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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至于
空荡寂静的走廊,杳无人烟,咔哒一声的打火声就显得大声起来,高瘦的男人呼出一缕青烟,转眼消失在昏暗的楼道间,唯有猩红的烟头燃着。
“老婆,我下班了,今晚我们去哪里吃?”市场部的李经理一边温声细语地对着话筒那边说,迥然他平时面对下属时的严肃样子,一边打开手机电筒,谨慎地照亮下面几级的楼阶。
一缕轻烟在下面袅袅娜娜地飘着,昏暗里仿佛隐藏着高大的剪影。
“谁!谁在那里?”李经理被吓了一大跳,努力眯着近视严重的小眼睛往下望,声音有着一丝紧张。
“是我。”男人啪地一声按亮电灯开关,灯光大亮,两人都不适应地眯了一下眼睛,李经理眼睛适应后才放下心来,还以为遇到小贼之类,原来是小莫总。
李经理关切地问:“小莫,你怎么搁这儿吸烟,刚才庆功宴半道不见你,还以为你提前回家呢?”
今天是市场部的大好日子,跟了大半年的重建万盛广场的项目终于圆满签约,后续就是施工方的事情了,为此市场部在李经理的授意下,特地办了一场隆重的庆功宴,部门人员都须出席。
莫绍希的身份需要保密,但怎么能瞒过这些高层领导的耳目,尤其莫绍希进入市场部后,跟着他忙前忙后,却从来不耍少爷脾气,敏而好学,这次的项目能这么早敲定,他功不可没。这些年纪足以当他叔叔阿姨的中年领导,就托大称他一声小莫。
完成这个项目后,李经理给莫绍希写了一个极好的评价,莫绍希也就差不多结束他在市场部的学习锻炼,因此今天既是庆功宴,也是欢送宴。
莫绍希清清嗓子,但声音还是带着一丝沙哑:“烟瘾犯了,忍不住跑出来抽一根。”
李经理是个聪明人,从来是看透不说破,他假装没看见莫绍希面前那烟灰缸上的一堆烟蒂,笑着说:“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抽完这根就回去休息一下吧,一觉胜过十根烟。”
莫绍希从善如流地答应了,却无奈做不到,自从他跟谢絮在医院几乎撕破脸皮地吵了一架,她那一句“我不愿意”让他几乎夜夜睁眼熬到天亮。
她怎么就不愿意呢?他自问没什么方面是比别人做的差的,甚至经常被人夸奖为人中龙凤,何况当初无论工作还是生活理念,他们都很投契,他们之间明明应该是互相喜欢的。
如果不喜欢他,她怎么会不顾自己安危地去救他?但她在医院的种种表现,又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处处都在证明他只是一厢情愿。
呵,然后她居然还喜欢上当年那个孤僻神童!莫绍希狠狠抽了一大口烟,被烟雾早已熏干的嗓子忍不住重重咳嗽,眼角染上湿意。
莫绍希还是不愿面对残酷的事实,再次掏出发烫的手机,拨给谢絮,又一次被挂断。屏幕里的13条去电,通通被拒接。
洁白安静的病房里,谢絮半盖着被子,曲膝低头看着通讯记录,屏幕里刺眼的红色拒接,全是她心虚又懦弱的表现。她多希望莫绍希能早日想明白他俩之间的差距,他的家世,他父母对肖悦默认的喜欢,肖悦与他青梅竹马的感情,他们之间的年龄差,她对陈怀之的好感……
这一路数下来,难度堪比取西经的九九八十一难,她无意卷入这种狗血电视剧的戏码。她所求的,不过是门当户对,平实温馨的感情。
想想莫绍希的执着,谢絮苦恼“啊”地大叫一声,然后捂住脑袋埋首臂间。
如果当初不是她带他就好了,这样就不会有今天的纠缠。
如果当初她看破他温和斯文表象下的难缠倔强,离他三尺远,也不会有今天的纠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好烦!
“叮咚”,短信写道:“不接电话是吧,行!你别后悔。”
妈的智障!一副被逼上绝路的杀人犯口吻,幼稚!
谢絮眉头紧皱,随手就把手机放到茶几上,躺床上准备酝酿睡意,她根本没当一回事,法治社会,家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他干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却不知道,楼道间里的垃圾桶被踢的重重凹进一块儿,上面的烟灰全洒出来。
第二天,谢絮被一阵收拾东西的声音吵醒,睡眼惺忪地看见婷姐红着眼眶在打包自己的衣物,眼里有泪意。
她大惊,“婷姐,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收拾起衣服来。”
婷姐忍下哽咽说:“我起床才发现半夜的时候小莫先生发微信给我,说我工作不尽责,把我给开了,让我今天收拾东西走人。”
神经病啊他!跟她生气,就迁怒别人,真是好大一副少爷脾气!谢絮心内燃起一把暗火,拿起电话正想打给他,问问是不是她也应该卷包袱走人。
还未拨打成功,就被挂断,一身亚麻休闲服的莫绍希走了进来,也不看眼中冒火的谢絮,直接跟婷姐说会额外补偿多一个月工资给她,就当是突然解除合约的补偿。
婷姐也无话好说,收拾好行李只看了谢絮一眼,就沉默地走了。
谢絮平静的声线潜藏暗流:“那敢问莫少爷,我是否也有多一个月工资的补偿?”
莫绍希不理会她的冷眼,身高手长就拿下衣柜顶的行李袋,打开她的衣柜就快速叠放起来。
谢絮拖着未好清的左腿,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快步撞开他,讽刺地大声说:“我自己来,不劳您操心。”
莫绍希不做挣扎,由她收拾,自顾自拿过鞋袋,把他们俩的鞋子装起来。
“放着,我自己装!”
“别闹!司机在楼下等着呢,我们快点收拾好,然后转院去康美理疗中心。”
“我不去,我就在华西这里做康复训练,哪都不去。”
“由不得你!你的伤是救我而导致的,我要负责到底。”
谢絮很是愤怒:“不用你负责,你是谁啊?凭什么操控我的人生!”她从不与人为难,但涉及人权问题,无法退让。
莫绍希绷紧的脸庞闻言暗了一瞬,舔了一下后槽牙深呼吸地说:“等会你就知道我是谁!”
又来又来!这个神经病,总是三言两语就能撩起她的怒火,谢絮感觉她前面二十六年生的气都没有这几天多。
“哎呀,你干什么!”谢絮突然被推倒在床上,脚上的家居鞋一瞬间就被脱去装袋。
莫绍希毫不费力地提起两大袋行李,快步走出病房,然后用密码反锁。
听到反锁的声音,谢絮大惊失色,真是无法无天了,他怎么会有医院病房的开关密码,谁给他的?
不对!应该是他怎么把她锁起来了?她要告他。
谢絮望着玻璃窗外少有人走动的过道,犹豫着要不要大喊救命?如果有人来,她应该怎么解释。
谢絮正痛苦挠乱自己的秀发,也没想出一个好法子,就听见磨砂玻璃门开锁的声音,她愤怒地看向他。
莫绍希一脸轻松地收好厚厚的一沓单据,不见了那两袋行李,他朝谢絮说:“我们走吧,转院手续我已经办好了,你身上的病服也不用还了,我已经付过钱。”
“艹,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说我、不、要、转、院!”
“我听到了,但我不准备服从,康美康复理疗是最好的。”它那没有陈怀之。
“……”
恶霸!彻彻底底的恶霸!
谢絮无计可施,只能搬出莫氏夫妻,他不怕她,难道还能不怕他的父母?她唇角右勾,显得胸有成竹: “好,你可以乱来,但我也唯有实话对莫夫人说了。”
“切,到底是谁幼稚了?这种打小报告的行为,初中生都不屑做了。”
谢絮得意:“我打,我就要打!让莫夫人瞧瞧她的好儿子都对他的救命恩人干了些啥。”
“打呗,不过估计他们都没起床,昨晚打我打到凌晨四点。”莫绍希一点也不在乎。
莫绍希昨晚忙了一夜,精彩纷呈。不仅跟父母坦白自己只当肖悦是妹妹,他真正想娶的是谢絮;在这之前又哀求陈叔叔把陈怀之调回美国,不要抢他未来的妻子;还顺便对肖悦和婷姐的隐瞒,或多或少地指责一番。
莫父莫母真正震惊难过的不是,自己的儿子否认他们给他挑的儿媳妇,而是一直眼高于顶的儿子,在父母面前也没示弱过一次,偏偏为一个普通女孩几乎跪地求老陈把陈怀之调走,真是丢尽他们莫家的脸。
打,必须打!于是,家法伺候到凌晨四点,也没见痛到满头冷汗的莫绍希松口示弱。莫氏父母屈服了,临老才得那么一个宝贝儿子,自幼聪明伶俐,没让他们担心过,既然他宁死也不放弃,谢家那个女孩也是个好的,就是家境差了点……
唉,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强扭的瓜不甜。
看见父母不再坚决反对,莫绍希松了一口气,情敌over,父母搞掂,只差谢絮那一关了。
于是,刚简单擦个澡和在腰背涂抹一下药膏,他就风风火火安排来医院办理转院,在陈怀之回美国前,他都要看牢谢絮,免得两人又“暗度陈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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