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医

作者:握千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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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千钧一发


      一只信鸽落在县衙,叶云寒把卷着的纸卷打开了:“老臣孙白石敬请少公子启,前者少公子来信,嘱老臣务必想法使四王妃娘娘平安,臣已尽心筹划,然太后忽病,皇后提议四王妃去南疆蛮山为太后寻示救命之药,王妃娘娘且已于日前出行,老臣恐鞭长未及,故特来信一问,敬请少公子示下。”
      叶云寒眉头轻轻一皱,说:“皇后提议,南疆,嗯!”接着将纸一撕,提笔:“注意京中俱事,此事不必再操心。”
      看着信鸽渐渐远去,叶云寒眉头越发皱紧了。
      一匹红鬃马踏破晨雾,疾驰而来,入衙。
      那人见礼,递上信,说:“老爷吩咐小的务要亲自交给少公子。”
      叶云寒展信一看,脸立马就沉了。
      “吾儿,平叔已将你最近之事一一向为父述说,盛翼是何种样人,吾儿又是何种样人,吾儿不能不知,男子汉大丈夫,岂可因男女事之小事而误天下之大事,何况,此人身份尴尬,将来亦必为吾儿之后患,现下宫中离心,北方官场动荡,南疆亦有我等多年的心血,成败就此一举,切不可因此等小事坏了大局,吾儿谨之慎之。”
      那把在黑风寨烧起的火腾地在他心头烧了起来。
      以叶家多年的经营,如果他们有心,盛翼的行踪很快会被他们打听到。
      “备马,”叶云寒匆匆走出县衙。
      入了秋的空气凉爽多了,一身男装的盛翼窝在车子里,看着远去的朝华城感叹了会。
      说到底,总是在这个地方住了一阵子的,何况还有几个不靠谱的家人,有点舍不得,好在,昨晚已着人往盛家送了信,把自己刚要回来就要出远门的事大略说了一遍。
      本来是不想告诉他们的,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什么都不说会让他们担心。
      车外江赵李吴,依然是四殿下配给他救灾的那四位。
      苏嬷嬷死活要跟着,盛翼不让,当然不让,自己一个男人,让一个女人贴身跟着,想死吗,他好歹找了个借口,说是家里有个称心的丫头叫飞星的,这一回带上。
      苏嬷嬷大约觉得自己费心费力的,还是不能取代别人的位置,就一个人躲到屋角伤心去了。
      车内,两位劲装短衣的小年轻正两两相望,相看两厌,一个瘦削白净,一个大脸方正。
      看着看看,他们就觉得旁边有什么凉嗖嗖的,于是乎,转头齐望,就望到一股子杀气腾腾的眼神。
      盛翼:“廖花洲,你丫的死哪去了,把六郎说丢了就丢,你丫的倒还好意思上我的车,不怕我捶死你。”
      另一位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眼泪与鼻涕直飞:“公子,小的真是想得茶饭不思,睡也睡不着,呜呜呜。”
      盛翼不动声色推开了他:“你好像又胖了两圈。”
      “是么,是么,”飞星眼泪鼻涕说收就收,低头四处打量一下:“哪胖了,哪胖了!”
      廖花洲在乱七八糟里插了句话:“盛兄,我可是千辛万苦才将六郎送到大理寺的。”
      盛翼很明白他的言下之意:“说,多少银子?”
      “那个,”廖花洲扭捏了一下:“我也不是那贪财的人,只要,只要盛兄把我和六郎在路上的费用算一下就可以了。”
      盛翼看了一眼这个不贪财的人:“什么费用?”
      “住宿费,雇车雇马雇船费,医药费,伙食费……”
      盛翼:“好了好了,总算!”
      “一共五十三两整,”廖花洲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表情仍是娇羞的:“还是去了零头的。”
      盛翼大方地将一张银票拿出来:“一百两。”
      “那,怎么好意思,”廖花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了进去,未了,兰花指还翘着的:“盛兄做事就是有格局,也不枉我这些天一直守在宫门外。”
      什么,守在宫门外就为了这些费用。
      “所以,我决定再陪盛兄走一走,价格嘛,可以从这一百两里面扣,我很公平的。”
      盛翼白了他一眼:“”你老人家还是下去罢,我还真养不起。”
      廖花洲扭了扭身子:“还有四十几两,用完了我就回去。”
      还真是公平。
      车子朝着官道行进。
      盛翼不赶时间,他还是第一次对一个病人如此怠慢,特意吩咐车子走慢些,以及至走到傍晚,还没走到落脚点,举目四望,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不现牛羊。
      廖花洲一看那大片荒野就叨叨开了。
      “这也算赶路,这算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的妈哎!”
      飞星现在已经能自动怼他了:“廖公子,这就是鸟专门拉屎的,敞亮无障碍!”
      盛翼摸到一棵遒劲的老树下靠着,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眼睛微眯着:“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四个侍卫哥捡柴的捡柴,抱草的抱草,不一会,篝火晚会已初具规模。
      野兽与秋虫一声高一声低地争着短长,飞星拿出一摞饼子:“一人两个,当晚餐了。”
      侍卫有人嘟囔:“没有肉嘛!”
      飞星一瞪眼:“有,人肉,廖公子的最嫩,朝他要去。”
      廖花洲一跃而起:“……我不。”
      秋月朗朗,照得四下一片通明,盛翼的眼睛幽幽朝着地平线跃进,好像在看什么,又好像在想什么,远远地,一个黑影在林间一闪,旋即隐了。
      是鸟么,哪有这么大的鸟,盛翼疑惑了一下,没往别处想,依旧懒洋洋的,嘴里的狗尾巴草快咬秃了,他赶紧将一嘴的毛吐了出来,拍拍手。
      飞星喊了声:“哎呀这笨的,饼都糊了。”
      盛翼正欲过来,又看到那边眼错不见地飞过去几团黑影,这回近了些,他忽地毛骨悚然,抖索索地朝那堆火跑去,一面跑一面说:“见鬼了。”
      飞星妈呀一声尖叫:“鬼在哪儿!”
      廖花洲冷冷地盯着他:“别看我。”
      侍卫反应贼快,唰地拔出剑来,亮晃晃地将盛翼围在中间。
      “大人,人比鬼恶,小心了。”
      一个侍卫沉声压出了一句话,靠,怎么这么有哲理。
      几点风声袭来,一柄剑蓦地刺出,只听到当地一声响,一个蒙面人从天而降,与侍卫的剑堪堪碰到一起。
      刺杀,劫道,还是!
      盛翼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听到廖花洲在喊:“飞星,和盛兄上马车。”
      盛翼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廖花洲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很愤怒:“你拉谁的袖子呢!”
      盛翼艰难地咽了一下,展眼一瞧,竟然有二三四五六条人影从林间掠了出来,月色人影乱绞,现场打成一片,几乎是难舍难分了。
      盛翼一把抓住飞星这个二百五,以百米速度冲上马车,再放下帘子,长长地呼了口气。
      廖花洲就在车外说:“别坐着,躺车厢地上,我守着的。”
      盛翼就想起跟自己坐车的这两位大爷上过几回野地厕所,一脚泥巴地踩回来的场景,他捏了捏自己那奢华无比的束腰长衫,回了句:“躺下了。”
      车厢后一声响,盛翼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身旁凉嗖嗖的,白光一闪,低头一瞧,三魂顿时都飘到云朵里去了。
      一枚剑,竟然穿透了车厢,从自己侧面刺过去了。
      他狂吠一声:“妈呀,”蓦地倒在车厢上,十分平整,几乎与车厢成了一条线。
      这是要自己的命呀。
      才想完,又见几柄剑唰唰唰,几乎把车厢刺了个对穿。
      盛翼实在没忍住,隔着车厢就埋怨开了:“仗着你们的剑锋利么,损坏公物,谁来赔偿。”
      车厢外一阵沉默。
      盛翼就吼了一句:“廖花洲你就不会挡一挡呀!”
      廖花洲气喘吁吁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挡不住了,快出来。”
      盛翼骂了一句:“干啥呀,一上一下的,我不累呀,他们人也只多一丁点,你们抵……”话没说完,掀开车帘的盛翼惊呆了。
      面前哪里只有七八个人,而是整整一个加强连,乌压压的怕是有几十个。
      围着车的就有七八个,其他蒙面人则是围着那四个侍卫。
      而且,看起来,武艺都不低,窜上跃下,剑走剑飞,简直如行云流水,如果不是自己正在被刺杀,盛翼一定会拍手叫几个好字。
      当然,这四个侍卫也不是吃素的,侥是如此,才堪堪处于能够招架的境地。
      廖花洲胜在轻灵,一来一往中,在刀光剑影中窜来窜去,也不知用了什么打法,倒是让人近身不得。
      但此时,他也明显吃力了。
      “没办法,人太多了,”廖花洲寻了个空档,回头对盛翼道:“能跑就跑,我掩护。”
      飞星两脚腿子打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盛翼在心内哀叹:“这么个阵仗,怕是连鸟都飞不出去了。”
      他才一下车,就见站在面前的廖花剑直愣愣一剑朝他戳来,盛翼电闪火花般闪过内奸这个词,然后当地一声响,一柄侧面刺向他的剑被格开了,廖花洲冲他一瞪眼:“盛公子,你以为这是你家内院么,还不赶紧跑。”
      盛翼猛地一拖死狗似的飞星,往树林里跑去。
      廖花洲就紧紧跟着,几个蒙面人像跳蚤一样原地起跳,死跟不放。
      不要说这世养尊处优的盛翼,就是前世的他,也没锻炼过,才跑百十来米,就喘得像风箱似地,牛见了都会自卑。
      “死就死吧!”盛翼喘了口气,往地上一躺:“杀死和累死也没什么两样。”
      廖花洲一把扯起他,着急火燎地在他耳边吼:“你死了,皇后娘娘怎么办,那些老臣怎么办!”
      盛翼已经云里雾里的了,也不知他说什么,随口答了一句:“管我屁事。”
      “啪!”地一声,盛翼猛地坐了起来,捂着火辣辣的脸惊悚地看着廖花洲。
      这位廖姑娘此时样貌已经大变,双眼瞪着像铜铃,满面怒色,手里紧紧攥着剑,若不是方才他一路护送,盛翼几乎就以为他现在要杀了自己。
      “什么不管你事,你的命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就没有可牵挂的人么,你死了一了百了,伤心的可是活人。”
      廖花洲的原意是唤醒他的求生意识。
      盛翼脑子却轰地一声,突地想起了那个冰霜满面的人,一时间竟是痴了,猛地站了起来,拔起腿就跑,而且跑得贼快,比兔子差不了多少。
      廖花洲看着他的背影:“……”
      但他毕竟不是练家子,再怎样的精神支撑也支撑不过□□,走了不远,头昏眼花地,腿一软,跪在地上。
      后面追兵又至。
      廖花洲守在他们身旁,左支右拙,越来越艰难,连话都没时间说了。
      又一柄剑刺来,而廖花洲已被几个人缠住了,根本无瑕分心。
      盛翼就地一滚,堪堪滚过了那柄剑,然而,在他刚落地之时,另一枚剑又送了过来,这一回,直冲他的脑袋,待寒光送入眼帘的时候,盛翼的眼角才瞟到,这时候躲已经晚了。
      他悲哀地想,这个世界真不好呆,回去恐怕也不行了。
      但是他闭眼良久,却没有感觉到痛苦,再次睁眼时,周遭一片寂静。
      面前站着几个人,那个人,那个时时会出现在他脑海的人,正蹲在他面前说着什么,只听到两片嘴巴在动,还有满脸焦急的样子。
      叶云寒怎么来了,我是死了么,盛翼巍颤颤地伸出手,指尖拂过那冰冷的肌肤,心里一激灵,突地醒了过来。
      周围所有的人声音都重新响起,格外喧嚣。
      “盛翼……”叶云寒的声音是如此清晰。
      “叶兄,你怎么……”盛翼怕是做梦,都不敢问得太明白了,此时,他半倚在叶云寒的怀中,温暖,隔着他的衣服透了出来,太舒服了,他都不想动。
      叶云寒又将他往怀里挪了一下,保持半抱着的姿式,焦急地问:“受伤了么,身上哪里不舒服?”
      盛翼配合似地动了动,甩了甩手。
      叶云寒就舒了口气。
      飞星嗷地一嗓子把盛翼吓了一跳:“公子,公子,叶公子把他们都解决了,廖公子去帮忙了。”
      飞星这一嗓子把盛翼的魂喊了回来,他也不好意思赖在叶云寒身上了,抽回了身,坐正了,眼睛一直盯着叶云寒。
      叶云寒迎着他的眼神,也不退却,仔仔细细地将他看了看,那专注的神色,似乎要将他装进眼眶里去。
      “没事,”盛翼怕他着急,突地站了起来,刚才跑得太急,这会子还没缓过来,一站起就昏了,身子晃了晃,叶云寒一伸手,又将他揽在怀里。
      飞星:“……”
      他思忖着自己这回没跟公子去赈灾,是不是发生了点什么,怎么这两人看起来怪怪的。
      “我要是慢一步……”
      叶云寒喃喃的声音在盛翼头上响起,仿佛掏心掏肺般。
      盛翼闭着眼正在享受他身上的温暖,听了这句,心里就是一动,好像被什么甜蜜的东西刺中了一样。
      飞星在一旁有些手中无措,乱七八糟地插了一句:“叶公子,廖公子那边人手可能不够。”
      盛翼猛地一睁眼:“坏了,咱们快些过去帮忙。”
      叶云寒没动,盛翼拉了拉他的袖子,脸上堆了个笑:“真没事,不信你看,”身子扭了两下,踢了下腿。
      叶云寒点点头,朝飞星一看。
      飞星一咋舌,怎么刚才还那样柔情款款,到自己这里就成了刀子了:“放心放心,我会照顾好公子的。”
      接着,他听到一句不真实的话从前头传来:“你照顾好自己,”而他家的那位公子,已被冷面叶公子揽着腰飞跃而去,瞬间在几米开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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