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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纲同人,不联动。
傍晚六点,许盛才磨磨蹭蹭回到出租屋,他从兜里掏出钥匙,咔嚓一声将铁门打开,推门而进。
黑漆漆的一片,许盛忐忑起来,许雅萍可能没来。啪嗒一声,将灯打开。
只见许雅萍一动不动地坐在餐桌前,双手静静置在在膝盖上,双目紧闭,嘴唇紧紧抿着,许多情绪揉在一起,一时分不清是生气还是失望。
他忽然瞥见茶几上的画,瞬间明了。
果然。
许雅萍睁开眼,缓声说:“先吃饭。”她瘦了许多,颧骨凸出不少,眼尾有数道褶皱,几根银丝在光下格外刺眼,仿佛一夜老了十岁。
许盛叹了口气,路过茶几时,特意瞄了一眼,发现地上还有被摔坏的画板画架,颜料倒了一地,一瞬间坏情绪直冲脑门。
不过很快冷静下来,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地重复提醒他:不管怎样都不能和他妈吵。
他走到厨房洗了个手,用毛巾随意擦了两下,走到许雅萍的对面,拉开木椅坐下,“妈。”打算心平气和与许雅萍谈一谈。
“别叫我妈,”许雅萍倏地提高音量,声音极尖,语气不算好甚至有些刻薄:“你是祖宗,是我的报应行了吧。”
许盛低下头。
许雅萍仿佛极力隐忍那些更加尖酸刻薄的话,额上青筋跳动不止,最后又重复一遍刚才的话,“先吃饭。”说着,自顾自地盛了两碗米饭,一碗她的,一碗许盛的。
对坐的母子二人都没有说话,无声地对峙,一瞬间只剩木筷轻轻碰撞瓷碗的声音。
许盛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突然想起以前的生日是怎么过的。他记得,以前过生日许雅萍总是忙着加班,总是忘记,以至于他生日总是去康姨家过。康姨也忙,没空带他出去过生日,于是就买个小蛋糕让他和康凯两人待在家里静静地吃。他那时候就特别想许雅萍,静静扒在窗边数来来往往的车辆,盼望许雅萍能早点收工接他回家。
没有蛋糕也没关系,等以后他有钱了再买十个八个补回来。
那时的A市也很繁华,车水龙头,灯红酒绿,他对那时的记忆异常深刻,因为许雅萍一次也没出现过。
后来,他长大了,懂事了,会理解许雅萍,也不会哭着闹着扯许雅萍的衣尾,不让她去上班。
许雅萍很欣慰,邻居们也夸他从小懂事,让他们的孙儿向他学习。小孩儿不懂事,朝他扔石子骂他没爹没妈,童言无忌,说出的话也最伤人。
他很懂事,听了也不会跟许雅萍哭闹,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许雅萍根本没空随他闹。就此,母子二人便产生一道不可越的隔阂。
许雅萍率先放下碗筷,听见清脆的玻璃碰撞的声音许盛也咽下最后一口米饭,放下碗筷。
“哪买的?”许雅萍睨了一眼茶几上的画和地上的横七竖八躺着的画具。
“网上买的。”许盛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许雅萍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什么时候?”
颜料凌乱不堪地洒了一地,上面还有静静躺着的缺肢残腿画具,许盛不禁心疼起来,弄成这样,肯定不能再用了。但它们也陪他差不多一个月,想走过去收拾下,送它们最后一程,他站起身,“忘了,可能是最近。”
不知是他的话还是某个行为彻底点燃了许雅萍的怒火,她倏地拍案而起,双眼冒火,朝他吼道:“捡什么捡?”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学美术?学美术能有什么出息?!”
“你想当康凯,也得有个那样的妈!”
“都初三了,毕业班啊祖宗,你竟然还想玩?”
“你是学生,你的任务是学习、是考上高中!”
“不是不务正业的在画室乱涂乱画!”
许雅萍总归是古板的,她不了解美术,也不愿去了解。她认为那是不务正业,不会有出息,却没曾想生生扼杀了许盛的天赋。
许雅萍忽然拽住许盛的手腕,指甲深深嵌入他的血肉中,带着哭腔崩溃地喊:“你诚心要气死我是不是?!”
随后她又抢过桌上的画,画有数十张,她气急败坏地撕个稀巴烂,碎片洋洋洒洒飘在空中,连带许盛的梦想也撕个稀巴烂,“画的什么东西!”字字诛心。
许盛瞪大眼睛,眼睛又涩又痛,双拳紧握,白皙的手腕上还有泛红的指甲印,数道划痕,火火辣辣地麻痹着神经。他浑然不觉,终于忍不住吼了一声:“你看都没看过!”
凭什么否定我。
许雅萍怔了怔,脱口而出一句质问:“我有时间看吗?”
“啊!”
“我起早贪黑为了谁?我日日夜夜连轴转又为了谁?你以为我想吗,我都是为了你!”
“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她狠狠戳着许盛的胸口说。
女人力气小,根本不痛,可是许盛却感觉有千万把剑在锥心刺骨。
“我给你转学,不就为了让你远离画室好好学习吗?”
“我不就想你考个重高吗?有那么难吗。”许雅萍彻底崩溃,最后失魂地喃喃:“我到底为什么要给自己找罪受。”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啊。”
许雅萍的脸上早已横七竖八地布满泪水,她平日最是注重仪态,现在气急了,也顾不得了。
“别碰美术了好不好。”
“算妈求你了。”
许盛闭上眼,脑里全是女人扯住他衣尾满脸泪痕苦苦哀求的模样。
眼前一闪而过一个画面,是一个小孩儿哭着闹着扯住女人的衣尾不让她去上班。
何其相似。
-他错了吧。
-是他错了。
许雅萍跪在地上低泣,哭声久久回荡在小小的出租屋。过了许久,许盛才拿开许雅萍的手,哑着嗓子说,“好,我听你的,不考了。”
“真的?”许雅萍怔住。
她再度抬头时,许盛已经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我不是非要考立阳。”
“我叛逆,我反抗,只是想让你稍微注意我,哪怕一点点也好。”许盛语速不紧不慢,仿佛在内心已经排练多次,他很平静,平静到眼里毫无波澜,“但是现在我不需要了。”一句话砸在许雅萍的心口上,仿佛作了宣判。
砰的一声,许盛摔门而出。继而便是女人崩溃大哭的声音久久回荡在整个出租楼房。
那天,是暴雨前夕,刮着大风,窗外阴沉沉地变了天。
——
楼上,是一对父子吃饭时的对话。
父亲说,“楼下铁定打起来了。”
儿子说,“打不起来。”
父亲猛灌一口白酒,笑了一声,“待会你下去看看,要碰了砸了家具,叫他们赔。”
“三倍赔偿,一分也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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