了办公室，将两位似乎睡熟了实则下线的玩家留在里头。
彼洁尔带着手套的手划出一个符号，蓝色的魔法阵连着薄薄的一层地砖便被金色的光圈吞了进去。
出了大楼，能力可就要被阿赖耶桑削弱很多了，还是手动带上魔法阵比较保险。
“对了，奎泽尔小姐，麻烦现在叫个工人来帮我的办公室换个地砖吧，我不喜欢这个风格了。”彼洁尔在专用电梯里随意地说。
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彼洁尔从见面起就不停展示的三心二意的风格癖好让哈琳放松了一点警惕。
哈琳：“又要换吗？好吧，我知道了。”
出了电梯，几个黑衣保镖立马过来吧彼洁尔围住。
一个明显是头的穿着黑色大衣的大叔走过来对着彼洁尔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哈琳。
哈琳主动介绍道：“雇佣兵，专门保护市长先生您的安全。”
彼洁尔点了点头，从容地在保护下坐上车，朝着目的地出发。
说是亮相活动，但想也知道彼洁尔参加的并不是那种在店门口大张旗鼓张灯结彩给平民看的活动。
而在上层人眼里，什么理由都最终会变成享受欲望和权利的活动。
哪怕是白日。
歌谭大酒店的宴会厅里，正在来往的是正在觥筹交错的“上等人”，一群或多或少掌握着哥谭实权，行走在黑白两道的掌权者。
他们大多都通过贩毒或者买卖人口或枪‖支大肆敛财，终日沉溺在酒精和歌舞的刺激里，为了快乐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幸而他们对差点迟到彼洁尔还算尊重，保持着表面的礼貌。
但这座城市是会对一个莫名出现的新任市长这么友善的地方吗？
彼洁尔端着一杯香槟，笑着回绝了别人共饮的要求，他把每一张以后要玩家们去执行正义的副本脸和文件上的犯罪事实一一对上了号，记在心里的小本本上。
让奎泽尔小姐帮他应酬后，彼洁尔随意地借口体弱往角落的沙发走去了。
他一步步走进酒会的偏僻处，一个人影像是突然冒出来一样出现在视网膜上。
奇怪...这里刚才有人吗？
“先生？”
转过来的脸十分俊美，一双钢蓝色的眼睛带着慵懒的笑意，但总觉得存了些没转换好的冷漠。
气息有点熟悉。
但这张脸是最奇怪的。
事实上，彼洁尔在半个月前就将歌谭上层所有人的脸记了下来。他很肯定，绝没有眼前这个人。
不过老实说，长得非常好看，身材绝对是好到爆炸得那种，连周身那种轻浮得气质都戳在彼洁尔的萌点上。
找个人问问。
彼洁尔在背后勾勾手用魔力勾过来一个喝醉的炮灰男士。
炮灰如愿地吐出了答案，“这不是布鲁斯·韦恩先生吗？怎么，今天没有女伴吗？”
韦恩先生？是他认识的那个韦恩先生吗？
彼洁尔看着眼前腿脚完好而且很年轻的先生，不确定的猜测着。
彼洁尔看着炮灰，故作疑惑地问：“韦恩先生？”
“市长先生不知道吗？这可是那栋韦恩大楼的拥有者哦！”这个醉汉夸张地摆了摆手，指向窗外。
一栋豪华程度与市长大楼不相上下的大厦几乎是凭空出现在彼洁尔视野里。
这个情况...
彼洁尔随意地应付了两句，打发了炮灰先生，然后一脸自然地坐到韦恩先生的身旁。
然后他快速的挤出壳子，「认知障碍」的法阵在长袍背部发光。
他随着炮灰先生走远了几步，问到：“你知道韦恩先生是谁吗？”
“谁知道啊，不要烦我。”炮灰先生不耐烦地回答。
果然是这样。
好吧，好吧。
崩坏世界的确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
他本来还觉得是城市类型的崩坏，原来是人物类型的吗？还是说两者皆有？
难以被人记住，被世界排斥。
这种极其容易出现在天选之子身上的症状，学名为「隐形流放者」，并且这种世界级的钦定崩坏对于身处其中的彼洁尔也会造成一定影响。
虽然是很常见的病症，
但解决方法...彼洁尔并不知道。
只是出门闲逛就被拉来谁会知道啊！
彼洁尔神色飘忽地回到沙发上，看着韦恩先生紧绷着的身体和好看的皮囊，实在没忍住开口道：“您真好看！”
“谢谢？”韦恩先生顿了顿，轻佻地挑了挑眉，如是回道。
彼洁尔纠结了下，秉承着助人为乐的天性，问到，
“我就替你想想办法怎么样？”
“被人忘记很苦恼吧。”
嗯...永远对身处困境的美人伸出援手，这就是他的天性和Geis。
他人真好。
可惜对面的先生不这么想。
布鲁斯一下子握紧了拳头转头，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对方金色的竖瞳像是整装待发的猛兽。
这个突然出现在歌谭的不明人物，轻而易举地成了市长，没有任何人对他身份的合理性提出质疑，带着大量黄金影响了整座歌谭的经济体系，还将小丑女带在身边。
哪怕面前的白发男人笑的像神父一样圣洁，但气息里挥之不去的恶意却让他警惕起来。
白发男人的手搭上了布鲁斯的肩，却像幽灵一样轻若无物。
白发男人凑到布鲁斯耳边，带着那种温柔又调笑的语气说，
“当然，希望您给我一个吻作为报酬。”
一种浑身鸡皮疙瘩的感觉，伴随着破局的希望。
布鲁斯深吸了口气，想到的是一个词——
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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