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鸡那件小事

　　莫非闻好不容易请了假，去了老家。

　　他的老家，说起来很多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他也只是年幼的时候住过几年，长大后就没有回去过来。

　　要不是在城市里碰到了张铭，他怎么也想不起老家的情景了。

　　张铭到了车站来接他，一身黑衣黑裤，戴了个墨镜，一看就不像是好惹的。莫非闻看着张铭想，怎么有这种一年四季都穿着差不多的人呢！

　　他也是从小跟张铭认识，才不害怕他这幅模样，换了其他人，早就躲过去了，连眼睛都不敢对上。

　　张铭霸气的外表下，是一颗内向的心，也不知道怎么会喜欢这么打扮。

　　想着，莫非闻就问了出来，“你怎么都穿成这样啊？”

　　张铭微微抬眼，看着天空说：“我也不想，是你口中的奇人让我一定要穿成这样，要不然，张家就没后了。”

　　莫非闻听完，噗嗤一笑，“你这幅样子，哪个女孩敢嫁给你，这话说反了罢。”

　　张铭苦笑，“我也是这么说，可我父亲不同意，只能这样了。”

　　“那得等什么时候才能换一下？”莫非闻好奇问。

　　张铭清亮的眸子写满了忧愁，“那人说一辈子。”

　　“一辈子？！”莫非闻不敢置信，微微皱起了眉头，“那你......”

　　张铭叹了口气，“女孩们都怕我，我不知道这样下去，老张家还有没有后了。”

　　莫非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也比没命好吧。”

　　张铭点头称是。

　　张铭的家并不算太偏僻，只不过，难找。

　　莫非闻跟着张铭转了好多个弯，才到了一处白色的现代建筑前。

　　“我还以为你家还是以前的那种木楼呢！”莫非闻望了望，白色的屋子在树林中格外地出众，“想不到，是这么现代的。”

　　张铭边开门边道：“这里只有我住，我父亲是住以前的老房子。”

　　“这样啊，”莫非闻低声提着脚下的石头，旁边芳草萋萋，看起来像是没怎么理会杂草的长势。

　　张铭把他迎进去，“我是不想除草的......对了，我父亲听说你来，一早就在屋子里等着了。”

　　“那可怎么好意思呢，应该我去拜访的。”莫非闻比着自己的身高，“这草再长两年，就有我这么高了。”

　　张铭毫不客气地将门上的藤蔓扯开，“进去吧。”

　　莫非闻跟随着张铭进入，一进去，就发现里面的装饰跟屋子的外面有天壤之别。

　　造型古朴的柜子、门，一看就年代感十足的座椅，莫非闻被张铭引到了一边坐下。

　　“你喝水吗？”张铭随口问。

　　走了这么大老远，莫非闻早就又饿又渴，当下点头，“嗯。”

　　张铭告诉了他水的位置，“我叫我父亲来，他在房间里。”

　　“好的。”莫非闻大口喝了几杯水，坐在椅子上打量。

　　这屋子或许是多了好多老旧东西的缘故，看起来有点儿黯淡。许是在林中的缘故，屋子的温度也比较低。

　　莫非闻走在路上的时候，还把外套脱了来着，这下子，忙把外套穿好，把拉链拉紧。

　　时间没过多久，张铭总算过来了，跟在张父的后面。

　　莫非闻站了起来，问候。

　　张父摆手，让他坐下。

　　他看起来不年轻了，跟莫非闻印象中的那个美男子，大相径庭。

　　莫非闻虽然记不清张父原来的样儿了，可张父的外貌，那时候也是为人津津乐道的。

　　岁月真是无情，莫非闻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他还年轻。

　　张父靠在椅背上，“我本来是打算交给你的，可眼下办不到了。”

　　莫非闻听完，立即坐正了身子，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边看张铭的反应，想知道他知不知情。

　　张铭只是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

　　张父咳嗽了一声，“我带你去看看，你也许会找到想要知道的。”

　　还能看，那就说明东西还在，莫非闻松了口气。

　　张铭搀着张父走，莫非闻跟在后面。

　　上了楼楼梯，张父掏出钥匙，打开了一个门，门里面丝毫光线也无。

　　莫非闻有些发憷，问：“有灯吗？”

　　张铭拿来了煤油灯，“给你，你自己去看吧。”

　　莫非闻拿着煤油灯，进了屋子，屋子并不大，可里面的东西很多，他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盒子。

　　张父瞧见了他看的方向，便道：“那大概就是你要找的。”

　　莫非闻把煤油灯放在桌子上，盒子并没有锁，莫非闻轻易地打开了。

　　打开后，里面有一张纸条，莫非闻心情些许激动。他拿出纸条，凑近了灯下一看，瞬间呆了。

　　等了一会儿，张父道：“可以走了，把盒子关上吧。”

　　莫非闻呆呆地应了一声。

　　张铭好奇问张父：“这不就一个盒子吗？也可以寄过去。”

　　张父摇头，“你回头看。”

　　张铭一回头，就见莫非闻手上的纸条已然成了粉末，消失在空气中了。

　　莫非闻张大了眼，看着空无一物的手，“这......”

　　他拿着煤油灯出来，把门带上，又回到了大厅坐着的地方，张父低头道：“你看到了？”

　　莫非闻点头，百思不得其解，“那纸条......？”

　　张父仿佛知道了他的心思，“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只说一句话，那纸条，已经在屋子里放了二十三年。”

　　“二十三年？”那是什么概念？二十三年前，莫非闻还只有四岁。

　　“我四岁的时候，他就给了你这么一个盒子，盒子里面只有一张纸条？”莫非闻怎么也不相信啊，看起来，那墨迹也没有二十年之久，顶多一两个月。

　　张父沉声道：“我知道你不相信，很多人不相信。他们要找他，可却不相信他。”

　　莫非闻脱口而出道：“那么你呢？”

　　话已出口，再也收不回来了，他有些懊恼自己的莽撞无礼。

　　张父没有计较，“我也不相信。”

　　“......？”莫非闻和张铭均吃惊地看着他。

　　张父漫不经心道：“好多事情，我都记不清了，也记不得，他到底干了些什么事情。”

　　“那你怎么知道那个盒子是二十三年前放的？”张铭好奇，莫非闻也想知道答案。

　　“我知道那个盒子是因为，那人每次来的时候，都告诉我，那东西是什么时候放的？应该交给什么样的人。他每来一次，就提醒我一次。如果他是最近放的，那我也不知道。他让我不要随便进那间房，我也答应了。”

　　张铭皱眉问：“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张父摇摇头，喃喃道：“因为，家里的所有的收入，都是他给的。他给我钱，我就听他的吩咐。”

　　张铭惊呆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是这样的关系。“他不是你的朋友吗？我一直以为如此。”

　　“怎么可能，我跟那种人，是成为不了朋友的！”

　　这句话说得可谓是十分坚决了，丝毫没有犹豫。

　　莫非闻低头沉思，“这么说，这人还是挺古怪的。”

　　张父问：“你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

　　莫非闻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来了。

　　“那么，你走吧。”

　　来的路上，张铭就说过，这里不能留宿，莫非闻做好了心理准备。

　　“张铭，去送他。”说完，张父颤颤巍巍地走远了。

　　莫非闻不由问道：“你上一次见那人是什么时候？”

　　张铭走在前面，平静说：“好久了。那人虽然来得次数不少，可每次都因为意外的缘故，总是错过了。

　　“那你对他又多少了解嗯呢？他真的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神通广大吗？”

　　张铭无奈，“好多事情，我今天才知道呢！”

　　“怎么会？”莫非闻惊讶，“你父亲没有提吗？”

　　“对呀。我若是出于好奇心问，他也只是闭上了眼睛，不回答。”

　　天色有些暗了，远处的景物已模糊不清。

　　莫非闻看着一身黑的张铭，“我突然想起，上学不是要穿校服吗？那你不穿？”

　　“我的父亲每次亲自跟校长说的，说完后，我就不用穿校服了。只是，这样一来，我也不用做操了。其他必须穿校服的集体活动，也不让我出席。”

　　莫非闻点头，“穿黑衣服，真的必须这样？那会不会被当做□□？”

　　张铭也很是苦恼，“确实有过。”

　　两个人静静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每迈出一步，便发出沙沙的响声。

　　莫非闻回头望了望，树影映出黑漆漆的影子，格外阴沉。

　　见莫非闻停留在原地，张铭催促，“赶快走吧，天黑之前离开。”

　　莫非闻追了上去，“我总感觉有人跟着。”说完这句，心里陡然一凉，打了个寒噤。

　　张铭不以为意，“你走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到处又是树，风一吹，树随风动的声音便像是鬼哭狼嚎似的，心里发凉也是正常的。”

　　“是吗？”莫非闻心不在焉地问，他裹紧了身上的大衣，“也是你是对的。”

　　行走之时，若没有人说话便太无聊了。张铭为了减少莫非闻的紧张，便继续先前的话题道：“我啊，从小就没人缘。女孩儿见到我便躲得远远的，我小时候也是曾为此生了好大一通脾气......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情形吗？”

　　“自然。”莫非闻有点儿印象，“我记得当时你的鼻子红彤彤的，脸蛋也红彤彤的，眼睛有些肿，像是哭过。”

　　回忆起往事，张铭摸摸鼻子一笑，“我那时候小，因为小孩子们的排挤，便偷偷把黑衣服都扔了。我父亲因此大发了脾气，我又委屈又生气，便离家出走了。”

　　“那时候你很小吧？”

　　“对，我三岁。”

　　“三岁，那你这反抗起作用了吗？”莫非闻随口问。

　　张铭摇头，“没。我三岁那年的离家出走，也是唯一的一次叛逆，从那以后，我便乖乖地一直穿着黑衣服，戴着眼镜了。”

　　莫非闻有些不敢置信，“真的？三岁就这么懂事了。”

　　张铭点头，“确实......那大概是因为那次回去，我看到我父亲的样子，至今也忘不了。”

　　“什么样子？”

　　“......他吐血了。”

　　“吐血？”莫非闻越来越觉得这小伙伴的身上有许多奇特的事情。

　　“是。他那年不过二十多岁，却吐血了，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那是因为你？”莫非闻有些疑惑。

　　张铭思索了片刻，“我也觉得不是因为我的原因，可找不到其他的理由。我问过他，他也不说，总是什么也不告诉我。”

　　春天的夜风还有些冰凉，莫非闻看火车站就在前方不远，便道：“你回去吧，或者，要不在车站附近订个酒店？”

　　张铭可不敢，“不行的，我没跟父亲报备。”

　　莫非闻还想劝说，看到张铭坚定的模样，也不多话了。

　　火车从铁轨上行驶，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莫非闻躺在雪白的铺上，回忆着那张纸条上的文字。

　　那纸条看着只是普普通通，盒子却看上去便不一般，有些年份了。

　　而他当时做好了心理准备，以为奇人留下的是大东西，结果只是张纸条，不免有些大失所望。

　　话说，那张纸条上，也仅仅只写了几句话，只说让他买一个东西。而且，居然是在网上买。二十年前有网购？

　　照理说，那个奇人手机都不用，该是不熟悉网购才对，可却说明在那个网站买，真是让他迷糊不解。

　　莫非闻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根据纸条上所说，去买一个东西。

　　他点击查询，输入了一个网址，果然有一个购买的链接。

　　莫非闻犹豫了片刻，靠在椅背上思索，这事情怎么看都很蹊跷，他不敢轻信。

　　可他相信张铭，张铭是值得信任的。

　　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一头雾水，由不得莫非闻半信半疑。

　　莫非闻在购买的键下停顿了很久，终是下定了决心，狠心点了下去。

　　买完后的两天，莫非闻可是心如被挠了一样，说不出的滋味。

　　正当他百感交集之时，那东西到了。

　　莫非闻去了快递柜取物，纸盒撕开后，是一个木盒子，看着有些廉价。

　　莫非闻拿着盒子进门，心想怎么这么喜欢用盒子？

　　他打开了盒子后，又见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半年后会与他来见面。

　　半年，半年可太久了吧！

　　莫非闻心情烦躁之时，看见了纸条下面还有一个小盒子，他打开了小盒子，里面是几个乌漆嘛黑的药丸。

　　浓浓的药味扑鼻，莫非闻瞬间想吐。

　　药丸下仍是一张纸条，说明吃了这颗药丸，他就能制止这些古怪的事。

　　莫非闻可不敢吃这古古怪怪的东西，他想，要不要拿去化验一下，要不然被毒死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莫非闻纠结了良久，决定先把东西搁置，等过几天再说，总能想到办法的，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到时候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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