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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色
这里是哪里?他是任务失败了所以死了吗?
闻瑕看了眼四周,很黑,除了他脚下这条铺着暗红色花瓣的两边银色连成灿烂星河的小路,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
闻瑕看了几眼,越看越觉得这花似乎有些眼熟,便蹲了下来,俯下身,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花朵,少年整个人被路边花朵的淡银色光芒笼罩着,如同朦胧月色下的一抹精致幻影。
“缠丝花……”
少年轻声唤出花的名字,眼神一片冰凉,曾经这花一度成为他忘不掉的梦魇,花开似银,花落成红,血月重现,缠鬼成丝。
一世又一世,一次又一次,当第一世阔别已久的云渊带着熟悉的温柔笑容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心中是无法不动容的,他以为云渊是信他的,毕竟将近六年的朝夕相处,云渊待他一向很好,可是他却忘了,有时候,无差别对待的温柔又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冷漠呢?甚至当你骤然失去这份温柔时连一句质问都说不出口,因为他只是在你习惯了、依赖了的时候收回了那份温柔而已。
闻瑕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中已经清明一片,过往既已过去,再执迷其中岂不显得他十分可笑?无论那些他曾经爱的、恨的、深信的、痛苦的,都不过幻梦一场,梦中人的戏幕,他又何必紧紧抓着不放呢?
“善——”
突然,一个冰冷威严的男声在闻瑕耳边响起,闻瑕惊得瞬间后退一步,眼见着数不清的缠丝花以他为中心迅速铺往四周,缠丝花上的淡银色莹光将整个黑色世界都映照得清晰起来,闻瑕抬头一望,柔和美丽的淡银色光芒之中突然整个被照亮的天空上出现了无数朱红鎏金的亭台楼阁。
等闻瑕再一垂眸,便见自己已经出现在了小路的尽头。
“……”
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细细金粉突然如水般在他手背上流过,留下了一个w&x的金色符号,闻瑕无语地又看了几眼,确定了这还真是他记忆中的英文字母,唉:-(,挺好,没死,看来是有人救了他,看这入场标记就知道幽灵集会背后的神秘人肯定与穿越者有关系,就是不知道那位穿越者是不是也碰巧来自他的世界?不过依照他刚入局时签订契约时读过的时管局的规则,所有小世界均不准同时存在两个及两个以上的穿越者。
闻瑕瞥了眼一旁的石碑,抬脚便直接走进了面前的光幕,既然他现在还在这个世界里,就不会存在另一个穿越者了。
“请客人戴好面具。”刚一跨过去还未看清楚前面的景象便被递上了一个面具,闻瑕接过来一看竟是个白色狐狸面具,眼下、额头、唇边绘着细细红色纹路,闻瑕想了想还是戴上了,在那一瞬间,闻瑕看着逐渐映入眼帘的彩色灯笼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终于从无声的死亡再次进入人间。
“面具不离脸,你才看得见,面具若离面,人也看不见。”
正在闻瑕望着自己身上这鲜红镶金边,衣料上还撒着细细金粉的衣服正暗自愣神自己何时有了这么一件骚气衣服的时候,两个不及他膝盖高的彩衣小孩不知到从哪里窜了出来,两人都一手拿着金铃铛,一手拿着拨浪鼓,围在闻瑕身旁又唱又跳,戴着眉眼唇角皆弯弯的笑面面具的小孩猛地凑至闻瑕身前紧盯了他好一会儿方才笑唱道:“哭也好,笑也好,不过一出戏罢了,妙哉妙哉!”
跟着凑过来的戴着眉眼唇角皆下撇的哭面面具的小孩和闻瑕对视了一眼,牵着嗓子哭丧般唱道:“前尘断,后路漫,一颗心来去牵绊,可叹可叹!”
“面具不离脸,你才看得见,面具若离面,人也看不见。”两小孩蹦蹦跳跳又唱着这首歌谣如泥鳅般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闻瑕满眼疑惑地目送两个奇怪小孩离去,旁边的一个黑衣黑鬼面男人正斜倚着灯笼架见此情景轻轻一笑,声音低沉而悦耳,“他们俩刚才是在给你下判词呢。”
有人主动解疑,自然是好的,闻瑕抿了抿唇抬眸望向男人,“多谢告知,只是这判词可是只有自己知道?”
男人眼中划过一丝赞许,“这是自然。”
“你这人有意思。”
男人走了过来,在离闻瑕大概还有一米左右的地方站定,倾身向前,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这个堪堪及他肩膀高的红衣白狐面少年,眼神明灭不定,“不知道可否与你交个朋友?”
“可以。”闻瑕望着男人的眼平静回道。
“……”男人似乎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沉默了一会儿才轻笑道:“你真的很有意思,叫我八道吧,跟我来。”
八道,胡说八道么,闻瑕抿了抿唇,对这个明显随口胡诌的名字不置一词,只是默默将水云步运用到极致,可是即便如此他和男人之间的距离也还有两米左右,闻瑕紧盯着男人的背影一刻也不敢松懈,男人的步伐看似随意,好似闲庭信步一般,可是闻瑕感觉到体内正飞速被榨干的灵力却知道只要自己稍不留神就会失去他的踪影。
行人如织,街道上戴着各种各样面具的人特别多,可是奇怪的是这些人的身影都呈半透明的状态,即便要躲过这些人着实要费些功夫,闻瑕见男人左偏右避的背影抿紧了唇也艰难地在人群中左闪右躲,坚决不让自己碰到他们分毫。
“到了,这里应该有你要找的东西。”男人看着眼前的牌坊对着身后的闻瑕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闻瑕还没来得及问上一句他怎么知道他要找什么便已经找不到男人的身影了。
透过牌坊望进去,听到不绝于耳的人声,闻瑕才发觉方才那些街道的怪异之处,很安静,甚至安静得近乎死寂,可是他却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一点。
闻瑕稳住心神,便细细打量起街道来。
宝蓝底鎏金边的牌匾上那墨黑的“幽灵集会”四个字十分抢眼,牌坊后,街道上铺着整齐干净的青石板,街道两旁店铺鳞次栉比,店铺门前还挂着招揽生意的旗子,可是即便是以闻瑕元婴期的神识也看不清街道的尽头。
闻瑕抬起头看向上面那灰蒙蒙的天空,那是在黎明到来与黑暗褪去之间的一种颜色,闻瑕看着天空中那些如同海市蜃楼一般的亭台楼阁,眼神分外沉静,像是影子的建筑全都看不真切,只能依稀看到大致的轮廓,闻瑕刚把神识往上探去便立刻被不轻不重地给弹了回来。
他觉得那楼上好像有人在看他,闻瑕抿了抿唇,垂眸走了进去,算了,那些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找到避识果。
“难得难得,你苏妄明也有主动去接客人的一天。”一身白衣戴着青鸾面具的男子看着来人出声调侃道。
黑衣黑鬼面的男人没回他自顾自地坐下捻了一块雪白的糕点却没吃而是侧过头看向下面。
青鸾面具的男子也顺着他的视线向下看去,这一看倒是发觉了点有意思的东西。
“哟,那少年也才十六岁吧,我看看,还是个金丹?不错不错,年少有为啊。”
“诶?”男子方才只是大致瞄了一眼,这下才把少年从头到脚都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后微讶开口“这少年竟是人狐之后,我瞧瞧……这气息倒像是岐山那支九尾狐狸。”
“奇怪……他身上属于狐族的气息怎么浓得和纯血的有得一拼?按理说不应该啊……”
“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青鸾面具的男子喃喃自语着,黑眸里渐渐升起奇异的青光。
“灵韫子,别打他的主意!”
黑鬼面男人冷声打断了准备施咒的灵韫子,这时候下面的红衣白狐面具的少年也正好走进了街上迅速融入了人群。
灵韫子眸中青光闪烁,他饶有兴趣地收回视线,看向黑鬼面男人,“不过一个溯回术而已,就这么在乎啊?有趣有趣。”
看不见少年的身影,黑鬼面男人也沉默下来,没回灵韫子,他放下糕点便起身离开,全程将沉默寡言发挥到了极致。
——————
“快走!”
容淼知好不容易修复好道心结果一回来就听“自己”语气着急地拉起小孩就夺门而出。
容淼知借着“自己”的视野里的东西初步估计“自己”现在是在一处宫殿里,再结合他离开前知道的,他们现在应该是在人皇宫。
“嘭!”
震耳欲聋的炮鸣声让“容淼知”瞬间变了脸色,他手上变出一堆符篆和防御法宝全部塞到小孩怀里,“记得我教你的吗?等会儿见机行事,能跑就赶紧跑,知道吗?”
“容淼知”叹了口气,蹲下来摸了摸小孩的头,看着强装镇定,却把嘴唇咬得死紧的小孩,脸上难得带上了柔和如春风的笑容,“别怕,师父会保护你的。”
“嘭嘭嘭!”
连着三声炮响后灰色的炮弹便向他们所在的宫殿袭来,“容淼知”拉过小孩抱入怀里纵身一跃便往上飞去,可是越往上阻力越大,有一瞬间,“容淼知”甚至觉得自己成了没有修为的凡人。
“容淼知”咬紧牙,一手抱人,一手持剑,悬停在了半空中,他看着远处主殿门口那乌压压一片的人,眼神冰冷。
“容淼知啊容淼知,你崇华门的废物们可早都跑绝了,你怎么还在这儿啊?难道他们竟然没有通知你?”
这时候,如潮水般的黑甲人簇拥着一个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笑眯眯地看着“容淼知”,表情和蔼可亲,声音温和至极,若不是他话里话外全是讽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和人叙旧呢!
“三天前,你们这些自诩修仙已经超脱红尘的人大摇大摆闯入孤的人界肆意妄为。”
“然后啊,孤就开始想一个问题,你们修士一向视凡人命如草芥,可是却贪图我们人界的异宝,来往两界从不加约束,凭什么?孤守护了百年的人界凭什么被你们肆意践踏?”
“孤想了很久,想得啊夜不能寐。”
人皇抬头看着头顶的天空,碧蓝无云,与往常一样,可是他却知道那上面布着连化神期大能都冲不破的结界。
“后来,孤想到了,如果把所有能穿过两界之门的修士全部杀死,那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好了,孤累了。”
人皇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那些从头到脚都戴着黑甲的人迅速填补了人皇留下的空隙。
“容淼知”冷眼一挥剑,凌冽冰寒的剑意裹挟着无数细雪迅速向大炮袭去,可是那本会惊天地、搅风云的一剑这次却像是刺入了水流一般,不知不觉就被卸了力道。
原来这数不胜数的黑甲人身上竟然都戴着仙级异宝,可无视化神期以下的任何攻击。
“嘭!”
“嘭!”
“嘭!”
三架大炮分别从不同方向向他们所在的地方发射炮弹,“容淼知”抱着小孩以剑作挡,还是成功地全部避开了。
可是即便如此,“容淼知”依旧没有一丝松懈,反而更加严阵以待,因为他感觉到他的修为正在缓缓流失,现在已经降至筑基期了。
时间在他们一次又一次生死一线中无声流逝。
“嘭!”
又是一声,灰色不透明的、大概有西瓜大小的炮弹落到了“容淼知”他们旁边的宫殿里一瞬间就把那座宫殿给炸成了废墟。
“咳咳咳……”
“容淼知”无力地跪坐在地上拿手捂着嘴剧烈地咳嗽着,他体内的血就像是流不尽一样,将一地的白牡丹都染成斑斑血色,而他一身雪白衣袍早就被血染得暗红一片。
“嘭!”“容淼知”一把扯起身旁的小孩纵身飞走,这一次他不知为何动作慢了一下,就这一下他便被炮弹的余威给震伤了后背。
“呕……”被迫被震飞几十米远的“容淼知”又在地上摩擦了十几米才慢慢停了下来,他一停下便侧过头地吐了一大口血出来,可是即便如此他的手依旧牢牢护着怀里的小孩。
“仙人,你别管我了,我不是你徒弟,你不用护着我的。”
头一次感觉到自己弱小的“容淼知”冷静地擦过嘴边的血,目光却冷冷地注意着那三架大炮的动向,听到小孩的话,他嘴角一弯,眸色微柔,“说什么胡话呢?我徒弟我不护着,弄丢了怎么办?”
言罢又狠狠揉了一把小孩的头发,“别怕,师父说要护你便一定会护住你。”这一次小孩没有回答他,只是把他的衣襟又抓紧了些。
“嘭!”又是一声炮鸣声,“容淼知”起身又避开了,可是他背后的结界却被炮弹打得狠狠一震,甚至有不到半息的时间结界变薄了许多。
有希望,“容淼知”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这里是他找到的结界最薄弱的地方,如果要借助人皇这些奇怪大炮的力量打破这里,至少还需要半个时辰,而在这半个时辰里,他不能让那些黑甲人察觉到他的意图。
此刻,他的修为仅虚虚停在练气中期。
“嘭!”“容淼知”抱着小孩在地上一滚,成功远离了炮弹轰炸的范围。
“嘭!”又是一声,“容淼知”再次从刚才那处飞过。
“嘭嘭嘭!”
练气初期。
越是到了危急关头,“容淼知”越是冷静,他在心里疯狂计算着需要落下大炮的次数,脚下却一刻不停。
“嘭——”
“容淼知”再次被震到了那处结界前,这一回小孩执意爬出了他的怀里。
“咳咳……”“容淼知”一边注意着那三架大炮的动静,一边往嘴里塞着各种丹药,还有五刻。
可是就在这时,他却察觉到手中“天未明”传来的异动,他转身一看,那处牢不可破的结界似乎就在此刻有了岌岌可危的预兆。
“徒儿……不——”
当“容淼知”发觉自己被贴上了初级轻体符和静止符的时候便心中顿时慌乱起来,他语无伦次地想要阻止小孩,“我找到出口了,就在这里,你快放开我,我带你出去,师父要带你出去啊……”
可是回应他的却只有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将他狠狠推向了那处被撕开了一条口子的地方。
“容淼知”刚解除符咒便伸手想把还在结界里的小孩给拉出来。
可是结界已经重新闭合,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颗银色炮弹无声地瞬间逼近小孩,将那个还不到他膝盖高的小孩笼罩进一片银灰色的浓雾中。
“师父,谢、谢。”
“徒儿——”
果然,容淼知看着这一幕闭了闭眼,难怪以“自己”对小孩的上心程度,结果六年后十三峰上却没有小孩这个徒弟,原来竟是折在这里。
容淼知感觉到自己平静心湖里卷起的滔天巨浪,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了“自己”此时内心绝望后悔痛楚交织的复杂情绪。
“你想要力量吗?毁天灭地的力量。”
“只要你和吾契约,你就是天地最强。”
“可以让时间倒流吗?”
“可以。”
“好,我……”一身血衣,狼狈不堪的青年眉眼却秀雅风流如人界只爱吟诗作对的富家公子,可是他的眼里却漆黑一片,恍如地狱深渊。
“容淼知!”耳畔突然传来玉壶真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忘了你父母是怎么死的了吗?倒、转、时、间,连仙人都不能做到的事情,更何况是区区一个魔族法器?!!”
听完师尊的话,青年微微一侧头,黑发滑过染着血迹的脸颊,他的眼眸渐渐出现一点冰冷的暗红。
“你在骗我?”
“可以,但是要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不可知。”
“好,我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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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昨晚犯蠢忘记保存了,但我今天又顽强地重新码了一遍,哈哈哈,五千字的大肥章,快夸我,是不是超厉害!欢迎捉虫哦,有不对的一定要帮我指出来啊,谢谢,比心心。
最后求收藏求评论求营养液~今天也是没咕咕的一天呢(骄傲)
ps:判词那里是模仿的红楼梦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