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闻冠军

　　程昱在办公桌上趴着眯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睁眼的时候已经6点半了。程昱转转脖子伸了个懒腰，把白大褂换下来，去洗手间洗了个脸，回来的路上碰到夜半下班的护士长刘姐。
　　“小程没吃早饭呢吧，昨天忙活半宿”刘姐从包里掏出个三明治，便利店那种速食包装的，“拿去吃吧”
　　程昱接过，笑着说：“谢谢刘姐！”。
　　看到三明治程昱的食欲突然涌上来，等不及去微波炉叮一下，回办公室的路上就拆开咬了一口，生菜脆脆的，沙拉酱跟午餐肉有点硬了，其实不算多好吃，程昱还是砸了咂嘴，两口全吃完了。
　　程昱回到办公室利落地换上外套，想了想，又揣上钥匙，直接去了八楼。
　　想着去病房看看病人，就直接回家睡觉了，他实在有些累，走的就急了点。电梯门还没全开，程昱侧着身子钻了出来，一转身脑门便直直撞上了一堵人墙。
　　几乎一宿没睡，程昱这会儿反应力基本为零。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一黑天旋地转，被人勾着衣领直接趴了下去，接着嘴角一疼，他已经趴在了那堵人墙上，嘴角嗑在身下那人的牙上。
　　啧，疼。程昱尝到嘴里有血味儿了。
　　“程医生，这是干嘛，嫌我恢复的太快么！”被撞倒的人摸了摸嘴巴说。
　　程昱使劲睁了睁眼睛，脑瓜子还嗡嗡的。“你怎么出来了？”程昱从杨溧阳身上爬起来，摸了摸嘴角，摸到一手血。
　　“我出来上厕所”杨溧阳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腿，他才发现程昱没穿白大褂：“嘴怎么了？流血了？”
　　程昱用纸巾按了按，看没再流血了，才伸手搀着杨溧阳准备往病房里走：“您牙口还真好”
　　杨溧阳顿了一下：“您也挺会撞，专往人嘴上撞，哎你是不是故意占我便宜”
　　“...回不回病房了”程昱不想搭理这茬儿，他嘴角还疼着呢。
　　“我不回”杨溧阳说“我厕所还没上成呢”
　　“你病房里有厕所”程昱说。
　　杨溧阳拉着程昱往走廊深处走：“我病房里面那厕所门儿坏了，我开了半宿没打开，实在憋不住了才出来的”
　　直到他们拐进走廊拐角的洗手间后，安全通道门后才钻出个脑袋，往程昱消失那边瞅了瞅，举着电话压着声音：“卧槽我牛逼大发了！！我拍到了超级劲爆的东西，一会发给你，你做好心理准备哦”
　　在洗手间等杨溧阳的时候，程昱洗了个手，照着镜子看了看嘴角的伤口，还好只是破了点皮，程昱舔了舔，一股铁锈的腥味儿。
　　“程医生还在回味呢？”杨溧阳站到程昱旁边打开水龙头洗着手。
　　“回味你的牙有多硬么？还疼么你的脚？”程昱擦了擦手，从镜子里看着他，自己看不着还好，这乍一看竟然有点不想接受现实，杨溧阳竟然高了自己一头，自己有这么矮么？程昱忍不住想。
　　杨溧阳也擦了擦手，架在程昱肩膀上：“疼啊，程医生快把我扶回去啊”
　　程昱僵了片刻，心里膈应一下，他想起架在自己肩上的胳膊刚摔到地上，还沾着最新鲜的土。
　　回到病房，程昱把杨溧阳扶躺在床上，狠狠拍了拍肩膀。
　　程昱把杨溧阳的腿放平，手碰到裤脚的时候猛地顿住，裤腿上一坨灰明晃晃，程昱眨了眨眼，使劲咽了口口水才硬着头皮把绕开那坨灰把裤腿卷上去，把脚踝上的绷带拆下来，然后用手按了按。
　　“还有感觉么？”他问。
　　杨溧阳没说话。
　　程昱抬起头才发现他在憋笑，“这么开心么？”
　　“程医生”杨溧阳笑出了声，“你是不是有洁癖啊”
　　程昱想也没想：“我没有”
　　“这还没洁癖？”杨溧阳笑的更大声了。
　　程昱把绷带收起来，按了下床铃：“我得下班了，得会儿我同事会来再给你检查检查，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多走动，训练也要适量”
　　程昱说完站在床边顿了顿，叹了口气：“要不我还是要个签名吧，我爸是你粉丝”，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记事本，递上去。
　　杨溧阳刷刷刷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抬头：“昨晚上还说不要我签名呢”
　　“我算了算下次你崴脚来我们医院的概率，签名还是趁早吧”程昱接过本子盯着看了半天，那飞扬跋扈的字真是... ... ... ... 令人看不懂呢。“你写的外星文么？”程昱忍不住问。
　　杨溧阳凑上去，指着那一坨黑黑的鬼画符说：“这不写的TO程爸爸么，下面是我名字，程医生你文化程度不高啊”
　　程昱竖起大拇指：“就看这字儿你就比我有当医生的天赋！”，程昱收起记事本，护士刚好敲了敲门，推着药车进来。
　　“行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程昱把拆下来的纱布递给护士，按了几泵消毒液搓了搓手。
　　“程医生再见！”杨溧阳说。
　　“跟医生还是不要说再见了”程昱说。

　　程昱回到家直奔洗手间，把衣服里里外外全换下来扔进了洗衣机，然后自己在浴室洗了半小时澡才感觉舒服了。
　　实在没有力气做饭，他从冰箱随便翻出点牛奶和饼干，泡在一起放微波炉一打，直接吞了下去。吞了满肚子牛奶，程昱把自己扔在床里，不到两分钟便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窗外已经黑透了。程昱摸了摸肚皮，有点饿了，一觉睡了一天。
　　程昱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洗了个脸，换上衣服出了门。
　　小区门口有个连锁超市，程昱晃悠着走到门口的时候老妈来了电话。
　　老妈：“程昱？昨天说好的来家吃饭呢？给你打电话也没接”
　　“昨天跟同事换了班，晚上来了个比较特殊的病人，我给忙忘了”程昱往购物车里放了捆生菜。
　　“你自己注意身体，多吃蔬菜水果，怎么这么吵，你在超市？”
　　程昱走了两步，退回去又拿了捆生菜扔进车里，“嗯，我买点菜”
　　“那好吧，你先买吧，我挂了，明天去给你送点你大姨自己做的粗粮馒头”
　　程昱挂了电话，推着车在水果区转了转，最后什么没拿又转回去拿了几根黄瓜跟西红柿。排队称菜的时候，程昱前面的两个年纪不大的女生一直在嘀嘀咕咕，还不时回头看他一眼。
　　程昱推着车后退了一点。
　　其中一个女生似是有点激动，举着手机让旁边的女生看了看，又指了指程昱。
　　程昱皱了皱眉，他回头看了眼，他排在最后面，后面没有其他人。
　　直到程昱在牛奶区、面食区甚至结账排队的时候都瞧见了那两个女生的身影，他才心里咯噔了一下。
　　程昱回想了最近几个月接诊的病人，没想出什么结果，隐隐想着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儿，最近没遇到闹事儿的家属和病人，何况只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女生。程昱坦然了许多。
　　第二天程昱照常上班，上午的病人竟然不多，没到11点半程昱就吃上了午饭。只是，在餐厅吃饭的时候，有个女生看样子是家属，端着饭盒一直在打量他，程昱吃饭的速度都比平常快了一倍。
　　回去的时候，小徐在护士站叫住了他。

　　“程医生程医生！”

　　“怎么了？”程昱把胳膊搭在护士站的台子上，“没去吃饭啊？”
　　“我自己带饭了”小徐犹豫了片刻：“程医生你是不是不玩微博啊？”
　　程昱一愣：“不玩微博啊，怎么了？”
　　“哎”小徐拍了一下大腿，把手机打开递给程昱：“程医生你看，从昨晚就上热搜了，都爆了”
　　一条九图微博已经有了几十万赞，程昱点开看了一眼，图里两个男人正躺在地上，嘴对着嘴。趴在上面的人是他，在下面躺着还翘起一只脚的人是杨溧阳。
　　程昱：“... .... .... ...”
　　程昱又往下翻了翻，指尖停在杨溧阳被迫出柜的评论上顿住。他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超市里那俩女生，又想起中午食堂里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心里一阵五味杂陈。
　　“程医生？”小徐叫他。
　　“嗯？”程昱回过神，把手机还给她，自嘲道：“没想到我还能上次新闻头条”
　　“我给你注册微博解释一下吧，这误会可闹大了，谁不知道那奥运冠军是来我们医院看病的，这不是网络暴力么？！”
　　程昱摆摆手，他心里有点乱，若是平常他其实根本不会理会这些事，只是... ....
　　“没事儿，不管他”程昱回办公室取了水杯，打水的时候被热水烫到了手，红了一片。
　　回到办公室后，他想了想，还是下载了微博，有些不熟练的点开第一条热搜，上下划了划。
　　他先看到了最上面的那条九宫格图片，往下滑便看到了“明星冲冲冲”的节目组声明，几分钟前刚发的，转赞已经过万了。里面解释了杨溧阳在节目中受伤去医院看伤的事实，像是怕别人不信还上传了杨溧阳就诊的病例记录，拍了张杨溧阳脚腕的照片，红红的看上去很严重的样子，程昱甚至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工牌照片，只是个人信息除了职位其他都被抹去了。众人感觉这场闹剧到这里就该结束了，风评
　　程昱看完也这么觉得，但心里莫名隐隐不安。
　　程昱的父母平时也不怎么上网，网络消息一分钟一刷新，可能今早的头条不到下午就消失不见没人记得了。
　　程昱心里稍微又安定了有些。
　　他收拾起手机，出去打了杯水，刚才午饭吃的太急了，胃有点不舒服。
　　端着水杯路过护士站的时候，前台站着的几个年轻的病人家属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着什么。
　　程昱苦笑着摇了摇头，端着水回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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