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医

作者:握千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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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真相


      盛翼软柿子似地塌在帐外,叶云寒与赋秋雪一前一后地出来了,一样的冷漠,只是一个淡然,一个傲娇,活像两尊门神。
      赋秋雪那眼睛长在头顶上,根本就看不到盛翼,倒是叶云寒,从他脸上淡淡扫过去,默默站立一旁。
      “你日常惯会偷懒,从不曾把心思放在习医上,这套针法是怎么会的?”那个虐待狂渣爹慢慢蹭过来,一脸怀疑人生的样子。
      盛翼像模像样地咳了一声,俨然一副授人不惑的恩师样子:“想学!我还不想教呢。”
      盛又南:“……回去就给我面壁思过。”
      才弄死自己一回,又来。
      哎呀,脑壳有点昏……
      我天,居然想起了这位老爹虐待自己的诸多细节,每日孜孜不倦地逼着自己卯时起,亥时才休息,恐怖啊恐怖,而且,一天之间,除了吃饭上厕所,都是,逼着看医书,学针炙,稍有不从,非打即骂,面壁思过几乎是家常便饭。
      呜呜呜,简直是一部辛酸血泪史。
      接下来,思绪又给他抖了一下……
      “我不是你娘,你是我娘。”
      “儿呀,爹给你跪下了好不,你就给咱盛家争争气,争争气。”
      “叶兄,怡红楼来了个春香,百花楼来了个牡丹……”
      盛翼“……”
      他艰难地咽了一下,剧情好像和自己想像的不一样,大不一样。
      什么鬼的反杀,什么鬼的虐待,呜呜呜,害得老子穿个女装装了半天,丢人晓得不。
      停停停,千万不要再来一波这么温馨独特的回忆杀了,老子消受不起,谢谢。
      他勉强整理了一下情绪,脸上瞬间堆满了讨喜的盈盈笑意:“爹,你老人家不带这样的吧,我不想学,你天天逼,现在会了,你又来罚我。”
      盛又南:“呵,乱撞乱闯的吧,你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
      盛翼嘴巴转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弯,绝对高难度。
      盛又南:“你这幺鹅子整得一出是出的,你知不知道天高地厚啊,这事也是能胡搞乱搞的啊……”
      救命呀!
      盛翼捂住了耳朵,然而下一刻,耳朵上一阵锐痛,是被盛又南扯住了。
      叶云寒离得近,正展眼看着面前这一幕老爹教子,盛翼嘻皮笑脸地打了个招呼:“叶兄。”
      叶云寒眉头抽了一下,别过眼去。
      盛翼腹诽:“还好自己脸皮够厚,要不然,谁爱理他,总是这幅冷冷淡淡的样子!”
      盛又南:“到处招人嫌。”
      盛翼拍了拍耳朵上的钳子:“松松松……”
      “城儿,你怎么样了?”帐内就传来一个超级温柔的声音,时贵人嚎了半天,可能累了,终于想到问儿子情况了。
      燕倾城似乎懒得理她,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话,那两道好看的眉毛微微一蹙,又闭上了眼睛。
      哈哈,真是深得吾心,原来,他也嫌他老妈烦。
      盛翼揉了揉被扯得火辣辣的耳朵,推了推盛又南说:“看到了没,爹。”
      盛又南一脸的疑惑。
      盛翼:“教儿子的方法,也不只一种嘛,也不是非得要学医嘛……”
      为了免得回去再受那个苦,先得把盛又南掰扯掰扯,说不定能掰过来一些呢。
      别的都还好说,主要是那个起床的问题太大了。
      “你,再说一遍!”盛又南真的是练出来了,无影手。
      盛翼一闪,就闪到叶云寒身侧,拉拉叶云寒的衣袖,捏着嗓子道:“叶兄,是不是兄弟,是兄弟救一救。”
      叶云寒把袖子一抽。
      “你,你,现在是女子!”盛又南无可奈何,声音大了又怕、小了又不甘,刚好逼近盛翼,就看到时贵人踱了出来,满眼诧异。
      盛翼又揉了揉火辣辣的耳朵,盛又南火速将他往身后一推,一脸是笑:“探讨医学,探讨医学。”
      盛翼:“……”
      叶云寒:“……”
      时贵人狐疑地看了看盛又南那胖胖的圆脸盘,半响,方蹦出一句:“你们医术世家,自是有旁人不及之处,探讨是很有必要的。”
      这句话砸在盛又南耳朵里,砸得他心情好极了,刚才那看向盛翼还狂风暴雨的眼神瞬间慈爱无比。
      盛翼忽然又从脑子里搜罗出了一些新信息……
      “儿呀,这枣花糕好吃不——呜呜呜,爹你吃完了”
      “这竹蜻蜓让爹看看好不好玩——不见了,爹你赔我。”
      “哎呀,车子翻了,医药箱呢——我说大夫,先救你娃行不。”
      盛翼看向盛又南的目光极其复杂。
      时贵人眉头一收,一脸的肃穆与庄严,虽然脸上还挂着泪痕(一道粉沟子十分晃眼,)但神情却与刚才仿佛判若两人:“列位,现在人醒了,可以开方了么?”
      照理说,方才是盛翼弄醒的,现在开方也得先看盛翼的意思,众人的眼光就都落到盛翼身上。
      “还各位请畅所欲言,”时贵人似乎很客气,很明显,话是对着在场所有人说的,谁都听得出,她要淡化盛翼的功劳。
      这个死女人,看不上自己,自己还看不上她呢。
      盛翼看看身上的裙子,想起王妃两个字,瞬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切,她不愿意自己治,自己也不想治呢,到时还得男男女女的捋一遍,麻烦。
      他保持缄默。
      然而,他不作声,大家也不好作声。
      一片寂静。
      时贵人咳了一个前扬后抑的咳,仍是没有人回应。
      盛又南看着惹出这些事的儿子,实在忍不住了,站了出来,(当然,这个时候除了他,别人也不好意思),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早开好了。”
      好像只要不是盛翼开的方,时贵人都舒坦,盛翼明明白白听她长吐了一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记下,记下哈。”
      小太监忙备了纸,唰唰唰地下笔。
      “先以瓜蒂,赤小豆各等分,研磨,以水送服一钱,得吐即止,再拟一张养心汤的单子生血补血即可。”
      赋秋雪骄傲地以评委的身份点评:“此法倒还说得过去,以瓜蒂散吐出心中之毒,二殿下舌头花剥,已伤阴液,再行补血生血之剂,倒是一般医治之法,然,”他略停了一下,眼睛在各人头顶上扫过,十分权威:“先伤再补,不能说是高明。”
      盛又南行医几十年,没见过别人对自己如此不客气,一张圆脸长了方,方了长,半响憋出一句:“赋太医为一院之首,能自降身份点评盛某之方,实是盛某之福,领教领教。”
      盛翼看不过去:“爹,不要太虚伪,就他,哼,能指点你么?”
      赋秋雪假装淡定:“……你说什么?”
      盛翼:“有本事开方,没本事别嚷。”
      赋秋雪:“……”
      盛又南:“你这熊孩子,能不能好好说话,不好意思,赋大人,他还小,别同他计较。”
      赋秋雪:“……小,是,没见过这么小的……”斜眼看着盛翼,只差没说比我还大吧。
      时贵人忙当和事佬:“好啦,好啦,太医院那方子要管用,还用得着你们么。”
      赋秋雪一脸猪肝色。
      突地,乱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赋太医说得亦是有理,既已伤阴液,再行涌吐之剂,恐为不妥。”
      要么就屁都不放,一放问题就来了,小年轻,你是和我有仇么。
      盛又南瞪了叶云寒一眼,赋秋雪看到有人相助,哼了一声,眼睛又抬上去了。
      盛翼眼珠子骨碌碌一阵翻滚,爹和别人掉水里,救谁,答案还用选么。
      何况,还是吃过自己的枣花糕,丢了自己的竹蜻蜓的老爹……
      盛翼没等叶云寒说话,果断地把绣花鞋往前一迈:“依草民看,”然后,他看到了盛又南那眨巴得都快瞎了的眼睛:“……民女看,莫若一方,既不伤阴液,又能解病,两全齐美,岂不是好。”
      叶云寒似乎不太介意被他打断,看了他一眼,默默地站在一旁。
      时贵人瞟了瞟他:“什么方?”
      “嗯……”盛翼见她傲慢,故意拉长了声音,不说下去。
      盛又南知道他又出幺鹅子了,作死里瞪眼睛,盛翼只当没看到。
      交手了几个来回,时贵人早就知道他的尿性,后槽牙一磨,然后长长地吸了口气,勉强挤出个笑容:“呵呵,说嘛,有什么方子参考一下,毕竟,人也是你唤醒的。”
      “国老一药,分三日服用,一日七两,二至三日每日十两,煎服,不拘时,味甜不苦,又能存阴。”
      这种医案,在前世很稀松平常啦。
      盛翼慢吞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突地一转头,就看到叶云寒朝这边看着,眼神似乎亮了一瞬间,脸面的冰霜也淡化了不少,盛翼朝他嘴角一翘,笑得得意尽现、春光明媚。
      然后,就没有然后,又只能看到那冷若冰霜的俊秀侧颜了。
      收得真快。
      “国老是什么东西?”时贵人沉吟了一下,关注点有点偏差。
      盛翼就顺便科谱一下:“甘草。”
      时贵人:“甘草为什么叫国老?”
      盛翼:“……”
      大姐,能不能问点有用的,我不是教中药的,谢谢。
      盛又南慢慢转过身来,摸了摸不存在的胡须,很有宗师风范:“国老一药,可调百药,可补身子,最最平顺不过。”
      赋秋雪就在一旁冷冷地添了句:“倒从未听说如此大剂量的甘草单独选用,用来解病。”
      盛翼:“哟,赋大人竟没听说过,啧啧啧,是不是太医院的医书太少?或是赋大人没时间看?”
      赋秋雪牙齿一响,拳头捏得死紧死紧的。
      盛又南瞪着盛翼,在满脸写着回去就要暴揍的威力下,盛翼就正经地科谱了一下:“天下人俱知国老不但调百药,亦能解百毒,所谓毒有多深,药便多少来配。”
      这药是用来解毒的。
      赋秋雪本就忌惮这个,脸色就渐渐变了,盛翼细细观察他的脸色,这丫的不会真有问题吧,可惜了,这么俊俏的小年轻。
      盛翼瞥了一眼时贵人,她倒是平常神色,没啥变化,可是,表面越是平静的,心里就越是惊涛骇浪呀,盛翼瞬间脑补了一下血腥的宫斗场景,提了提裙子,悄悄地挪远了些。
      盛又南那张胖脸又晃过来了,压低声音咬着牙:“谁告诉你中毒了,再敢多说一句,看我回去不打折你的腿。”
      盛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爹你不是早就说了么,”突地想起这只老狐狸说的是饮食不洁几个字。
      “谁说了,谁说了,”盛又南一副狂风暴雨的样子。
      “我就知道,你一会不打我心里就痒痒,这是宫内宫内,你老人家忍一忍,忍一忍,”盛翼嘟囔了一句。
      盛又南:“先前是针炙,这会子又是药,在哪儿偷学过来邪门歪道?”
      盛翼心里咯噔了一下,眼珠转了转,脸上堆满了笑:“神仙教的,真的,头上两个角,一身青衫,眼睛不大,每天晚上都在梦里。”
      瞎说也要有科学根据的。
      那神仙,就是神农氏呀呀呀。
      盛又南那双小眼先前还有些疑惑,接着突地一亮,像探照灯似的:“是,是仙人没错,我儿是碰到仙人了,回去我就供上他的图像,好好上柱香,”老泪纵横,嘴唇哆嗦:“想你打小到大,无论用什么法子,打也打了,骂了骂了,罚也罚了,你却连药都分不清楚,我都准备放弃了,神仙却没放弃,谢谢呀,谢谢呀……”
      他貌似不知道神农氏是谁,不知道这个鬼地方医家供的神仙是谁,什么时候去考古考古,免得露出马脚。
      时贵人:“用药。”
      此时,她正阴晴不定地看着赋秋雪,看得赋秋雪极为不自在。
      哦哦哦,剧情开始了,推推理先,赋秋雪是宫里谁谁谁的谁,要是太医院有问题,不直接怀疑到谁的身上了么。
      然后,一出后宫步步惊心的戏码就上演了,锣鼓,瓜子,备起!
      话说,到底是谁谁谁的谁呀!
      赋秋雪脸色阴晴不定,时不时地打量一下盛翼,从那小眼神看,他正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叶云寒仍面无表情,与这边心思灵泛的各人隔了一堵厚厚的墙,仿佛一个寒极地带,谁也不敢过去,怕被冻死。
      盛翼却不带怕的,比起赋秋雪的怪异的目光,他似乎更愿意冻死,于是乎,他慢慢悠悠地朝叶云寒挪去,一直挪到他的侧面,直到赋秋雪看不到他为止。
      “反正都对了症,用谁的药方都无所谓。”时贵人缓过神来,忍着恶心看了一眼盛翼,飘过去,又再看一眼,终是咬牙下定决心:“盛神医一代名医,想必女公子医术也是不错的,就用盛家小姐的方剂吧。”
      盛翼提着裙子噔噔噔地跑过来,挨着盛又南,说:“爹,回去罚跪可以免了不?”
      盛又南:“……再说,”他一张哭丧脸。
      盛翼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切,这有什么,等一出宫,就换上男装,再派人告诉宫里呗,顶多罚个款,关几天,难不成还要了命!王妃是做不了,官职嘛,不拒绝。
      呀呀呀,幸福生活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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