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心于伊

　　随着期末考试的临近，老师和学生都陷入了紧张的备考中。每周的测试让这些青春期的孩子叫苦不迭，只有孟一的脸上总会莫名地浮现着笑意。
　　“哎，我说，你总是一脸□□地想什么哪？”苏成还真是无孔不入，孟一的变化他可是发现有一段了。
　　“秘密！”孟一很拽地甩了一下头。
　　苏成切了一声不屑地回到座位上，心想除了谭清谁还能让你变得五迷三道的。
　　的确是，孟一鲜明地感受到，现在的谭清已经不排斥他了，他可以碰她的东西，从那次拿围巾之后，每天谭清上班前，孟一都会主动帮她做点什么，递个包啊，拿个鞋啊。平时谭清做饭时，孟一就去打下手，或是学习，以前说每天学一道菜，谭清只是当笑话听了，觉得这么大的孩子都是随口一说而已，哪有长性？没想到孟一真的每天很认真地向谭清学习做菜，而且很有悟性，这让谭清也不禁对这个十七岁的少年刮目相看。他不是那种只耍嘴皮子的人，而是个说话做事都很认真人。所以，现在她也不让孟一自己洗碗了，每天都是两个人一起做饭一起洗碗一起打扫卫生，当谭清做饭时，孟一会主动帮她系好围裙，当孟一做饭时，谭清也会帮他系。
　　第一次谭清帮孟一系围裙带子的时候，孟一都傻了，看着锅里的牛肉和洋葱好像都变成了满头的星星，整个人都懵掉了。不用看都自己的脸有多红，因为他自己都感觉到了灼烧。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他第一次给谭清系围裙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反应，只是谭清借口去洗手间，没给他机会看到。
　　“我来吧，你的脸都烤红了。”谭清忍着眼底的笑意，装作什么都没看懂的样子。
　　孟一木然地把铲子给谭清，缓过神来的他，真是又恼又羞，不过更多的却是甜蜜。他发现现在的谭清和他说话已经随意了许多，语气也柔和了。不似他刚搬来时的刻板和冰冷。 他越来越发现，其实卸下防备般冰冷的面具，谭清是个孩子一样简单纯粹的人，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他现在不能确定谭清是不是喜欢他，但是他可以肯定她现在不讨厌他，而且很信任他。这个认知让他兴奋不已，他知道，自己必须加快脚步。所以他学习上一直在不断的进步，生活中也比同龄人要成熟稳重得多。他不想让谭清为自己操心。他要做个真正的男人，可以给她遮风挡雨，而不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寒假如期而至，孟一接到妈妈的电话，很开心他期末考进了前50，要知道他之前的成绩可是在二三百名的位置，英语考20多分和70多分，那名次差距能不大吗？问他要什么奖励，他说想继续在老师家补课，这个假期利用好了，英语可能就能过百了，妈妈自然是欢喜的，成绩就是最好的证明。给他打了1000块钱的奖金，告诉他老师的食宿费也给老师转过去了，补课费另算的。孟一都一一答应下来，心想，如果只是因为可以赚点补课费，谭清是根本不可能把自己留在她家的。当然，自己也不会因为就想提高成绩而住在这。那是为什么呐？或许是来自彼此的吸引吧，孟一发现他们其实是很像的人，对于自己看不上的人，就真的会不屑一顾，而看得上真是凤毛麟角，而现在，他们俩就是彼此的凤毛和麟角，虽然相识不过一年半，共同生活不过大半年，但是现在彼此的一个眼神，对方就能看出含义来，这份默契源自于心底对对方的认同和信赖，或是就是应了那句话“同道中人”，他们都太挑剔，太自我，可是在生活中却愿意接受对方，甚至会愿意尝试着改变自己。
　　孟一发现谭清把他妈妈打给她的钱基本上都给他买了书和学习资料，她总是会搜索一些前沿的资料，然后本地买不到的就邮购，比他自己都上心，为了培养他英语的语感，还给他买了很多适合他的英文原版名著，她总是自己先读一遍，感觉孟一可能会吃力或是理解不了的就做了注释，非常细致。孟一知道谭清平时的性格是很粗线条的，确实是有点男人的性格，但是在他的身上如此的细心，让他既感动又甜蜜，同时也暗下决心，一定要更优秀，要配得上谭清的付出和期待。
　　谭清也许都没意识到从小就特立独行的自己现在居然愿意听孟一的话。这天吃完晚饭收拾完，孟一坐在书桌前刷题，谭清捧着一本《泰戈尔诗集》坐在沙发上翻看，就接到了黎黎的电话，说是想邀谭清一起去参加一个诗歌交流会，孟一显然听到了谭清电话里的内容，所以在谭清看向他的时候摇了摇头。想起前几天孟一和他说过，不能和黎黎单独相处，作为交换他也不会和苏成单独出去。所以，谭清果断地拒绝了。他们俩虽然没有在性取向上再有过多地交流，但是，这段时间彼此的直觉似乎已经给了对方答案，但是想到一个人会单独抛开彼此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无论对方是同性还是异性，哪怕只是说几句话，都觉得心里会很不舒服。其实，有些东西就是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潜滋暗长了，一点点渗进了彼此的生活，彼此的生命。
　　可是，这样的感觉，有时候却很令人疯狂。
　　这天下午，孟一去图书馆买资料时，收到了谭清的短信，告诉他自己出去一趟，不回来吃饭了。孟一当时也没多想，觉得她可能和同事出去聚个餐。可是直到十点了她都没回来，孟一真是坐不住了，现在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家里有谭清的声音，她的影子。按捺不住地打了4遍电话她都没接。孟一的心蓦地慌了，抓起外套和钥匙就出了门，其实，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谭清，他猜想她应该是出去吃饭了，所以就一条街一条街，一个饭店一个饭店的找，又急又累，他出了一头的汗，可是顾不得这些了，他觉得自己5.0的视力此时真的有点不够用，街上的人不是很多，但是那些似是而非的身影好像诚心和他作对，想到那个崔季风，他的脑海里闪现出电影里那些可怕的画面，而且他知道，谭清几乎没有朋友，她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亲人了，这半年来她出去吃饭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而且从来没有九点之后不归的情况。
　　越想越慌，看着时针已经接近12，而他已经在寒冷的大街上转了接近两个小时，不知不觉又走回到了自己家小区，可是看到自己家单元门前的一幕，他差点吐血。谭清正从一辆黑色的奥迪车上下来，一个气质不俗男人给她开了车门，还小心地帮她护住头顶，然后，谭清笑着对那个男人说谢谢。
　　直到谭清上楼，那辆车开走，孟一才一点点缓过劲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楼。
　　刚脱下外套的谭清露出一身酒红色的修身连体裙，勾勒出曼妙的曲线，化了淡妆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红晕，显然是喝了酒。
　　谭清被刚进来的孟一吓到了，他外套的拉链开着，脸色格外苍白，额头还挂着汗珠，眼睛红红的，可是那眼神透出的却是冰冷的恨意。
　　“我们今天作家协会有个十周年的年会，所以去吃了个饭唱了会歌，我本想早点回来的，可是大家玩得都挺开心的，我也不好扫兴。”谭清受不了这种眼刀的凌迟，赶紧解释，她显然看出来孟一出去找她了。所以声音不自觉地弱了几分，“哦，我手机静音了，我没看到你给我打电话，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又有点像，嗯，出去偷情被丈夫抓到的妻子。其实她是没想到孟一会出去找她，这么多年她都习惯了我行我素，以为给孟一发了信息他现在就应该已经休息了。
　　看着孟一紧皱的眉头，脸依然绷着没有一丝的松弛，说实话，孟一现在的样子让谭清觉得有点害怕，尽管她从小到大除了担心父母的安危害怕失去他们，她觉得好像再没有什么能让她感到害怕了，可是，这一刻的孟一是她出来没有见过的，那不是一个17岁的少年应该有的神情。那种感觉很危险，可她又说不出哪里危险。总之，就是让她觉得自己有点无处遁形的慌张。
　　不知道是因为她的解释还是因为她的表情，过了一会孟一的神色缓和了些，他脱下外套，换下鞋子，慢慢地坐到谭清旁边，握住了谭清的一只手，抬眼定定地看着她，低沉的声音传出来：
　　“那个男人是谁？”
　　谭清从来没有觉得孟一的声音这么低沉过，而且握着她的手让她感觉到了一丝疼痛，显然他很用力。而事实上这也是有生之年第一次被除了父母以为的人握住手，可是她却没有任何的不适感，或许是被他此刻浸满寒光的眼神给吓到了吧。
　　“哦，是我们副会长的儿子，今天只是碰巧去接他妈妈，太晚了，所以就顺路把我带回来了。”谭清的眼神和语气中都带着点惶恐和小心。
　　孟一的唇角扯出一丝邪魅的冷笑：顺路？那么顺吗？他直直地看向面前人的眼底，那里只有自己的影子印着纯净的黑色深潭上，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
　　“知道了，早点睡吧，还有以后别穿成这样出去”孟一的语气柔和下来，缓缓放开被自己握红的手，其实后面还有四个字被他生生咽了回去“勾引男人”。
　　看到孟一回了房间，谭清赶紧心有余悸地逃回了自己的屋子，不知道为什么，谭清觉得刚刚的孟一眼神里好像燃着一团陌生的火焰，那火焰足以能把她燃烧成灰烬。
　　在黑暗中坐了许久，孟一去洗手间洗了个凉水澡，是的，他无法平息自己内心的燥热，愤怒，嫉妒，渴望，无力，各种感觉汹涌而至，他一直是个冷静自持的人，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无法掌控自己的情绪。其实静静地想，谭清没做错什么，她的生活已经跟个出家人差不多了。可他就是受不了，受不了谭清坐别的男人的车，和别人有说有笑，是的，谭清的喜怒哀乐都应该是他的。而他应该是她的唯一。否则......他现在都被刚刚涌上脑海念头吓了一跳。可是，他真的很难保证下一次他还能不能控制得住自己。
　　可是他现在，无论是年龄还是能力都不能给谭清她应得的保障和安全感。好在她是如此的不同，他现在特别期盼自己能赶快长大，赶快强大起来，给自己爱的人以足够的保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敢表达，不能表达，很多时候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
　　这一夜注定辗转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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